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高阶丹药不好,而是应该对症且适用。
程澄现在的状况,好比过度劳累,但原本身体底子不错,只是有些虚,只需要用些适当的补药便可,若用那些高阶丹药,就是在吃大补的补药,药性太强反而不好。
沐霖是不会炼丹药的,一点天分都没有的那种。
但飘飘会呀。
飘飘在玉珏空间选定的功法便是丹修的功法。这人若是换成了翠花,沐霖还会有犹豫下,既然是飘飘,那顾虑便会少上些许。
直到他看见——
“来,尝一下?”
飘飘罕见的满脸温柔对着翠花,半点没有平常的爱搭不理。
“这,你,这是什么?”
翠花指着浮在他身侧滴溜溜转的、黑漆漆的看不出形状的小煤球?
飘飘很是耐心地回答了他:“这呀,我的药,能让狗变聪明的。”
“真的吗?”翠花脱口而出,话里满满的好奇。
“不骗你,你试试就知道了。”
“好!那我试试。”
翠花下定决心,准备英勇献身,为了变聪明暂时牺牲一下味觉。
飘飘笑着看他,鼓励他吃下去。
药都到嘴边了,他忽然顿住:“这么丑,真的会让我变聪明吗?”
“当然了,以形补形。”
飘飘有些咬牙切齿。
“奥,那我相信你。”
他似乎是真的下定决心了,药再一次到了嘴边。
飘飘的眼神跟着药丸,眼看着那一粒又小又黑的药丸即将葬身翠花的嘴——
“诶不对呀,它长得这么丑,跟我想补脑子有......”什么关系?
飘飘推了药丸一把,送到啰啰嗦嗦的翠花口中。药丸入口即化,苦味顺着舌尖蔓延,苦的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呸呸,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苦?”
翠花一边咳,一边想把它吐出来。
苦,实在太苦了。以至于还有另一股力量蔓延向丹田位置,他都没有察觉。
“水,太苦了。”
“我好像少放了一味药,等等啊,一会就不苦了。”
飘飘一拍脑袋,转身走了。
“我,还有我呢!”翠花上蹿下跳找水,奈何飘飘自言自语,压根不理他。
怕是,怕是他也不太靠谱。
沐霖看不下去了,引了水流送到他面前。
翠花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舌根都发麻的苦味总算消散了些。
他嚼着沐霖给他的草叶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希老大,你看看他,你们不在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欺负我的,我多可怜呀呜呜呜。”
沐霖抽了抽腿,没抽动,看他这么委屈,又不好训他,只得道:“你放开,我去教训他。”
“真的?”他抽抽嗒嗒。
“真的。”
他立马不哭了,颠颠儿跑向飘飘,活蹦乱跳的样子,半点不似刚刚可怜巴巴快苦死的狗。
特别是这个憨憨跟小孩子吵架赢得了家长的奖励一样,还跑到人家“战败方”那里炫耀。ぷ99.
“希老大说要来揍你呢,他是支持我的,哼!”
飘飘:“噢。”
沐霖:我没有你胡说。
飘飘忙着掂量丹方,没理他,他也不沮丧,探头朝沐霖身后瞧了瞧。
疑惑道:“澄老大呢?”
“没来,今天来找你有点事。”
“你说。”
“找我呀,我可以帮忙的!”翠花憨憨特别积极,直接盖过了飘飘的声音。
其余两个没理他,自顾自道:“你现在丹药至多可练几阶的?”
“一阶上品。”
沐霖蹙眉,良久道:“随我来。”
语罢两人来到玉丹阁。
这便是玉珏空间初初开放时,那三排茅草屋其中的一排,先前是略微豪华些的茅草屋,现下要再豪华些。
主要在于其前面的玉碑,其上题字行云流水气势磅礴,等闲不敢直视。
翠花跟了上来,尚有些不明所以,怎地突然来了这里?
沐霖无心与他解释,丢了些灵石让他去一边啃着玩,才打发走了。
他熟练地取出络魂散的方子,递给飘飘,“这个是二阶中品药方,能不能一试?”
飘飘有些为难,“这......”
沐霖脊背绷紧了些,尾巴上的毛发微微散开,“若不要求丹药品质,二阶下品也好,怎么样?”
“我想想。”
飘飘将方子接了过去,细细看着。
沐霖脑子飞快思索着,若这条路行不通,便得想法子去找找,何处有益神魂的灵果灵药。
“希老大,二阶下品我可以试一试,不过有一点。”
“你说。”
“还魂水,玉珏空间没有这味药。”
沐霖的心不断下沉,“你知道什么地方有吗?”
“我之前在某本古籍里看见过这个方子,这里面其余药极为常见,只这一味还魂水,很是少见。”
“那有没有其余的药可以替代?玉魄丹?”他追问。
“不行,”飘飘摇摇头,“玉魄丹品阶太高了,程老大用不了。”
“还魂水是九阶妖兽的泪水,幼兽之泪上佳。”
见他不吭声,飘飘接着说,“咱们几个勉勉强强也算妖兽,不过怎么能有九阶呢?”
