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里,月光朦胧。
绿得发稠的叶子和草地趁夜色疯狂生长。
花在枝头,有的开,有的谢,各司其时。
室内这段时间温度刚好,不冷不热,穿着春秋季节的睡衣,盖上被子睡极舒适。
一夜好眠,睁眼就是天明。
室外,还未结束晚自习的校园相对安静,只在课间几分钟会传来铃声和隐隐的喧闹声。
室内,地点是云洄之床上,气氛尴尬,还有点荒谬。
楚若游的表情从震惊,愤怒,再到平静。
云洄之拍拍她的手背,想将脖子上的手拿下来,楚若游不动。
于是一本正经地抗议:“怪粗鲁的,不可以随便掐人,人民教师哎。”
没调整好就被压着的腿又疼又麻,她也试着调整了下,坐在上头的楚若游巍然不动,是一点都不配合。
她现在比草莓熊还可怜。
小熊不会疼,她会。
“我妈?”
楚若游反问,故作镇定了片刻,嗤笑一声,“不要跟我瞎扯。”
云洄之这嘴也是经常没有实话,说不定为了掩饰别的,在这溜她。
说实话又不信,云洄之说:“真是你妈。”
“你能不能多加一个字!”
楚若游听得刺耳,两个字跟骂人似的,严重怀疑这家伙就是想骂她,故意这么说。
“是你妈妈。”
云洄之从善如流地改口:“上次她约我喝茶,我没告诉你。这次也是她。”
楚若游找出她话里的破绽:“你之前说是你朋友,后来改成亲戚,现在又说是我妈。再问下去又是谁?”
“新认识的人不都算朋友嘛。”
“你妈可不就是我亲戚吗?”
云洄之一脸理直气壮:“我只是含糊了点,没乱说。”
楚若游被她气笑了,压在她脖子上的手离开,绷直抬起来。
打算严刑逼供了。
云洄之被她的巴掌吓到,立即瞪大眼睛:“你真打人?不可以哦。我说的是真的,真是你妈妈,我今天去你家跟她吃了顿饭。我还有她微信,你不信自己核对一下。”
楚若游将手放下,“你怎么会跟我妈联系上?”
皱眉:“是她找你,还是你找她?”
她最后语气扬起,不大高兴。
如果是前者,那她会很担心云洄之受委屈,也免不了会生家里气。
这样太过分,自家孩子的事情,不想着跟孩子先沟通,反而绕弯子打扰别人。
如果是后者,云洄之敢瞒着她擅自做这种事,她非要教训云洄之一顿。
万一把事情搞砸怎么办,笨蛋。
云洄之叹气:“说来话长。”
楚若游淡着眼眸看她,“给你三句话的机会给我说清楚。”
云洄之嘟嘴,吃力地往后一靠,手伸到一旁,去摸被楚
若游的屁股□□过的草莓熊。
人的潜能无穷,她在压力下很快组织好措辞:“开学我去接刘复夫妻俩一起来学校,在他家遇到你妈了,聊过后就联系上。”
楚若游惊讶:“开学?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她故意找你的?”
“可能是吧。”
云洄之见她有耐心听下去,便把她妈妈让自己送,在车上两人单独聊天,以及前不久她妈约自己喝茶,之后每天聊天,今天去她家做饭的事情都说了。
“她掉马太快了,虽然全副武装,戴帽子戴口罩,但就那双眼睛,我一看见就想到你了。”
“不过我第一次见她没准备,话太多了。她琢磨出来不对劲,知道我认出她了,所以第二次约我就没装了。”
意料不到的发展,若不是云洄之满脸认真之色,楚若游真以为她在编睡前故事。
她努力摁下暂停键,想让这件事先搁置一段时间。等她妈妈养好身体,等她跟云洄之的感情更稳定,过段安静和谐的生活,大家再谈这件事。
没想到,那两个人已经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进度条调成了倍速。
前前后后一两个月了,云洄之居然一点都没跟她透露。
虽然经常问她关于她妈妈的情况和口风,但都很克制,楚若游也没想多。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今天甚至去我家里给我妈做饭,回来还是一个字不讲。我刚才要是不问你,你打算一个人忍到什么时候?”
楚若游说得更气了,“你故意的?之前还因为我瞒你我妈的病情,你气成那样,现在你自己就是这么做的?”
“对不起!”
云洄之心知理亏:“我做得不好,只是因为不想你生气、为难,而且你妈妈让我先不要告诉你嘛。”
“她说什么你都听,你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知母莫若女。
“因为她之前态度还好,也没有对我很凶。我就想先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打算探探再告诉你。”
云洄之眯着眼睛朝楚若游笑,很乖的样子,让她息怒。
“现在摸到了,她什么态度?”
“不是很支持。”
楚若游听到这就笑了:“不然呢,你以为你给她发几条信息,说两句好听的话,她就改变顽固思想了?你以为她是我啊,容易被你骗。如果那么简单说服她,那我来做不是更简单。”
“还好吧,她态度不是很坚决啊,今天也说不急,给我时间考虑,还帮我擦眼泪呢……”
云洄之本来是想说她妈心挺软的,对自己还不错,结果一不小心嘴瓢说到不该说的上面。
楚若游脸色唰地变了,坐在她腿上紧张地低下头:“你哭了?她说什么了?”
她这么压一下腰,云洄之腿更疼。
“她没说什么。”
云洄之看她紧张得不行,暂时不打算告诉她具体的话,别再气到她。
“我就是怕你妈说重
话,所以我先发制人,表演一下脆弱,破碎,让她有难听话也不敢说,沦落到给我擦眼泪的地步。”
楚若游知道她的俏皮话是想逗自己笑,但笑不出来,忍了又忍,最后吐出一口气。
她只知道云洄之哭了,云洄之一哭她就心疼,心口跟被蚂蚁啃一样。
于是烦恼,强硬道:“你不要再联系她了,我会回去跟她聊清楚,我家的事我来解决。”
“我觉得,你最好装不知道。”
“为什么?”她扬声。
“你妈不让我告诉你,你现在知道了去兴师问罪,让我很难做。她不是更讨厌我了?
