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我都感觉我当时很幼稚。
听了克简的话,我站在原地看他,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几缕头发在他额头上轻抚。他的眼神仿佛穿透了我的内心,抿着的嘴角透露着笑意和真诚。一辆汽车从我们身边驶过。他不经意间回眸时,红润的侧脸透露着久别重逢心潮的悸动。
我的朋友克简,是我这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好友。我央求他带我去见见那位爷爷的朋友。
现在回想起这一段经历,我依然觉得当时的场景会映入到我的眼帘。
那街边的柳树散着柳絮,以愉悦方式向我涌了来,那街上充斥着清新的气味,吸入我的鼻孔时脑子为之一振,那飞驰的黑色汽车如同带着霞光的影,从我们身边一掠而过,而克简的笑脸更像是一副画,缓缓地浮现了出来。
克简微笑着答应。我们两人骑行了几十里路,来到了饮马河乡。
对于饮马河乡,我还停留在将军回忆录中的记忆,那山,那水秀美,宁静,那人,那建筑朴实无华。
但当我见到了它,我才知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饮马河乡山清水秀,充满诗情画意。
在克简的引领下,我们推着自行车,走在胡同里。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两边青砖绿瓦泛着刺眼的光芒。房檐下的燕子窝在胡同上空盘旋。我们斜长的身影印在墙壁上。
车轮碾压在路上的碎石头子上,发出硼硼地声响。
在一处颇具年代感的门前,克简停了下来。一位老人步履蹒跚地迎了出来。
“孩子。”
我记得,这是克简爷爷朋友见到克简时说的第一句话。他扶在门框上的手轻微地颤抖着,他苍老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李爷爷。”克简说。
老人将我们迎进院里,在院里的凉亭坐下。他拿着果盘递到我们面前。眼眶中泛着闪闪的泪花。
“孩子吃吧!”李爷爷说。
我和克简拿了水果吃起来。我迫不及待地说:“李爷爷知道李和尚,郑娃子,田妮的事儿吧!能讲讲他们的事儿吗?”
那烽火狼烟弥漫的岁月,像是李和尚,郑娃子,田妮这样经历过苦难的孩子,在当时社会只是一个缩影。在抗战时期,许多孩子不仅是经历苦难那么简单,而是要失去生命。这是现代人难以想象得到的,也是日本人曾经强加在中国人身上的包袱,是历史的,也是中华民族的耻辱。正因此,我才叨扰一位古稀老人的安静生活,窥探那蓬勃的生命,迎着八九点钟的太阳茁壮成长。
纵使很唐突,很任性,我还是这么做了。
克简脸蛋通红。
李爷爷放下果盘,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那时我还是孩子……”
从李爷爷的讲述中,我仿佛看到了他们。
中午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村落里房屋的烟筒冒着袅袅炊烟。饮马河乡的人们或在屋里纳凉,或在厨房忙碌着。几个八九岁的顽童在胡同里围坐丢石头子玩。
李和尚,郑娃子,田妮从胡同的尽头走来。他们身上背着的三八大盖一晃一晃的。身影映显在地面上。茅草房垂落的毛草在风中摇曳着。几只房檐下的燕子飞出窝翱翔在天空。
走到孩子身前,胆小的孩子们跑开。
一个孩子哇哇哭着跑回家,一位头裹着油腻腻白布,穿着补丁衣服的肥胖女人从厨房跑出来,抱着孩子。
“二娃子,这是咋啦?”
“娘,土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