“原来是这个?”
沐霖松了口气:“必须是九阶幼兽?”
飘飘点点头,又给了条思路:“嗯,若是不能,可以去践真台碰碰运气,找到消果,抵挡一部分玉魄丹的药性也可以。”
“你先练着,我去给你找还魂水来。”
在大三千界,妖族与人类修士相处倒也融洽,互不干涉,妖族修为划分与人类一样,但血脉是按品阶的。
从一阶到九阶。
血脉的力量在妖族自然是强有力的地位支撑。
修为同样重要,若是修为高,自然有机会去妖族圣地净化血脉。只是一般来说,血脉力量不足,先天不够,鲜少有妖修为能够爬上去,提升血脉品阶。
沐霖叹了口气,从出生起,妖族男儿便有血性,从来不哭的,这让他怎么挤出眼泪?
见他叹着气走了,翠花扒拉着灵石,咬得嘎嘣脆,“年纪轻轻,心事重重。年轻人呐!”
似模似样叹口气,用爪子拨出一个灵石,扒拉到飘飘眼前,很是豪爽道:“分你一个!”
飘飘嫌弃地看着漂亮灵石上那一根极为碍眼、黄白相间的狗毛:“我才不吃!”
“诶,你还不识好歹了你?”
飘飘不想搭理他,干脆把方才剩下的黑漆漆的药丸一股脑塞进他嘴里,世界终于安静了。
因为翠花被苦得眼泪掉下来,哪有时间找他茬,只想跑出去找水喝,太太太苦了!
等会儿再找他算账!
沐霖抱着手机,看着上边凄惨悲催的主角,面无表情瞪了很久,这才眨眨酸涩的眼睛,刚想揉眼,却发觉眼睛又酸又涩,但好像有眼泪要出来了。
来不及找其他东西,只能连忙低头对着杯子,生怕眨眼把眼泪眨没了,硬生生瞪着杯底。
眼泪到底没下来。
他屁屁上被人拍了一下,程澄打个哈欠,懒洋洋道:“你想对我的杯子干什么?”
沐霖这才发现杯子是程澄的,耍无赖往后一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她倒了水,先是喝了两口,才放下杯子。
“你先前小时,总想往我杯子里钻,还能勉强装个可爱,现在怎么又钻?”
“我没有,”沐霖经不住她打趣,拿爪子盖住了眼睛,闷闷道。
程澄好笑,拿开他的爪子,抱着他脖子躺在沙发上,疲惫的身体放松下来,“我好累呀希希。”
话题陡然沉重下来,沐霖顾不上害羞,爪子放在半空中起起落落,终于是放了下来,在她肩膀上拍了几下。
“不急的,慢慢来。”
“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玩了?”
“嗯?”
他还没反应过来,话题是怎么跳跃这么大的。
“你最近都不想让我抱抱了。”
“...”
“你还天天一个人出去!”
“我有事...”
“最过分的是,你有了别的狗子不和我说!你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了?”
程澄痛心疾首,对他这种有了媳妇不要娘(?)的行为十分不齿。
“打住!什么狗子?”
“我知道了,你这孩子想当爸爸想疯了,所以火速脱单想升级当长辈?”
沐霖听着她叭叭叭,短短一会儿给她自己扣了顶绿帽子,逻辑思维满分。
他哭笑不得,只好哄着:“我没有找别的狗子,也暂时不想当爸爸,我以后找到伴侣了一定第一时间和你说。”
“真的?”
“当然。”
以免她再脑补奇奇怪怪的东西,沐霖问她:“遇到什么事情你会哭?”
“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又解决不了问题。”
“哭解决不了,眼泪能。”
程澄一脸“你在骗我”的表情。
“你怕不是看美人鱼掉眼泪会变成珍珠,所以想试试吧?”
“没有,”沐霖为自己洗刷冤屈:“飘飘想要我的眼泪,说是可以入药,有用。”
“不信你去问飘飘。”
他把祸甩给飘飘,反正程澄也不会真的去问。
“看悲情剧?”
“不行,总会想到你吐槽他们逻辑不通。”
“对不起我错了,那打你一下?打痛了眼泪就掉下来了。”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程澄翻个身,一只胳膊撑在沙发上,借着高度扒拉他毛茸茸的脸。
“你要不设想一下你最不想看到、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发生了的话,你的心情会是怎么样的?”
沐霖不大自在,这样的姿势他仿佛被她圈在怀里,会让他产生一种他在宣示主权的错觉。
“比如,我死了。”
沐霖皱眉,伸出爪子捂她的嘴,斥责道:“怎么能胡说八道,不吉利。”
程澄笑了笑:“你这么关心我?那说明我是你最在乎的人咯?”
听见她直白的话,沐霖耳尖发烫,慢慢点了头。
她说话时红润柔软的嘴巴微微翕动间,总会碰到他的爪子,酥麻的感觉顺着皮肤传下来,一直痒到心坎里,毛都要炸开了。
狭小的空间里,他们两个四目相对,气氛渐渐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