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月近日成了宫中的香饽饽。
平日里时常有人过来找她, 有时是兵部,有时是礼部,五花八门, 吏部的其他人都快习惯了,每次看到有人在外头探头探脑, 第一反应便是叫江眠月。
江眠月见他们一个个都急的跟什么似得,跟着过去一看, 多多少少都是与祁云峥有关。
她一到,祁云峥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之下, 都会立刻来见她。
“今日又是怎么了?”
江眠月着实有些不解,她仰头看着祁云峥, “你又冲他们生气了?”
“未曾。”祁云峥眼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 哪里见到半点生气的模样。
“那他们为何又让我过来?”江眠月蹙眉,“祁大人, 您不能总是如此, 日后他们还如何信服你。”
“夫人教训的是。”祁云峥朝她行了个礼, 多多少少有点刻意,江眠月差点气得转身就走。
祁云峥眼疾手快, 赶紧捉住她的手腕拽到自己的跟前, 立刻解释道, “他们确实出了些纰漏, 怕我罚他们,知道你管用, 便让你来帮忙。”
江眠月静静看着他, 知道祁云峥明明深谙他们的套路,但看样子却并不介意。
“你为什么不阻止?”江眠月问。
无人敢靠近他们二人,当即此处四下无人, 祁云峥压低了声音,微微俯身,声音她的耳边带着几分叹息般,轻声对她说,“因为想见你。”
江眠月耳根猛然一红,一时间心跳加快,更多的却是浮在心间丝丝缕缕的甜。
“你,你这样不好。”江眠月说话都不大利索,轻轻瞪了他一眼,眼中却有些笑意,“你这叫假公济私。”
“夫人说得对。”祁云峥淡笑,“假公济私若是能换得你来见我,倒是不赖。”
江眠月无奈看着他,“那我下回不来了。”
“你会来的。”祁云峥深深看了她一眼。
江眠月不置可否。
过了几日,果然又有人来吏部,她正好在忙碌,有些焦头烂额,可见到那人满脸的哀求之色,似乎她不去,祁云峥下一刻便会将他们拆皮扒骨似的。
她无奈,心下一软,只好再去帮忙。
当场,她没有再说什么,当晚回到府中,祁云峥发觉她情绪与以往有些不同,似乎有些莫名的低落。
祁云峥极少见她如此,虽与她说起话来,她依旧温柔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可他极了解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个眼神,都能看出她的情绪如何,如今……比往常沉闷了许多。
当夜,江眠月一头湿发,静静坐在铜镜前,她看着镜子发呆,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里生了炭火,却依旧有些微凉,祁云峥不知从哪儿拿来了厚实的棉帕,将她长而柔软的头发裹了起来。
江眠月一愣,看着镜子里的他。
只见他洗沐后一身白色里衫,披着发站在她的身后,面容如玉,仿佛过水的白玉,温润沉静。
“夫人,在想什么?”祁云峥手指轻柔,用棉帕将她的发丝轻轻裹住,动作十分自然,像是这样许多回。
江眠月感觉到他指间落在她头上,力道恰到好处,神经缓缓放松了些,她轻轻倚在他的身侧,微微仰头看着他,“夫君。”
祁云峥听到她这软绵绵的声音,心头一颤。
“嗯?”
“其实,我在忙碌时,也时常想你。”江眠月轻轻倚着他,有些微微羞涩,“频繁答应他们过去,也是……有些想见你。”
祁云峥手指一顿,喉结上下滑动,依旧缓缓替她擦拭头发。
江眠月被他安抚得极为舒适,有些昏昏欲睡,“可这样终究不好,朝堂终究不是家里,日后你别为难他们了,好吗?”
“……嗯。”祁云峥手指尖绕过她的发丝,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耳垂。
江眠月只觉得耳根温热滚烫,被他触及的地方就像燃起了一把火,烧得她心中滚热。
“我答应你。”祁云峥放下了手中的帕子,将她抱了起来。
江眠月今日半点也没有挣扎,极为安稳的缩在他的怀里,甚至往他怀里钻了钻。
祁云峥有些受宠若惊,难得她如此,欣喜近乎要冲破他的胸膛,如此,他倒是不急了,脚步也慢了些许,缓缓将她放在了榻上。
江眠月伸手抚着他的面颊,仰头吻他。
祁云峥的呼吸沉得惊人,他立刻报之以回应,如夏日的暴雨,又急又烈,一发不可收拾。
他身上纯白的里衫逐渐松垮,骨节上的红痣没入她的衣衫之中,却忽然被她轻而不容置疑的捉住了手。
江眠月有些喘,面色氤氲着桃花般的红,脸上却带着一丝得逞般的笑意。
她虽面容红润,可气色终究是不如寻常那般红润,便仿佛是……
祁云峥身子一僵,想到日子,又想到她今日低落的情绪,一字字仿佛从喉咙中挤出来一般,“你不会是……”
“嗯。”江眠月轻轻钻进他的怀里,感觉到他的僵硬,轻声笑了出来,“是,月事造访。”
祁云峥轻轻搂住她,温热的掌心捂着她寻常的痛点,她此处往往微凉,他捂着以后,江眠月舒适的缓了口气,十分享受的躺在他的怀里,用他的体温取暖。
今日倒是不必担心他做什么,只是她稍稍一动,便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气息。
江眠月轻轻笑了笑,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祁云峥猛地一僵,手臂收紧,咬牙道,“眠眠,你学坏了。”
“跟你学的。”江眠月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飞快的心跳声,心中觉得安稳而幸福。
半晌,祁云峥终于能正常开口,“今日腹中还疼吗?”
