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洄之刚怼完她就打了个喷嚏,怀疑楚若游在心里骂自己。
骂得很凶那种!
她随即反应过来,走廊是公共区域,不能在这畅所欲言,她刚才说的话会不会露馅。
不过从搬进来到现在,整层楼她只看见楚若游一个女老师。
想到早上李老师说这层楼安静,因为其他教师家里有孩子,晚上如果没自习就直接回家了,不在公寓住。
她怕挨骂,小心地看眼楚若游。
楚若游神情未变,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漠然审视她狼狈的模样。
楚若游没生气,云洄之并不觉得庆幸,反而消沉下去。
她喜欢楚若游坏的样子,喜欢楚若游嘴毒手狠,毫不忍让地欺负她。
就是不喜欢楚若游冷漠,把她的话当成空气。
她知道楚若游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正经人,更不是个老古板,她的灵魂浪漫有趣,却被她封印起来。
云洄之想撕开她脸上那层面具。
身上的雨水散发着潮湿的、类似植物被碾碎后的气息,被打湿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很不好受。
云洄之知道自己现在不体面,但她不慌,漂亮的人就算被雨打湿也只是淋过雨的漂亮女人。
她就没有丑的样子,楚若游可看不到她的笑话。
她指了指身后,“你走路当心,不要滑倒。我鞋完全湿了,踩了一地的水,等我马上来拖一下。”
楚若游早看见了,淡声说:“你先冲澡换身衣服吧,我来拖地。”
“啊,可以吗?”
云洄之没有使唤她做事的想法,这好像不是楚若游该做的事。
“嗯。”
真奇怪,下午还在放狠话,晚上又愿意帮她干活了。
“谢谢楚老师。”她小声道。
声音柔小不因为受宠若惊,也不因为害羞或者紧张。
单纯因为楚若游受不了她这样,她每次小声说话,装出很乖的样子,她说的话楚若游基本都会顺着。
楚若游眸光微闪,不预备与她对视了,转身去拿拖把。
云洄之也不好再杵着,走到自己门前的时候,有些好奇,楚若游突然开门是为什么呢?
出门有事办?
不像,她穿着家居服。
扔垃圾?
她手里空空。
还是找自己有事呢?
开门,开灯,房间的窗户走前都关上了,没有被雨水侵袭。
如果站在窗前,可以看见公寓楼底下通往其他区域的长道,灌木绿树将楼环绕。
更远处是食堂,图书馆、篮球场和足球场,教学区域不在视野范围。
云洄之平日自恋习惯了,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念头。
她突发奇想,楚若游会不会就是在等她,从窗户看见她回来了,所以开门跟她说话?
这样一想真的很甜蜜,也正是
因为甜蜜过头了,所以有点儿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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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完呆还没走进房间里,顺着动静的方向看过去,楚若游已经利索地把她留下的一行雨迹给拖干净了。
一路拖过来,很快伸到云洄之门前。
见她还不进去,楚若游问:“傻站着干什么?”
云洄之煞有介事:“脑子进水了,死机。”
“……”
楚若游懒得理她的疯话,“不要磨蹭,明天八点开会,早睡早起。”
云洄之又打个喷嚏,“噢。”
楚若游眉头蹙起,“上班第一天就请病假的人绝不会得到体谅。”
“知道啦,这就洗澡。”
云洄之不再磨蹭,冲了个热水澡后终于舒服多了。
楚若游真是杞人忧天,八月的天气,三十多度,人又不是纸片,身上沾点雨水也无妨吧。
但她没敢跟楚若游辩驳,不是怕楚若游,而是有些事不能说。
一说就要中招,乌鸦嘴就是这么来的。
云洄之打开柜子,盯着吹风机,想了两秒之后,果断关上柜子。
开门,出门,敲门。
现在还不到九点,楚若游不至于睡觉了,所以她敲得心安理得。
楚若游很快就开门,没什么好脸地看着她:“什么事?”
话音刚落她就明白了,云洄之的头上包着糖果粉的干发巾。
老套。
云洄之礼貌地朝她笑:“我忘记带吹风机来了,楚老师的能借我用吗?”
她穿了一件吊带睡裙,裙上碎花繁复却不张扬,仿佛她还是小镇上的摄影师,自称是半个小镇姑娘。
裙是方领,细长的颈下锁骨横出两道令人挪不开目的姣好线条,沐浴之后的皮肤细腻,被热水蒸浇得瓷白,白里泛着软嫩的粉。
再往下呢,楚若游的目光也不敢再往下看了。
云洄之身材不差,甚至算得上好,虽不丰盈也不干瘦。无论穿衣还是不穿衣服,都比一般人好看点。
楚若游虽然不曾“反客为主”过,但她要承认,不关灯的时候,云洄之所展现在她面前的年轻的身体,让她能够极快步入状态。
她喜欢视觉上的享受,引起全身温度上升,血液流动速度加快,再大方地给予情动后的反应。
云洄之总要在探下去时,咬着她的耳朵说:“这么快?”
