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们进攻陈留郡可能是个错误的决定!”来大千急得在军营中来回走动!
“坐下!”来初真怒斥道,“不就来了姚强姚绍两路人马吗?就着急成这个样子?要是连这点定性都没有,以后还怎么独镇一方?”
来大千气呼呼的坐下:“父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我们这边久攻不下,但吸引来了秦军主力,也达到了我们的目的。我担心的,是不是给黄征分兵太少?据最新情报,公孙五楼又增兵十万进攻济南郡,我担心他那边被攻破,燕军就会长驱直入,抄了我们后路啊!”
来初真呵呵一笑:“就担心这个啊!我和先皇从叱候山起家,大大小小百余战,什么艰难的战场没见过?有一次打得就剩我和先皇,面对数千骑兵......”
“父亲,这个事您都说了几十遍了。”来大千无奈的道。
来初真站了起来,拍了拍来大千的肩膀:“可能人年纪大了,比较怀旧吧!我得意思,要相信征儿!截止现在,他不但守住了济南郡,甚至还打败了公孙五楼不是?”
来大千道:“多亏张度和长孙肥及时赶到,但不是每一次都有这样的运气的。不过他运气确实好,之前十日内连下三城,现在关键时刻又有人相助......”
“混账东西!”来初真说着一鞭子抽在了来大千身上。
来大千只见父亲脸庞扭曲,眼光透着凶狠,一点都没有平时看向自己的慈祥目光,拿鞭子的手都在微微发抖。看来父亲是真生气了,来大千从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得火,连忙恭敬的站了起来,双手下垂,大气不敢出。
来初真冷冷的道:“你个混账东西!其他人可以认为征儿是运气好,但你竟然也这样认为,那你与那些蠢人有何区别?为父我经战几十年,深知战场残酷,你以为那些守将都是傻子吗?五千人的守城将士好端端的竟然会给一千骑兵投降?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嗯?”
来大千试探性的说道:“您让汉人老师教过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黄征他一定是都了解清楚的,否则三个城不会是三种战法。”
来初真神色稍缓:“千儿,你是很聪明的,一点就透。既然你能想明白,那你更要无条件的相信和支持征儿。”
来大千看父亲好像消了气,慢慢的凑近父亲:“我听说,公孙五楼在战场公然招降黄征,职位随便挑;晋国的刘裕派的招降特使也刚刚赶到了济南郡。还有陛下的特使张度,据说坚决不同意黄征夜袭公孙五楼,可能也是在保护他。”
来初真点点头:“这才是你应该分析的,这也是战场形势之一,为将者要谋全局。”
来大千立即道:“父亲,我现在才觉得,您当初那么坚决的认黄征为义子,是多么明智啊!”
来初真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得意:“如果为父当初不认征儿为义子,他肯定会被陛下调到身边去。陛下现在文有崔浩,就缺一个武了,张度是陛下的绝对心腹,征儿肯定是他给陛下找得那个武了。公孙五楼、刘裕,两个都是各自国家的权臣,都能看上征儿,可见他的价值!”
来大千道:“父亲我知道错了,我一定配合好黄征。谷大勇我已经彻底的给他用了,并且告诉谷大勇除非黄征不要他,否则就要誓死跟随!”
“嗯。千儿,你要牢牢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即使全世界都怀疑、质疑征儿的时候,只有你,必须无条件相信他,支持他!”来初真坐下喝了一口茶,叹了口气,“我当初认征儿为义子,最主要的,就是看他是一个非常重情的人,所以你不能对他有丝毫质疑,否则以征儿嫉恶如仇善恶分明的性格,你们之间一旦产生裂痕,将永远无法弥补。”
来初真慈爱的看着来大千:“现在你和征儿一切还算顺利,但父亲我老了,不能保护你们几年了。以后你们就得独自面对来自陛下和朝堂的凶险。你与征儿的关系一直很好,你要把他当成你的亲兄弟,只要你兄弟两人齐心,至少魏国之内,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来大千点点头,但还是忧愁道:“如果这次战后,我们胜利了,父亲您在大魏的威望会更加无人可比了,到时候陛下他会不会......”
