瀛洲南北两地相隔有若天涯,其中险阻数不胜数,北方大陆又广袤无垠,如若走陆地,再好的车马也需两个月才能从北国到达南方。
但人族文明近千年来呈百家争鸣之态,各路能人并驱争先,不论是学者的苦心孤诣,还是修士的前仆后继,亦或人们日渐解封的愚昧老旧思想,凡此种种无一不将整个人族推到了众生之上。是以天空也早已不再是无人地带,现如今,除了高阶修士借助神通道法可遨游天地四海外,无数出自科研势力门下的智者也纷纷研制出五花八门的,可载人飞行之物。
此后,多少战争发生时出现了天空争霸的一幕,多少商行借此跨国运押,又多少旅人不再畏惧山高水远。这一跨时代之举的领头者,正是北国皇室。而核心技术便来源于那神秘莫测的《造化天书》了。
就像这凌霄渡,在云端之上仅行驶不到十日,便已出了北国国界,离开北方大陆去往南方了。
温清尘在舱内,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旁边聚集于一张大圆桌的十多位来自不同宗门的年轻人。他们此时彼此争论着一些什么,那身材最高大,一个粗狂大汉模样的男子更是喋喋不休,口水四溅,看上去似乎情绪很激动。细细一听,你猜都在说些什么?
“要去你去,我不敢去!”
“你就是一个废物。”
“你们‘多情宗’的人就少参合了,全是渣男渣女,别脏了人家圣女的眼。”
这时一个美貌女子不乐意了:“多情就是渣吗?我看你们‘合欢殿’在这搭讪这种事情上不是挺在行,怎的也不敢去?”
“姬冰冰,你莫要引战!我们就是想找圣女聊聊修行心得,你想哪去了你。”
那被称为姬冰冰的女子嘲笑道:“你们男人心里那点小九九谁还不知道,装什么呀。”
那粗狂男子不停地敲着桌子:“大家别再吵了,现在还是得选个代表,只要有人带了头开了口,后面一切好说。”
这时又有其他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就垂涎人家圣女的美色,想混个眼缘吗?你们只要想办法帮我搞定那个沐俞,圣女那边我去打个招呼,怎么样?”
“澹台婧琪,你别发春行不行,沐二公子是我先看上的。”
“方语嫣!你堂堂‘玄黄门’的首座弟子,也要来横刀夺爱?”
“爱个屁,你懂爱吗?”
“刚才沐俞跟我对视了!”
“真能扯,船上几百人,他还跟我对视了呢。”
“我这张椅子前几日圣女坐过!”
“照你这么说,我还跟圣女吹过同一片天空下的晚风呢!”
“懒得理你。”
“我……”
舱外那墨倾雪正站在船头看着万里晴空,风吹起她的长裙与青丝,只是背影也醉了半个人间,但那高洁淡漠的气质,又有如层层白雾中的冰山拒人于千里。所以船上多少男子爱慕却不得,错过又不甘。
而沐俞则在不远处打坐静修,他器宇轩昂俊逸非凡,别说修为隐隐也十分接近墨倾雪,单是这副身躯这张脸,也惊艳了女孩们的青春,只是他从上船那天到现在,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修炼。是以女孩们有意暗送秋波,他却不知意唉。
直男!
顾南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捧着一本书,但此时真个是心烦意乱,静不下心。他听这帮人吵吵闹闹好几天,也没人真的鼓起勇气去表白,实在好气又好笑。
“听我说,大家听我说。”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原本这话语丝毫不足以压下众人吵闹的声音,但一个深蓝色的奇妙法阵缓缓笼罩着众人头顶,随着法阵的成型,他们不论再怎么喊破嗓子,舱内的吵闹声也像被吞噬了似的变得如若蚊蝇。
“嗯?好小声啊,咋回事?”
“风月剑派的‘绝声阵’吗?”有人认了出来。
所以众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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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那个施阵之人看去。
正是温清尘。只见他眉目青秀,蓝色法袍,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有一说一,你们这样是没有用的。”
圆桌上有人举起双手施展修为,将那压住众人声音的绝声阵破去。然后朝他说道:“温清尘,你说什么?”
此时温清尘指了指窗外,众人随即朝外边看去,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相貌英俊的男子正慢慢朝墨倾雪走过去。定睛一看,那人正是风月剑派大弟子姚经城。
“你看,我师兄就很勇敢,你们多学学呀。”温清尘依旧笑着。
“那是姚经城?靠,问题是人家长得帅啊。”
“长得帅了不起?兄弟们,跟我上!”
温清尘:“那你们也排排队嘛,姚师兄跟我是同门,等人家谈完了你们再去呗。但是有一说一啊,我师兄是要模有模样要修为有修为,你们这些后面去的人指不定会被遗忘呀。”
众人一脸不甘。
“难道等他生米煮成熟饭了,我们还去个屁!走,幸福是要争取的。”
顾南山终于忍不住了,叹了口气,把书本放了下来,朝众人道说:“你们也别争取了,我打赌,那个姚经城过不了多久就会失魂落魄地走回来。”
此言一出,温清尘与众人都转过头去看着顾南山,他们当然知道顾南山与沐俞墨倾雪二人相熟。
“顾学士,你怎么知道?”
“对啊,那如果他不行,我去希望大吗?”
顾南山摇摇头:“人家墨倾雪喜欢胖子,特别是有钱的胖子……”
……
船舱外,姚经城走到墨倾雪身后,拱手道:“墨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墨倾雪的头微微一偏,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只是微微点头道:“嗯,何事?”