而且,你相信我的判断,我真觉得她没有那么坚决,也不是很讨厌我。说不定她也在考虑,在暗暗观察我,或者观察我们。我愿意给她观察的机会啊,我愿意尝试去应对你的家人,我不想你一个人承担,我就躲着。”
“所以换我什么都不做?”
“对啊,你按兵不动,我再探探,好不好啊?”
她撒娇:“放心啦,没事。”
楚若游最终点了头,却想起什么,问她:“如果我妈厌恶你,排斥你,很坚决地让你离开我,你是不是悄无声息就……”
“不会。”云洄之知道她要说什么。
“我觉得你会。”
如果她妈妈病恹恹地出现在洄之面前,把所有的不顺心和苦难都砸在洄之身上,拿生病的身体和自己的亲情去威胁,去责怪洄之,洄之真的会坚定到冷漠地无视吗?
云洄之被她说中某些想法,但不敢说是,“也要分情况吧。”
楚若游严肃地喊:“云洄之。”
“嗯?”
“我不许,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
她问都不问就答应,楚若游更恼,还是跟她再强调一遍:“我们在一起期间,所有与我相关的事,你都要告诉我。我答应过你,你也要答应我。”
“好嘟。”
她答应得快,似乎为了让人安心还笑了笑。
但无济于事。
楚若游没有一点放心,“还有。”
“还有什么呢?”
缄默须臾,楚若游看着她的眼睛,找不到她哭过的痕迹,却可以想象。
真的都是演戏吗,她哭,难道没有因为害怕跟自己走不下去?
“不要因为别人的介入离开我。”
永远不要。
她的语气带着姐姐般的命令,可惜并不强势,只靠着气势在撑。然而摇摇欲坠,带着股轻易被人听出的恳求和恐慌。
云洄之看得失神,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被她看破了。
楚若游的眼眸如同夜晚的湖泊,深邃幽静,却含着能将人浸没的情意。
她是那样义无反顾地抓寻着漂浮在湖水之上的月光,托举它们,挽留它们,好使自己在夜色中不再孤单。
“嘶——”云洄之忍到尽
头了。
楚若游被打断:“你嘶什么?”
“腿,我腿麻了。啊啊啊啊——
楚若游在她狰狞的表情下深情全无??[,彻底无语了,只好改坐为跪立,给她双腿调整的空间。
顺便伸手帮她按了按,听到她聒噪的惨叫,低声骂了句:“废物。”
“?”
云洄之委屈:“你讲理吗?我在你腿上压十几分钟,你不麻?”
“有十几分钟?”
“你自己看时间啊,很久了,坐我身上,怎么没有时间概念。”
“好了不要转移话题!”
楚若游高声凶她一句,云洄之真的很擅长不动声色把话题挪走,烦都烦死了。
“我的话你听到没有?”
云洄之小声:“听到了。”
“答应啊!”
云洄之还没开口,楚若游就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要是被我发现你敢自作聪明,以为我考虑为我减压为由,擅自离开我,你就死定了。”
她咬牙切齿,似乎以为说得凶一点,云洄之就不敢了。
云洄之扑哧笑出声来,把楚若游给笑得胸口闷,“我很好笑?”
“不是,我真了解你。”
云洄之得意说:“我跟你妈说了,我不会主动离开你,因为我不敢,你会打死我的。”
“……”
楚若游被她在外毁了形象,有点心虚,又非常笃定:“我妈才不信。”
“确实,你是她眼里的好孩子吧?”
楚若游笑:“当然。”
云洄之腿好了,看她笑得甚是好看,跪得甚是妖娆,心念一动,抬手压住她的背往怀里来。
另一手径直从衣下进去,“让我摸摸好孩子。”
楚若游跟她说得好好的,还在谈家长,没防备她突然这样。
脸都红了:“你流氓啊。”
“我才不是。”
云洄之一口否认,行为却不收敛。
说着将楚若游的睡衣全推上去,里面没有穿上内衣,雪白丰满的景致几乎跳在她的眼前,让她的理智被一把火烧干净。
她抬眼,确认了眼楚若游的表情里没有抗拒,只有羞赧和纵容,不客气地吮了上去。
转动舌头,打着圈,虽看不见楚若游的表情,但感受得到楚若游将她的肩扶住,指尖绷紧。
又听见楚若游在她上方深深地倒吸了口气,再颤抖着,乱着节奏地不均匀吐出来。
仿佛被她带到了缺氧的地方一样,每一次呼吸都艰难得要命。
手往下去,隔着睡裤抚住那一片。
楚若游这回清醒了,伸手去推,“我们还没谈完,你别……啊……”
云洄之肆无忌惮,被她那一声喊得心神荡漾,抬起脸,急切地去吻她的唇。
跟她确认,“楚若游,你喜欢我?”
从被问的空隙当中,楚若游抽出空回她一句:“喜欢。”
喜欢得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当她吻遍楚若游上身,怀里的人跪也跪不住时,跌在她身上,她才扶着人问:“可以吗?”
她这学期都很努力地避免在宿舍跟楚若游这样,不想楚若游勉强,回家里做更自在。
但是今天,可能是中午那一场谈话太残酷,半真半假的哭损耗元气。
她心里是空着的。
是在楚若游满眼是她,命令她不要离开时,她空着的地方才被潋滟湖水灌满了。
她才想通过一些热烈的互动,表达自己,索要更多的爱。
她说:“我也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