来初真打断了来大千接下来的话:“为将者,为国尽忠,只要问心无愧,何惧牛鬼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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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二年十月,在魏国与夏、柔然、北凉、西秦五国接壤的三郡之地:高阙、巴彦、巴拉贡,由于一直以来对北魏的胡汉分治统治不满,汉人与匈奴人、鲜卑人积怨已久的矛盾爆发,在此次四国攻魏,魏国自顾不暇之时,此三郡在北凉、西秦的支持下,统兵将领杀死郡守,拥兵自立,严厉打击镇压了汉人,烧杀无数。
北凉、西秦为了在各国围攻魏国时分一杯羹,两国达成协议,推举匈奴后裔刘简为三郡首领,号称高阙王。刘简趁乱带领三郡和北凉西秦兵马,越过高阙塞,进犯魏国五原、乌拉特等地,各地边军仓促备战,败多胜少。
魏国对南燕的东部战场以及对后秦的南部战场都陷入胶着状态,而胡夏、柔然都已开始越过魏国边境,进犯内地。魏国已无力派兵往高阙平叛,致使刘简做大,几乎变成五国攻魏。
“终于能喘口气了。”杜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不管张度、长孙肥等长官在场。
都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张度和长孙肥正在亲兵的帮助下脱盔甲,也没人在意这个。
长孙肥道:“晋国这个刘裕真是帮了我们大忙啊,他从南面进攻,致使公孙五楼不得不分兵向南,我们才勉强守住啊!”
张度喝了一口亲兵递过来的茶水:“刘裕是个猛人,只要他真正想进攻,哪天灭掉燕国我都不奇怪。”
长孙肥坏笑着看向黄征:“黄将军,那个刘裕现在进攻燕国,是不是想给你分担压力啊?听说他一直想让你到他麾下效力?”
黄征没有藏掖:“确有此事!前几天还派了特使招降我,被我拒绝了。”
长孙肥对黄征的坦诚很是满意:“黄将军啊,先皇一直在给陛下找一员武将。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活不了多久了,但年轻人里,娘的,竟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这几天与你相处下来,我觉得就是你了。文龙兄,你这次愿意帮助黄将军,也是这种想法吧?”
见被长孙肥揭了底,张度也不再隐瞒:“黄将军,陛下有意栽培你。我这次来济南郡,除了按例视察,另外也是受陛下所托,保住你。所以才调了附近长孙将军的军队过来助你。希望你能明白陛下的心意。”
黄征对杜宪和其他几个亲兵道:“你们都出去吧!”
在房间里就剩下黄征、张度、长孙肥后,黄征道:“承蒙陛下厚爱,为国分忧,臣之职责!我定会尽力!”
看着张度若有所思的表情,黄征继续道:“我是来将军的义子,但更是陛下的臣子,请张将军放心!”
张度眉毛舒展开来:“黄将军的肚量与忠心,张某深深佩服!”
长孙肥哈哈大笑:“黄将军年纪不大,但说话我爱听,我喜欢你这个小伙子。这次战役后,我们好好聚聚。对了,我发现你这两天的临场指挥,有问题,过来我给你讲下。”
黄征听说有问题,立即凑到跟前,恭敬行礼:“请长孙将军指教!”
看着长孙肥与黄征在地图前比划交谈,张度摸着胡须,暗暗点头。年纪轻轻,却如此沉稳,谦虚好学,绝对是栋梁之材!这次回去,一定要劝陛下,无论如何,要把黄征拉拢住,以后可能就是国之柱石啊!
“黄征,黄征呢?”屋内正在讨论军事得失,却有一个人闯了进来,老远就大喊着黄征的名字。
黄征正在纳闷是谁这么没有规矩,转过头正准备训斥,却见柳勖双臂抱胸:“怎么?黄将军要骂我啊?”
