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荆白雀一个箭步上冲,手刀落下,就在这时,顶头上风声霍霍,竟是有人轻功纵来,眼看玉阶到顶,便是昆仑主峰,此刻能在主峰上随意施展武功的,绝非普通信徒使女。
收手已来不及,正待她思索是否要连来者一块收拾时,忽然一把雪迎面而来。宁峦山哎哟一声,摔得那叫一个浮夸,转圈滑铲就差再来个两圈半旋体。
雪溅了众人一身。
“……”
宁峦山不敢道歉,怕汉话漏了底细,爬起身后抱着箱子,垂头耷耳,站在一边等着挨罚,但那使女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还在神游,后知后觉的乌牙一眼,竟然什么都没说,只道了一句“雪滑小心”。
一点金白色落在雪中,转过身来不过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刚才从他们头顶越过的男子穿着西域的喇叭裤,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织金的长袍,头上戴着足金冠,冠上铸有神鹰,他虽相貌普通,但气度瑰伟,并非凡俗。
“苏赫城主。”
使女低头行礼。
四城主苏赫亲和地冲她笑了一下,让开路,竟没什么架子,像邻家大哥一样,大抵是个老实人,且老实人还笑眯眯地提醒他们:“亭瞳的人是吧,留下东西就走,别到处乱跑,圣女正在冰池闭关,别冲撞了。”
使女称是,向前走去,他旋即转身,背向而行,和她们擦肩。
眼看便要脱身,苏赫却忽然驻足,狂奔而归,对着荆白雀裙下便是一记扫腿。他们的武器都不敢露头,全掖在衣服下,幸得雪山高寒,天城众人又穿着不同于中原纤腰细身的宽袍,行路缓慢,才能结实遮掩。
但坏在,她那刀拆分后仍旧不短,又不若乌牙的弯刀轻便,为了保持平衡,她需以内力调和,因而步子看似重,实则脚印浅。
没想到那家伙如此敏锐。
只见白裙一闪,寒铁乍现,那使女还未出口,便无声坠地晕了过去,宁峦山忙将人拖到隐秘的角落,怕动起手来伤及无辜。
“果然不是天城的人。”苏赫拧眉,看他们的眼神不再和善。
既已暴露,乌牙不再遮掩,大声说:“我们要见圣女!我们有要事要禀报!”
“你们能有什么要事,圣女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苏赫一抔雪砸向他脸颊,乌牙来不及抽刀,拳风已至,荆白雀飞身掠起,先将碍事的少年扫开,也跟了一拳,打的四周玉树琼枝飘摇而落。
乌牙摔跤却还要冲上去,不住嘶吼道:“我们真的有要事,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见圣女,为什么!”
苏赫应对那大开大合,能斩冰碎雪的刀法,根本没空搭理他,他本身是个武痴,随身携着马刀,当即抽出,当啷连击之声不绝。
乌牙像中了邪着了魔一般,又扑了过来,声声泣血:“……一次又一次,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苏赫似被震住,手中马刀肘转不及时,差点被荆白雀的跳劈打断,本就大变的脸色更是发青,甚而分神看去,紧紧盯着他的脸:“你……”
宁峦山皱眉,难不成自己误会了,乌牙坚持是因为另有隐情,这些人把圣女架空或者软禁了?
那一头,苏赫发了狠,乌牙还在叫嚣:“我谁都不信,我只要见圣女!”宁峦山只能扑过去将他腰身抱住,往后拖。
大夏龙雀逼近,苏赫伸手捉人,碍于锋芒,不得不退。
就在这时,冰池方向传来裂冰之声,声震聩耳,结合先前闭关之说,只疑是圣女出关。
但那巨响并未消停,反而伴着霍霍风声,此起彼伏,竟像是有人在交手。
被苏赫牵制的荆白雀递了个眼色,让宁峦山先去探路,但另有一人快他一步。
先前神游太虚的乌牙近乎将轻功调用至极致,便如白虹一闪,消失在原处,苏赫担忧圣女,眉心一沉,有收招之势,荆白雀趁机脱身,不退反进,还不忘拎走跑到一半的宁峦山,苏赫咬牙跟进,几人你追我赶前往冰池。
冰池剑光大作,外泄的内劲将率先飞入的乌牙震飞,等荆白雀带着宁峦山落地,就见冰雾之后,一人绮年玉貌,颜如渥丹;一人冷面如霜,傲视凌寒,随后寒光暴闪,罗摩道我被圣女一剑穿心。
血线顺着白衣滚落,那妖僧含血而笑,丝毫不理会焉宁眼中的不解、震惊和悲哀,赤手握住剑刃往外推,轰然一声倒在雪地上。
——“圣女啊圣女,你终于也杀了一个无辜的人,但你成全了我,我只想死在你手里。”
——
昔年西域第一高手,就这么潦草的死了?
诚然刚才动静极大,冰池裂冰三尺,周遭无一完好之物,但荆白雀和那和尚在沙漠里交过手,罗摩道我的三法印叫她吃尽苦头,更别说他如今手握宝器七宝金刚杵,战力要更盛才是,即便圣女武功盖世不遑多让,但高手之争,绝不会有如此碾压之态,一时间,她将唇紧抿,甚至不慎咬破。
宁峦山看了她一眼,怅然叹息,明白罗摩道我一心求死,上天城既不是为了当年疑案被冤枉讨要说法,也不是因为自己所为心怀愧疚而归还玉髓,他只是想死在焉宁圣女手里。
罗摩道我的手落下,袖中闪过流光,宁峦山脸色一变,站在后方来不及的他脱口:“白雀!”
荆白雀的身形几乎同时消失在原地,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方才的战斗和罗摩道我本人身上,眼见刺客被制,不防后手,直到长刀挑风,掀起僧人宽阔的衣袖,将落出的血玉髓兜住,圣女才目光微变,就近接过,看了一眼,眼神迷惑。
昆仑玉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