云洄之会因此愉悦,继而急切,预备将她最不矜持的内里都探寻到,让她为之沉溺,浮在一片难以躲藏的深海之上。
色相乱人,她的思绪无可救药,一路不堪下去,想到的画面让她再没办法站定在云洄之身前。
夏日的朝气从云洄之的肌肤之下蓬勃散开,有诱人的香气冲撞进意志不算坚定者的鼻端。
“等一下。”她转身逃离。
云洄之再看墙上的包,凶神恶煞的狗狗不见了,转运珠被拆掉了。
一瞬间沮丧起来。
为什么啊!呜呜呜呜。
楚若游把吹风机给她,
?,
心不在焉的。
她调整心情,微笑说:“谢谢,我用很快,五分钟后就来给你。”
5分钟,300秒。
楚若游什么也没做,靠在门边,静静地等着。
过去的夜晚,她们曾在吹过头发后相拥,接吻,无休止地纵欢。
小镇月光透过雨天的云霾,跌落进夏末乏味的夜,被刻意埋藏的记忆重新涌现。
毫不留情地侵蚀着她的防御线
云洄之来还吹风机时,附加了一个橙子,一块糖果。
她笑:“谢谢楚老师。”
糖果是客栈前台放置的那款,她曾往云洄之嘴里喂过。
说来也怪,她就不是做那种事的人,跟任予晗或是别的密友从未有过喂食行为。
但是在云洄之面前,她做什么都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糖果,云洄之离开了。
翌日七点半,云洄之出门,恰巧碰到楚若游。
“早安楚老师,你吃了吗?”
“嗯。”
“我也吃了。”
云洄之跟她说:“不仅吃了早饭,还喝了一大杯温水。”
“哦。”
楚若游看见她穿了一件无袖裙,想起什么,问她:“恒夏餐厅,前段时间你去过?”
云洄之睁大眼睛,“你看见我了吗?”
“应该看见了。”
云洄之笑起来:“我感觉我也看见你了,在路边。”
“哪那么巧。”
“真的,你那晚打车了是不是?果然,要是知道那就是楚老师,我肯定自告奋勇,把你送回家。”
“但我没想到是你,不好意思过去搭讪。我以为夏城会很大,原来这么小啊。哦不,是咱们有缘,对吧?对嘟。”
她轻快地说,一句接着一句,好像绵绵不绝的细雨滋润着无趣的草木。
楚若游没有想说的话,她发现她的语言是那么苍白,她永远也不能像云洄之一样把字与字组合得灵动可爱。
云洄之高兴完便了然,难怪楚若游笃定她是托关系进来的,楚若游可能看见当时校董和副校都在。
其实楚若游没有看见,那时她满眼睛里都是云洄之的背影,明知不太可能,仍贪婪地看了许久。
昨夜睡前雨就停了,黎明时分又淅淅沥沥下起霏霏雨丝。
楚若游打着伞避开水洼,“你有亲戚还是朋友在夏城?”
云洄之犹豫了下,跟她说实话:“我妈在这里。”
楚若游冷笑一声。
又发现她一个谎言。
云洄之不作解释。
上午的教师培训由刘复主持,云洄之看见他朝自己慈祥地笑笑。
刘复一家曾在他们客栈入住,跟她聊过楚若游,云
洄之很感激他们。
否则自己也不会鼓起勇气。
云洄之突然意识到一点,如果楚若游的那个“前夫”
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就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楚若游随口污蔑人家那方面不行还说得过去,可又何至于费力编造更多呢?
楚若游说过,他们离婚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不和谐,是因为她从没有被对方坚定选择过。
在他面前,她总是黯然失色,没有安全感。
这种心绪流露过于真实沉重,如果只是应付自己刨根问底的好奇心,随便找个大众化的理由会更简单明了。
而不需要长段地,投入地,编造这样一个理由。
展示了她在上一段感情中的彷徨无助,和她处于劣势的无奈。
楚若游是骄傲的人,编故事怎么可能这样编。
云洄之不得不开始担心,会不会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即便他没有跟楚若游结婚,但是钓着楚若游呢。
楚若游只是短暂地被自己勾引,心里会不会还想着那个人?
疑神疑鬼,忧虑不安是喜欢别人的后遗症,发病率为十分之九,剩下的那一个大概是天赋异禀。
但是妥善消化这样的情绪是健康人类所具备的能力,把这种情绪放大并伤到对方和自己的人,也是“天赋异禀”
,得治。
云洄之是前者,她也不急,决定按兵不动,细水长流。
再探!
再报!
随着开学日期的临近,她的工作很快满起来。教师的工作很琐碎,不是刻板印象中只上两节课就回家。
所以不可避免的,需要联系班主任了。
云洄之觉得这个学校还挺好玩,以前的班主任多数都是语数英老师,但在这里,历史、生物、化学老师都在做班主任。
楚若游不计前嫌、大发慈悲把她从黑名单拉出来,给她发工作文档。
云洄之点开对话框,看见聊天记录上整页的红色感叹号。
她发可爱表情包,回:“谢谢。”
楚若游不理。
楚若游朋友圈还屏蔽她。
这绝情的女人!
云洄之怒而拍了张甜美风自拍,精修之后发在朋友圈。
她心里对楚若游说,我不是你,我大方我坦荡,这就是我跟你做人的区别!
哼哼。
楚若游居然不点赞。
小气!
午休后,都要去报告厅参会,又在电梯遇到。
云洄之被冷落,冷不丁地问:“楚老师,汉武帝为什么要颁布推恩令?”
楚若游懒得抬眼:“你没学过初中历史?”
“太久远了,想补习一下。”
“没手机?不会打字?”
“fine.”
真凶。
“楚老师,你最近有相亲吗?”
“与你无关。”
“楚老师……”
楚若游不堪其扰,在道中间停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云洄之不假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