黄征连忙道:“我还以为是斥候呢。原来是中书侍郎柳大人啊,臣下失礼了。”
黄征说着假装要下跪,柳勖在黄征屁股上踢了一脚。黄征作势要踢回去,却见柳勖一个跳跃到远处。
看着这两人的滑稽动作,自幼受儒家熏陶的张度面色古怪,长孙肥则看着满脸乐呵。
“好了,说正事。”黄征看见张度的表情,便停止了两人的打闹。
其实黄征自己也暗自奇怪,柳勖以前是帮过自己大忙,但他是大皇子拓拔嗣的卧底,帮助大皇子是应该的。后来黄征离京,就没有再和柳勖有过交集。但是很奇怪,自己对柳勖却讨厌不起来,虽然不像来大千那样兄弟情,但直觉告诉他,可以对柳勖绝对信任。而柳勖对自己,好像也很亲近,刚才两人的见面动作,就像多年好友一样。
“黄征、张度、长孙肥听令!”柳勖正了正衣襟,抱拳上揖。
黄征、张度、长孙肥等连忙跪地听旨。
“奉陛下口谕:命扬烈将军黄征,即日起带领所部一万人马进京勤王。济南郡由长孙肥接管,张度暂任济州刺史,节制三郡。钦此!”柳勖说完,虚扶起各位将军。
张度作为拓拔嗣的身边人,知道此事非比寻常:“柳大人,陛下让你此时出京,带来的还是口谕,是不是还有其他要事交代?”
柳勖拱手道:“张将军神机妙算!陛下交代过我,如果您问起,我什么都不用说,您就知道怎么做!”
张度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京城是不是出事了?”
柳勖道:“京城出大事儿了!”
“啊!”黄征等三人均大惊失色。
柳勖继续道:“本来陛下已经答应华阳公主嫁给柔然可汗郁久闾社仑之弟郁久闾斛律,只待小公主及笄。但柔然人不愿意等,陛下只好提前封华阳公主,并派刘殊晖将军送公主和亲。但柔然人不信守承诺,不但要华阳公主,还要我国割地十城。我国哪有割地与敌的道理?在陛下拒绝后,柔然大军攻破独孤部刘大人防线,悍然入境百里,烧杀抢掠。最可恨的,朝廷内的主和派渐渐占了上风,劝说陛下‘十城与魏国哪个重要?’。如此关键时刻,必须上下一心才是,陛下便派我前来找黄征与张将军了。”
张度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三回,猛然眼神坚毅:“黄将军,你即刻带领两万人马,与柳大人一起,进京勤王。”
“啊?”黄征拒绝道,“不行的张将军。只留下一万人马的话,你和长孙将军根本无法抵挡燕国的十万大军的。而且陛下也只说了带一万人即可。”
张度道:“我理解陛下的心思,此战名为勤王,实际是要你领兵与柔然交战,而且只有胜利,才能堵住朝廷内主和派得嘴。”
柳勖急切道:“华阳公主现在已经被柔然掳走了。黄将军,我们要快!”
长孙肥笑呵呵的站起来,拍了拍黄征的肩膀:“我们这些老家伙作为八部大人,现在全部守在边境,一个都不能动。年轻人里,目前你是最能打的一个,只有你可以机动的支援其他地方。小子,我看好你!此战过后,你就是我长孙肥的忘年交!”
张度也朝黄征施了一礼:“此战关系江山社稷,拜托黄将军了!”
黄征连忙回礼:“请张将军、长孙将军放心,柔然若想进入京城,需先从我黄征身上踏过去!”
“保重!”
“保重!”
黄征说完,便出了将军府,召集兵马,与柳勖朝平城奔去!
“黄征你快点,慢腾腾的,没吃饱饭啊?”
“这么急,你是不是喜欢华阳公主?”
“华阳公主那么娇小可爱,谁不喜欢啊?你快点,想起她可能被柔然这帮野蛮人蹂躏,我就心里难受!”
“恶心!”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