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凝没有理会他,只是倚在床边,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神色很安静,睫毛依旧长而卷,在淡淡的光亮下,徒增了一抹清冷。
季城喉结滚了滚,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再叫了一声,“凝儿……”
皇甫凝还是没理他,发完微信,将手机锁屏,放在枕头底下,自顾地躺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完全忽视身边还有个男人在。
季城只觉得心脏像被什么泡过,酸涩得厉害。
甚至都不敢想,如果昨晚不是阿渊和沈潇潇,皇甫凝会发生什么事?
她的脸色苍白,安静地躺着,长发随意铺在枕头上,脸色像是和雪白的枕头融成一片。
“凝儿……”他再次低声唤她。
皇甫凝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她知道,如果不让他把话说完,他只会没完没了地在她耳边吵个不停。
她太累了。
“你有话想说么?如果是的话,那你长话短说,我很累,想睡觉。”她睁开眼睛看他,眉眼很淡,甚至连生气的痕迹都找不到。
有的只是冷淡又疏离。
季城咽了咽口水,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却又再次被皇甫凝躲开。
最后还是他非要强求,用力去握住她的手。
可那双手却冷得如同冰块。
男人抿了抿唇,嗓音低哑,“对不起。”
皇甫凝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那样的眼神,让季城没来由的一阵慌乱,声音也莫名有些紧张,“我……我……”
“你别吞吞吐吐地,有什么事直接说,说完就离开,我真的很累。”
季城沉默了好几秒,而后看着她,“那你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不用。”皇甫凝很直接的拒绝他,“你去忙你的事,我可以自己睡,至于吃饭什么的,你也不用操心,潇潇会照顾我的。”
季城有些执拗,“我不放心。”
下一秒,就见皇甫凝唇角弯了弯,带了几分讥诮的弧度,“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怕我想不开死了么?不至于的,季城,当年那么难过,我都没想不开,现在……更不会了。”
“不是,我想陪着你。”季城又道。
“那就更不需要了。”她看着他,怎么都不肯离开的模样,微微垂下眼睑,淡漠出声,“季城,我不想看见你的意思已经这么明显了,你装不懂么?”
季城浑身一震,手微微卷曲僵硬。
而皇甫凝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放在被子下面,嗓音平淡,“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毕竟在你觉得我怀孕以来确实是太作,就算季歆对我表现出了善意,我对你这个妹妹,还是有敌意,所以在她接连发生危险的时候,我阻止你去救她,那是我的错。”
“所以,季城,以后不会了。”
季城想伸手去摸摸她,却被她凌厉的眼神僵住了手。
皇甫凝笑了笑,纤长的睫毛翕动,“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把我想和你说的话,一次说完。”她的目光很平静,“想必厉行渊应该和你说了,我将孩子给了他和潇潇,我相信,他们会是一对很好的父母。”
“反正对你们季家来说,他也不受欢迎,而我也没有自信去做好一个单亲妈妈,我没有沈潇潇的勇气和自信,能够独自带大孩子。”
季城看着她的脸,此刻再提起宝宝,他眼中的神色才瞬间龟裂,额间的青筋暴凸。
“皇甫凝,那是我儿子,你在自己做决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问过我吗?”
“你很想要孩子么?”皇甫凝很认真的看着他,轻笑了下,“那你可以找你的好妹妹生啊,我想她会很乐意的,你们全家也都会很高兴。”
季城一震,太阳穴突突地跳,更听出她话里的指责。
在她怀孕以后,他确实和她因为季家的事吵吵闹闹,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就和他置气到这地步吧?
原本想发火,可看她苍白的脸色,他硬生生又将火气压了下去。
“这个事不说了,你好好休息,我在这里守着你。”
皇甫凝笑了笑,“我说了,我会和你一次说清楚,等我身体好些,我会让潇潇去办理收养手续,我们之间没有结婚证,所以事情会好办很多,也没有抚养权之争。”
“我的话说完了,你出去吧,我不想你在这里。”
季城看了她好几分钟,最终还是转身出门,“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病房门口。
厉行渊和陆凛都还没走,两人都坐在长椅上,见他出来,立即起身,“她怎么样了?”
季城没有回答,只是发了信息让秘书带了两个保镖上来,守在病房门口。
“去花园。”
冬日的阳光暖暖的,洒在人身上却莫名的有些冷。
青翠的树木下,三个男人坐在休息区。
季城指间夹着一支烟,摁了摁眉心,有些狼狈和疲惫,更有说不出的萧索。
厉行渊看他这样,也不好多说什么,“她刚刚经历生产,身体还很弱,估计也在气头上,你多哄哄她,别在管其他的事儿了。”
季城淡淡地嗯了一声。
“对了,檀宫的保镖,你为什么撤了?”厉行渊又问。
说起这个,季城神色更难看了,沙哑的嗓音很低,“是季歆出了事,我临时将檀宫的保镖调走了,我以为会没事的……”
出了事?
到底出什么事了?
厉行渊叹了口气,伸手指骨间的烟蒂碾熄,淡漠开口,“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但昨晚的情况我大致问了伯母,皇甫凝不知道为什么在你们卧室摔倒,羊水破了,她叫她妈,可距离太远,伯母没听到,她自己爬起来往楼下走,伯母看到,赶紧上了台阶去扶她,却没想到踩空了,连带着她一起从楼上滚下来……120比我们先到,但我和潇潇都没看到有其他人,就连佣人也没有……”
换言之,就算你调走了保镖,那平时照顾她的佣人呢?
季城眉心蹙得更深了,手紧紧握成拳。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怎么就突然之间闹到这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