江眠月轻轻摇了摇头,微凉的鼻尖触及他衣襟边的皮肤,他乌黑的睫毛一颤,捉着她,将她从怀里往外扯了扯。
江眠月能感觉到他一直未松懈的地方,比那玉如意还要坚实,玩闹的心思收了些,她看到他额头上的薄汗,轻声问,“难受吗?”
“无妨。”祁云峥不看她关切的眼眸,声音克制而压抑,“若是不适,别硬撑,我替你告假。”
“没事的。”江眠月用手指轻轻抚了抚他的额头,“一开始是刘大夫,后来是其他的滋补偏方,如今你亲自做各类吃食给我调养,现在我已经不似以往那般疼了,寻常走路坐着,完全能行。”
“那还是疼的。”祁云峥捉住她的手,眼神如翻滚的浓云,“如何才能不疼?”
“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江眠月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问,“你难受吗?”
江眠月第二次开口问,祁云峥终于沉默了。
自然是难受的。
他垂眸看着她,见她似乎有主动的意思,喉结上下滑动,眼眸静静看着她。
二人仿佛在这个瞬间达成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江眠月只觉得掌心一烫,那温度烫得她几乎要缩回手。
“难受。”他声音压抑,带着几分恳求,“眠眠,可以吗?”
“……”江眠月无法拒绝这样的他,干脆闭上眼,将滚热的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她破罐子破摔,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摆弄,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都酸了,祁云峥依旧如之前那般,并没有任何变化。
江眠月着实有些困了。
“你怎么还没好?”她有些无奈,“这样真的行吗?”
祁云峥也无奈,此事他也无法控制,可平日里山珍海味吃惯了,如今这粗茶淡饭,他哪里吃得饱。
僵持之下,祁云峥忽然侧身,从榻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了一本书。
江眠月看到那封面,脸猛地一红。
“你,你拿兰钰送的书做什么!”
“看。”祁云峥翻了几页。
江眠月气得想要咬他,“你什么时候放在这儿的!”
“眠眠。”祁云峥将书翻到了某一页,摊开放在她的面前。
江眠月不想看,却忍不住好奇心,低头看了一眼,脸顿时通红。
一眼便够了,祁云峥将书收起来,重新搂住她,吻了吻她的发间,淡笑道,“逗你的。”
“罢了,休息吧。”祁云峥轻声道,“你先睡,我去冲凉。”
江眠月见他站起身,猛地捉住了他的手指。
“恕之。”
“嗯?”祁云峥眼眸含笑。
“如今是冬日,你冲凉……别着了风寒。”江眠月轻声道。
“无妨,我体热,没什么大不了。”祁云峥安抚道,“你先睡吧,时辰不早。”
“不然……”江眠月咽了口唾沫,想到那书,声音细弱游丝,“试试?”
祁云峥再也无法往前迈出一步。
他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侧眸看着她。
江眠月垂眸,舔了舔唇,“你也……与我这样过,我,我可以的……”
祁云峥喉结上下滑动,血液涌向胸膛。
他眼眸中的情意,如截流许久的水轰然崩塌,胸膛的心脏,因她的话语而震动不息。
屋外寒风刺骨,屋内温暖如春。
江眠月半点也不想动,唇上还是发麻。
祁云峥回身,轻轻将她搂在怀里。
“唔……别闹了。”江眠月大着舌头,实在是没了力气。
“辛苦了,夫人。”祁云峥仍旧粘着她不放。
“没有下次。”江眠月嗔道。
“是,夫人。”
“……”江眠月转过身,眼神悠悠的看着他, “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
“自然是答应的。”祁云峥完全放松,心中满心的甜,他轻轻安抚她的背脊,“夫人尽管提。”
“年关之前这段时间,我想跟这批国子监监生一道去建阳县。”
“……”
祁云峥沉默许久。
“你不答应?”江眠月抬眸看他,眼眸中略带威胁之色。
祁云峥缓缓闭上眼,“夫人高明,为夫,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