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弟……”张氏偷偷看着姜桃,见她到没说笑的意思,“他要是见少了这只红嘴鹅怕是哄不住。”
“你不用操心,我去跟他说。”姜桃上前拔开鸡圈的木栓子,撇头对袁氏道:“阿婆,要这只红嘴的是不是?”
袁氏点头道:“是是,就那只矮脚的。”
姜桃唤了一声鹅,便将鸡圈敞开了:“你来抓吧。”
袁氏忙不迭放了篮子,就要去进去抓鹅。
姜桃默默躲得远了些,这鹅关了小半月才杀了杀性子,往常那是见谁咬谁,都不带松口的,她倒要看看袁氏有没有这本事吃到这红嘴鹅。
袁氏盯着面前那只摇摇摆摆的鹅,心里简直要乐开了花。她眼神好,这怕是只母的,逮回去就是不吃也能下蛋呢。
刚伸手去抓它脖子,红嘴鹅晃了脑袋飞快往她胳膊上叨了一口。袁氏吃痛,捂着胳膊嘴里喊着:“好凶的鹅。”
张氏提醒道:“娘,那只凶着呢,要不换一只吧。”
袁氏瞅了另外一只瘦咔咔的白鹅,嫌弃的道:“我就要这只了,那只瞧着是只公的,公鹅柴,炖得没什么滋味。”
姜桃嗤笑一声,那哪是什么公鹅,明眼人都知道是只母的。但就算是袁氏想要逮那只,也会吃不了兜着走,毕竟小红花还算是里头温和些的。
袁氏继续去扑鹅,小红左右躲闪,似乎也被面前晃悠的老婆子惹怒了,张开大翅膀摇摆着就要叨她大腿,袁氏也被这小人大小的白鹅吓坏了,哎哟一声就往后跑。
姜桃防着里面的鸡仔趁机跑出来,趁机鸡圈门给挂上的,姜强前几日甚至还加高了鸡圈,袁氏跳又跳不出,呼喊着要姜桃开门。
姜桃“手忙脚乱”去拔栓子,门被扯的哗哗响,嘴上却欢快的道:“呀,卡上了。”
袁氏顿时慌了神了,嘴里叫骂着张氏,自个转了个弯绕着鸡圈跑。
里头的鸡仔聚在一块正在吃食,猛地被一人冲散了形,霎时间公鸡嘶鸣,母鸡慌不择路,鸡圈里跟打仗似的,飞得到处都是。
那红嘴鹅又岂是个银枪蜡样头,袁氏背着它倒是刚好,伸嘴冲着它眼前晃晃悠悠的肥臀就是一叨,袁氏顿时就跟杀猪似的嚎叫起来。
张氏急得满眼泪花,拨开姜桃就要自个开门,但姜桃有意卡死了门栓,加之她心慌,一下子竟然也没能开了门。
袁氏的腿脚不太利索,被红嘴鹅叨一下就得往上弹一下,红嘴鹅还有心撵着她玩,不死咬着一块肉跟她黏糊,直追得她围着鸡圈跑了起码二里地。
姜桃脸色憋得通红,揉着酸疼的肋下,只差没哈哈大笑出声。
这时候余氏和两个小子听着了响动,跑出来瞧。
姜桃再看了一会热闹,抵不住余氏的催,上前拿斧子劈开了圈门,嘴里喊着:“阿婆,赶紧跑出来。”
袁氏仿佛见着了一丝希望的曙光,跌跌撞撞就冲着圈门跑来,红嘴鹅趁机飞起朝着她的腰侧狠狠一咬。
袁氏只觉得脑子里就跟开了花似的,酸的、疼的、麻的全搅和在一起,她哪里抵得住,顿时老泪纵横,扑在了地上。
张氏哭喊扑上去抱了袁氏,姜桃冲小虎使了个眼神:“把小红花叫开。”
小虎急忙上去嘴里“嘬嘬嘬”喊住了红嘴鹅。姜桃顺势关上了鸡圈门,拿斧子压着门栓,嘴里遗憾道:“阿婆,这鹅太凶了,改日我就炖了它给您出出气。”
袁氏好半晌才缓过来,瘫坐在地上嚷嚷着这里也疼那里也疼。
余氏去翻了上回张二姐用剩下的半瓶药油,拉开她腰侧的衣摆子,嘴上道:“没啥大事嘞,就一点红,这鹅也经常叨咱们,看着凶下嘴都不重。再说那臀上的肉厚,能叨出啥事来?你瞅瞅,连皮都没破。”
袁氏眼睛往余氏和姜桃身上来回转了一圈,末了闭上眼流了两行清泪。
这真是打落了牙和血吞,吃不着狐狸肉还惹了一身骚。
歇了半晌,又叫张氏帮着揩了药油。袁氏哪还有脸赖在他们院里,便托了词,揣着钱一瘸一拐回了家去。
姜桃成功护住了鹅,正得意着,余氏提点了两句:“好歹她要的是小红花呢,要是另一只,早给她叨破了皮,到时候少不得还要赖着咱们给药费的。”
姜桃唔了一声:“我晓得了,当时也就是想出口气,没想着这么多。”
余氏摇摇头,叹了一声。姜桃上去抱了她的胳膊半是撒娇道:“奶,往后我一定记着走一步看三步,然后再规划十步,不叫她有机会占咱们的便宜的。”
余氏无奈道:“我哪里是心疼那几个钱,就怕她出去随口乱说你放鹅咬她。”
“嘴长在她自个身上,我还能拿针线给她缝上不成?”姜桃不屑道,“她一年到头才见我几回,隔着两座山都挡不住她的大嘴巴,再说我才没赶着她进鸡圈呢。”
余氏忧心忡忡,总觉着右眼皮子不安分的乱跳。
姜强这会看了田回来,刚进院就瞧见满地狼藉,鸡毛都飞到了菜地里,当下就愣住了:“咋了这是?炸了鸡窝了?”
张氏哭哭啼啼跟他说了袁氏的事,姜强听罢倒也没吭声,惹得张氏连掐了他好几把。
“我刚在田阶上碰见荷花和她新姑爷了,荷花说她表姐月底成亲,就是王家圪崂那头挨着赵夫子屋没多远的。”姜强转了话头,“她姨瞧着咱们上回给荷花办得红火热闹,价钱也公道,所以想请咱们做席面。”
张氏听了欣喜道:“那可是大好事啊,办多少席?红包给几人的?”
姜强正想回答,睨了一眼张氏,想了想,还是抬腿进了屋:“我跟娘和桃子说道说道,荷花指定了要桃子给她表姐洗面上妆的。”
张氏一愣,心里头涌上一股无明业火,罢了还是咬牙进了屋。
余氏和姜桃听了这事也道好,这还是她们头一回去外村办席面,要是办得好了,不愁王家圪崂的人往后不找她们办席。光守着姜家村这一亩三分地,一年到头能有几摊子红白喜事?
“是这,荷花说了,上回她大姨来吃席的时候,吃的那饮子能不能搁在席面里一块包圆了?不再另外算钱。”姜强道,“她家不打算上多少酒水,想拿饮子充个数。”
姜桃和余氏面面相觑,这意思是要简办?
“席面上五荤三素不能少了,还要搭一个萝卜干,最好照着荷花招赘那排场做。”
余氏皱着眉头问:“那她们出多少钱?”
“工钱两文一桌,一席十文,红包得看咱们办得好不好再另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