还从没有女子对自己这么冷漠过,姚经城心里有些郁闷,但还是面带笑容道:“那日,领教了墨公主的霜语决,实在记忆犹新,叹服不已,在下修为尚浅,在修炼一途中有颇多疑问,想要与公主请教一二,不知可否赏脸,我们移步别处……”
话没说完,墨倾雪便冷冷地打断了他:“不必麻烦,你就在这里问。”
“额……”姚经城没想到她拒绝得这样快,一时竟有些语塞。
噗嗤!
在两人的不远处,原本正盘坐静修的沐俞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虽然他已经尽力捂嘴掩饰,但姚经城还是听到了。于是转头看向沐俞,皱起了眉,语气有些不悦道:“沐二公子,你在笑什么?”
沐俞连忙道:“没有没有,我……我想到开心的事情,你继续,不用管我。”
说完沐俞站起身来,不再修炼,而是走进舱内坐在顾南山旁边,然后偷偷在他耳边道:“我赌他不到五分钟就得走。你呢?”
顾南山正经道:“我是读书人,不跟你赌。但我猜顶天了三分钟。”
……
“在下……在下对圣城有神往之心,也十分钦佩圣城的骑士精神,所以,想要与公主交个朋友,不知公主愿不愿意?”姚经城思量再三,心想墨倾雪修为通天,在她面前自己恐怕隐藏不了什么,所以还是决定直接点。
墨倾雪:“雪城历来视所有城邦为友。”
姚经城道:“不,公主误会我意思了……在下所说的不是城邦势力层面,而是你我之间。”
墨倾雪:“你我之间?”
姚经城点点头,随她一起望着云海,道:“这天空壮阔,在下平时也喜欢看,只是身旁没人说话,不会显得太过安静了吗?”
墨倾雪:“我便是喜欢清净。”
姚经城一笑:“那真是巧,在下也蛮喜欢清净。”
墨倾雪从始至终甚至都没有转过身来正眼看他,只是淡淡地道:“你不怕冷吗?”
姚经城单是站在她身旁,已经感觉自己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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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多久就会变成冰雕,但那清浅的香味与这绝美身影,却如漩涡将人卷入春梦,不能自己不能忘怀,此时死在她裙下也愿,哪还管冷不冷。
“虽然公主的霜语决已臻化境,寒气那是收放自如的,但我既然承受着寒冷站在这里,便足以说明我的诚意,公主觉得呢?”姚经城自信地微笑道。
“既然都感觉到冷了,更该站远一些,你觉得呢?”墨倾雪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这……
姚经城再次说不出话了。舱内一众人虽自认无论修为样貌都还未必比得上他,但此时多少都有些幸灾乐祸。而沐俞与顾南山内心毫无波澜,在他们看来这太正常。
“不料想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孤高,竟连一个机会也不给么?”姚经城苦笑道。
墨倾雪这时转过身来,终于正眼看着他,但那冷艳的双眸如同利剑,扎得人是锥心的疼。姚经城看着这自己无数个日夜在梦中想要触及的女神,此刻难得相互对视时,却发现手脚冰冷,血液就要凝冻。墨倾雪本可颠倒苍生的眼神此时却好似在二人之间刮出了一道鸿沟,犹如毫无情感的冷漠天神高高在上对他说了一句你不过是痴心妄想。
此时寒气更甚。
姚经城仍不动如山,但嘴唇发白。
半刻后,他心力尽疲,终于撑不住后退了两步。
是运功过度抵抗寒气的勉强,也是求而不得一瞬断肠的伤恸。
“孤高……”墨倾雪微微低头望着这个人,冷冷道:“你若真是要问修为上的疑虑,我也早就回答你了。但你又是奉承又是凑趣的,自己脱离原委前后所说始末不一,还反过来说我孤高?”
“不不,在下并非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我们志趣相投,希望与公主交心……绝无轻薄之意。”姚经城的语气有些急了。
墨倾雪:“你直言也就罢了,大可节省我拒绝的时间,何必遮遮掩掩,浪费口舌。”
姚经城一听,已然知道最后一点希望也泯灭无踪,又或许从一开始,就完全不存在任何希望。
“是我不知所云,庸人自扰了。打扰你清净,抱歉。”
“你既对圣城有神往之心,便仍需对我用尊称。”墨倾雪转过身去,面对着青天白云不再看他。
姚经城心中一凛,良久,面色暗沉着道:“是,墨公主。”
说罢他转身离开船头。这一声公主后,也代表着她已将他推到万里之外。更绝了舱内那些年轻男子的念想,他们个个修为不凡,当然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是故他们很清楚换做是谁,都会是同样的结果。
“散了散了,我们永远就只能叫她公主,别的啥也甭想。”
“爷的青春结束了,爷的心好痛啊啊啊啊!”
“要怪就怪造化弄人啊,我要去被窝里使劲的哭。”
“我不会再相信爱情!”
“李兄,丑人请自重啊,我早就说你没有希望的,他们都没有希望的!”
“你大爷!你才丑。”
“师父我对不起你啊,这个圣女真是拿不下,我拿不下啊……”
……
看着这帮状若崩溃的人,顾南山对着沐俞淡淡道:“果然才三分钟,你输了。”
沐俞:“你不是读书人吗?这个不算数。”
……
温清尘在一旁望着姚经城远去的背影,兀自面带着他那招牌式的微笑,摇摇头道:“有一说一,我这个师兄真是有些丧啊。”
这时,他身后忽然走来一个人,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温清尘转身,却看到站在他跟前的是一个桃李年华的少女,生的那是花容月貌,虽不同于墨倾雪有倾国之姿,但也是一等一的美人。而且这个人温清尘还见过。
“你是那天洛神桥的……”
那女子打断他道:“别多话,告诉我你师兄的房间在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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