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真没想到啊!”张辽热切道:“甄家竟然如此大方,还是咱们县君的面子好使啊!”
众人已经从甄家离开,并未在此久留。
坞堡毕竟是私密地方,己方大军不便入内。
既然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不如尽早离开,省得再给甄家添麻烦。
于是乎,一行人大车小车拉着物资,浩浩荡荡上路,准备尽快返回涿县。
“不是我的面子好使,而是甄家会做人。”卢琛并未被钱粮冲昏头脑。
“怎么说?”赵云很是好奇,“越有钱不是该越小气么,为富不仁才正常吧?”
“子龙说的是小地主,真正的世家大族,该大方时绝不会吝啬。”卢琛缓缓道:“倘若都是只顾眼前利益之辈,如何能让家族长远呢?”
“就说这个甄家,前汉时期便已立足,王莽篡权期间兴起,如今依旧是河北巨富。”卢琛感慨道:“屈指算来,甄家已有二百多年,比前汉存在的时间还久。”
“而甄家,还不是天下顶级世家,有些甚至在先秦时期,就已经是一方权贵,一直绵延到今天。”
“倘若不会做人、不会来事儿,恐怕早就消亡在历史之中,如何能延续至今呢?”
张辽、赵云闻言都若有所思,显然他们从前根本没想过这些。
“那甄家送咱们钱财,也是有所图谋?”张辽不禁问道。
“当然。”卢琛微微一笑,“不过也别担心,并不是有什么歪心思,是想跟咱们有一段香火、结一份善缘而已,你们无须多想。”
“搞不懂。”张辽闻言不再深究。
“有县君在,这些弯弯绕绕确实不用操心,咱们只管练兵,日后上阵杀敌便是。”年轻的赵云同样没有什么心思。
“说得没错。”卢琛哑然道:“我负责动脑子,你们负责动手。”
众人继续行路,庞大的队伍并未招来麻烦,毕竟五百全副武装的精兵,足够震慑一切宵小之辈。
虽然没啥麻烦,但速度却差强人意,与来时相比差太多。
毕竟来时轻装简行,如今大车小车,速度自然会被拖累。
不过有一点,惹得卢琛感到奇怪。
那就是官道上的行人未免太多了...多到有些不正常的地步。
“哪来这么多青壮?”
看着一旁擦身而过的壮丁,卢琛觉得有些不正常。
“不应该是参军么?”这是赵云此前的观点。
“那也太多了。”卢琛百思不得其解,“咱们一路而来,迎面已经遇到好多了,一股股没完没了。”
“管他们作甚?多就多呗,县君莫不是担心他们抢咱们?”张辽笑呵呵道。
“呃...”卢琛一阵无语,摇头失笑。
可又走了一阵,卢琛突然自言自语,道:“不对!还是不对!”
“?”赵云、张辽投来问询眼神。
“刚才文远说了,这些民夫确实不敢抢咱们,可他们好像...也不怕咱们啊。”卢琛终于明白奇怪的地方。
赵云、张辽面面相觑,没能领会到卢琛的意思。
“你们且看。”卢琛指着迎面而来的一股民夫,提醒道:“咱们大军在此赶路,民夫径直从咱们身边过去,不闪不避不让,这很不正常!”
“那怎么才正常?”赵云有些诧异。
“县君的意思是...”张辽突然明悟,道:“道遇大军,正常百姓都是避之不及才对!”
“没错!”卢琛重重拍手,“就是这个道理。”
或许有人会不理解,老百姓不怕军队,不是很正常嘛。
放在后世很正常,甚至百姓看到军队,会觉得非常亲切。
但是在古代,有句话叫做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土匪就跟木梳似的,过境之后还能给百姓剩下点。
而兵卒则跟竹篦一样,过境之后倾家荡产,甚至杀良冒功。
纵观整个封建时代,能让百姓不怕的军队,可谓是屈指可数。
正常而言,寻常百姓遇到军队,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可眼下这些民夫,竟然没有一个怕的,就这么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互相之间擦身而过。
一个两个也就罢了,还能用胆子大、没头脑解释。
但所有民夫都是如此行径,再加上不正常的数量,让卢琛敏感察觉到不对劲。
“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张辽醒悟过来。
他也是武将出身,甚至入伍多年,更在西凉军里边混过。
不夸张地讲,百姓遇到西凉军,就跟躲瘟神似的,遇到扭头就往远处躲,哪里敢从大军身边经过。
己方大军虽不像西凉军恶名在外,但也不至于让寻常百姓如此视如无物。
要知道,刘备才刚起兵,还没有什么仁义的名声在外,大军更不至于让百姓平常对待。
路遇这么多百姓,总该有小部分胆怯之辈,碰面后躲着军队走吧?
但来来往往过去这么多,卢琛还真没发现有民夫退避三舍。
“到底什么情况,别不是冲咱们的钱粮而来吧?”卢琛有些没底。
张辽、赵云闻言眼神一凝,异口同声道:
“抓个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