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腿还不是最要紧的,主要是最近小肚子很不舒服啊!白天老是要小便,想憋都憋不住,而且撒尿的地方有时还会痛。”
黄彪一愣,咋回事,还来真的呀?
小桂子有前列腺的问题,黄彪其实早就听说过。
可是,对于男科病,虽然黄彪门口的专家简介上号称很擅长,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几个效案。
至多也就是吃了几个月的药,性能力方面稍微有点改善而已。
因此,黄彪从没敢主动提出要给他开中药,以免被打脸。
“呃,尿频尿急尿痛,小腹坠胀,你这是典型的前列腺炎症状。”黄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医院的西医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开了消炎针吊很长时间的水,当时确实有点效,不过保不了多长时间,回头还是老样子。黄主任,您看能不能一起也帮忙治疗一下?”
小桂子见黄彪一下子就诊断出来了,没准他真的很擅长,不禁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这一次,完全不掺杂一丝表演的成份。
“行啊,开几副中药一起调理调理吧。”黄彪爽快地应道。
“真能治?”小桂子瞪大了眼睛。
小桂子心里的潜台词是,既然能治,咋不早说,害自己白遭了那么多年的罪,难道自己这个侄子是抱养的不成!
“治肯定是能治的,只不过中医治本,西医治标,所以中药效果可能会来得慢些。”黄彪赶紧找好退路。
“慢点不要紧,只要能治好。黄主任,那就劳烦您好好帮我看看吧。”小桂子赶紧接话道。
“放心吧,我这几十年中医也不是白干的。”黄彪一脸严肃,接着说道:“嘴巴张开,舌头伸出来。”
小桂子于是张开血盆大口,将舌头伸得长长的。
由于太过用劲,眼白都往上翻,活像个吊死鬼。
这看起来实在有点吓人,胆子素来不大的黄彪只匆匆瞄了两眼,就立刻命令他把舌头缩回去。
“怎么样,黄主任,我的舌头有什么问题吗?”
“别着急,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四诊合参,还有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切脉没做呢。”黄彪慢悠悠地说道。
“哦,好的,好的。”小桂子连连点头。
“把右手放上来,手心朝上。”黄彪指了指面前的脉枕。
小桂子依言将粗壮的手腕重重地压在小小脉枕之上。
黄彪伸出右手三指,开始像模象样地诊起脉来。
诊完右诊诊左手,总共用时不到半分钟,然后就结束了。
黄彪抬手捋了捋下巴一小撮白色的胡须,微微颔首道:“脉数而滑,苔黄而腻,是为热湿内蕴之象。”
“我这种情况严重吗?”小桂子没太听懂,连忙问道。
“还行,不算太严重。”黄彪说话特意又留有回旋的余地。
不算太严重,完全可以理解为比较严重。
一旦到时治疗效果不佳,完全可以用病情较重来搪塞。
“那该怎么治疗呢?”小桂子又问。
“你别急着问怎么治疗,得先把怎么会生这个病的原因搞搞清楚。”
“嗯嗯嗯,那就请您帮忙分析分析。”小桂子侧着耳朵道。
“尿频尿急尿痛就是尿脬出问题了,尿脬在医学上也叫膀胱。五行中膀胱属于水,虽然表面上看是水出问题了,其实本源并不在水,而在木。”
说到这里,黄彪突然停住了。
小桂子哪懂五行什么水呀木的,不过察言观色还是略懂一些。
知道这是等着自己接话呢,于是立刻佯装好奇地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在五行之间存在着相生、相克的联系规律,所谓相生,即相互资生、促进、助长之意;所谓相克,即相互制约、克服、抑制之意。”
“五行相生的规律是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相克的规律是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
“所以,水和木的关系是,水生木,也就是说,水和木是母子关系,就像你是你老妈的儿子一样。”
“中医五行中有个重要理论叫母病及子,又称为‘母虚累子’。母病及子系病邪从母脏传来,侵入属子之脏,即先有母脏的病变后有子脏的病变。”
“所以说,你看见的是属水的膀胱出问题了,但是其实早就‘母虚累子’了,也就是属于木的肝脏有病。如果要彻底治疗,只能先治肝。”
黄彪说完这一大段话后,长长舒一口气。
接着,又问了一句:“现在你都听明白了吧?”
小桂子显然早就听得云里雾里,不过生怕如实相告的话,黄彪又得叽里呱啦说上一通。
于是连连点头,不懂装懂道:“嗯嗯,差不多晓得了。”
随即,又怯生生地问:“黄主任,那现在可以开方子了吗?”
黄彪终于点了点头,开始拿起笔在处方上书写。
边写还边摇头晃脑地背诵:“龙胆泻肝栀芩柴,生地车前泽泻偕,木通甘草当归合,肝经湿热力能排。”
小桂子很纳闷,开方就开方,怎么又念起诗来了呢?
他念书不多,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了。
因此,除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几句诗之外,根本记不起第二首诗。
不过,三叔的面子总归是要给的,于是只好违心地恭维道:“好诗,好诗。不知道是出自哪位诗人之手呢?”
黄彪笑了笑:“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诗句,而是清朝名医汪昂编著的一本《汤头歌诀》,这本书选录名方320首,分为20类,可谓临床各种病证,无所不包。”
“所以,三百多首像这种诗句,黄主任,您全都会背?”小桂子试探着问道。
“那是必须的,这不过是基本功而已。”黄彪一脸的得意之色。
小桂子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三叔原来这么牛叉,不禁对他肃然起敬。
毕竟,背诗这件事的难度他深有体会。
别说是300多首了,就算是30首,打死他也背不会。
同时,心中暗喜:看来,三叔是真有两把刷子呀,自己的这个病有治了!
于是赶紧捧着处方单,兴冲冲地出门抓药去了。
在他之后,黄彪邀请来的亲戚一个接着一个进来看诊。
不过,后面的那些其实并没什么病,或者根本不相信黄彪能治好他们的病。
所以,全部都只是走走过场。
每人听一遍黄彪关于阴阳五行基础理论的讲座,然后开一张不痛不痒的调理方,即宣告看诊结束。
至于这些人的选方,黄彪可是有讲究的。
清一色地都选择药味少的,绝对不含名贵药材,同时把剂量也开得很小。
这样做唯一的目的就是省钱,毕竟,这些可都得自己掏腰包。
临近中午下班的时候,黄彪兴冲冲地送走了最后一个托儿。
然后径直走到取药收费窗口,笑嘻嘻地说:“小翠,今天抓药忙坏了吧?好巧不巧,小张和我的患者都赶到一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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