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薛姝怀了龙胎,薛远一扫之前的颓废,好似打了鸡血一般,再也不关注沈玠是否能当皇太弟之事,亲外孙继顺利成为太子才是首要之事,外甥们总是不听话。
想到后宫里的另一个孕妇皇贵妃,太医判断是男嗣应该错不了,薛远眼睛微眯,心思开始打起了打胎的算盘,既然姝儿有幸怀孕,那么谢琳琅的孩子就不应该继续存在。
临淄王的婚宴过后,薛远便进宫找薛太后密谋,连带着对薛姝有了好脸色,觉得女儿随他,有城府,没有辜负太后多年教导。
薛远的动作全落在沈琅的眼里,更在谢危的计划和预料中,他派人将薛府盯得更紧,若对方有一点妄动,别怪他辣手无情。
琳琅依旧吃吃喝喝,过着悠闲日子,直到送上来的膳食出现凡人几不可闻的异味。
“娘娘,是不是这道汤不合口味?”
尤芳吟布膳完毕,疑惑地看着琳琅,娘娘盯着这些日子最喜欢喝的荷叶芙蓉汤微微发怔,雅若远黛的眉毛微微蹙起。
冬雪见状,立即拿起特制的银针在芙蓉汤里戳了一下,银针毫无变化,应该没毒。
“无碍。”
琳琅恢复表情,诡秘而笑,取起勺子舀着汤羹吃了口,味道分毫不差,但她的舌头可以品尝且化解这人间所有微含毒素之物。
简单用了膳食,琳琅歪在美人榻上看了一会儿话本子,在宫女的服侍下休息,悠然醒来时,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不出意外,殿外的竹心躬身进来,对她回禀宫内的动静。
“回禀娘娘,庆阳宫那边出了事,贤妃似乎见红,太医院的人全都被召了过去。”
竹心禀告道,语气里有点幸灾乐祸。
琳琅颔首,心下明了,毕竟午膳那道芙蓉汤羹的毒素被她转移出去,谁想害她就要承受反噬,做人啊,还是善良一点好。
“本宫有点无聊了,宫里不是有专门的昆曲戏班子吗?把人召来唱几折子戏吧。”
琳琅捻一粒剥好的枇杷吃了,慢悠悠地吩咐,别人哭,她要乐,是不是更扎心呢?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尤芳吟盈然应答,挑帘子出去准备,不多时,宫女们鱼贯而入,将花房里新送来的各色名菊全部摆了进来,馨香满室,绿菊清雅、紫菊雍容、黄菊丰茂,姿态万千,鲜艳夺目地将整个秋日的氛围带进了惊鸿宫。
另一头,庆阳宫的太医们满头大汗,殿内的烧艾气息浓烈的几乎要呛死人,夹杂着血腥味,格外难闻,燃气的熏香根本掩盖不住,宫女们神情紧张地进进出出,表情紧绷,大气都不敢出,心里那叫一个忐忑。
薛太后阴沉着脸,盘问了好几番服侍的宫人,又将近身伺候的宫女打了个半死,气急败坏地呵斥,“一个个都是废物,贤妃怎么会突然会见血,是不是你照料不周,或者心存异心,要是被哀家揪出来,全都要剥皮抽筋!”
愤怒尖利的声音激荡在殿内,地上跪着的人战战兢兢,摇头喊冤,贤妃为何突然不适,她们真的不知道啊。
薛太后最为信赖的卓太医伸手擦了脑门的冷汗,又擦了一把手,打了个千儿,恻然说道,“回禀太后娘娘,贤妃应该吃了冲撞胎儿的东西,无色无味,药性极其霸道。”
具体是什么药,卓太医暂时说不出个所以然,薛太后眼神微变,摔了一个茶杯,恨恨道,“查,给哀家彻查,哀家眼皮子底下谁敢造次!”
小厨房人人自危,但事情有没有做,心里有本账,调查时的场面倒也没过于紊乱。
他们给贤妃做的膳食格外小心,一道菜肴好几个人照看监视,全都是庆阳宫的宫人,他们哪能做什么手脚,也没那个胆子。
沈琅闻讯过来,鼻子被那股气味冲撞了一下,沉着脸没有进内殿,只是问太医贤妃目前的情况,孩子能不能保住,太后支支吾吾,话语十分委婉,跪地上请罪,诚惶诚恐,“臣无能,臣尽力。”
“她果然没福。”
沈琅冷着脸叹了一口气,心里也不算太难过,反正琳琅那胎已经很稳,是个皇子。
感慨一句,沈琅重新坐着龙辇离开了。
内殿榻上,薛姝整个人好似被吸走了大半的精气神儿,眼眶泛红,用手捂着刚刚止血的腹部,好似被挖了肉,盯着宫女递来的黑色药汁,皱着眉头,一副想作呕的情态。
她想不通,孩子为何保不住,,下一刻她好似想到什么,拉着捧药的宫女问,“霜玲,皇贵妃的孩子是不是也没了?”
她知道,父亲和姑母谋划除掉谢琳琅的孩子,特意从大月氏那里弄来了点打胎秘药,只要一点点就能杀胎于无形,谢琳琅应该也出事了。
“娘娘…皇贵妃没事…在听戏。”
霜玲支支吾吾道,表情不忍,娘娘骤然没了孩子,身体元气大伤,皇贵妃却有兴致看戏派遣,显然心情很好,龙胎也没事。
“什么!她怎么可能没事!”
薛姝瞪大了眼珠子,声音震惊而可怖。
“皇贵妃的确没事。”
霜玲咬着唇轻声重复,此时陛下应该去了惊鸿宫和皇贵妃一起听戏吧。
“原来如此…她肯定是知道了,本宫的孩子突然没了,肯定是谢琳琅做的手脚!”
薛姝醍醐灌顶一般清醒,疯狂地叫嚣着,引得薛太后进来呵斥,“住嘴,这件事给哀家烂在肚子里!”
薛姝能想到的,薛太后如何猜不到,她暗自心惊,觉得自已小看了谢琳琅,对方是如何察觉膳食有异,还能把手伸进庆阳宫内,就算是琅儿,也未必有这份敏锐。
她正欲交代什么,忽然脑子好似被钢针狠狠扎中,眼前一黑,整个人瘫倒在地。
庆阳宫再次闹得人仰马翻,请太医的宫女慌不择路,在路上摔了好几跤。
请沈琅的宫人面色煞白,冷汗涔涔,总觉得薛家姑侄好似被人下了降头一般,接连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