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看向“时影”的眼神,不像往日那般犀利,莫名透出一股沁凉背脊的阴冷,宛如深潭静水,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涌动。
这是算计,亦是得逞之前的快意,如同一头饿狼,在捕获猎物前的志得意满。
秋水歌姬微微转身,莲步轻移,朝着“时影”的所在款款而去。
她唇角微勾,面上似笑非笑,美而温柔,恰似一条滑腻的美女蛇,让人欣赏其美丽,又不禁心生警惕。
不管她作为鲛人,有多么无奈可怜,也不管她对腹中孩子曾有多少希冀,此时此刻,秋水歌姬心中所想,唯有海国军大业。
秋水歌姬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涧长老的交代的话,字字珠玑,如同重锤一般,不断敲击着她的心灵。
“毁了时影,让其万劫不复,令北冕帝父子反目、空桑政局动荡”。
这是秋水歌姬进入嘉兰皇宫的最终使命,从来都没有忘却过,她是鲛族的勇者。
“世子来了,果然心善啊。”
夜风微凉,拂面而过,秋水歌姬裙裾翩跹,如同夜空中的一颗流星,璀璨而耀眼。
她生得很美,不愧是鲛族的佼佼者,清丽柔婉的五官,山茶朝露的气质。
是那种摇曳风中极品小白花的长相,男人见了,必生怜惜之心,恨不得为其掏心窝的楚楚可怜。
尤其是天籁般的嗓音,如珠落玉盘,怪不得把阅美无数的北冕帝迷得神魂颠倒。
奈何,不论是化作玉佩的真时影,还是白嫣幻化的假时影,都没有惜美之心,心下唯有警惕和敌意,秋水歌姬再美,于他们而言,是敌人。
“世子,过来啊。”
秋水歌姬上前两步,巧笑倩兮,似有几分魅惑之意,她声音温柔婉转,蛊惑人心。
玉佩形体的时影他再傻,也能猜到,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今日的秋水歌姬有些邪气,柔媚的声音里似乎扰乱心智之迷障。
时影都能够感受到这其中的异样,道行高深的白嫣又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鲛人一族向来拥有着天籁般的嗓音,音色高超甚至能惑人心魂。
如果不是秋水歌姬此刻的恶意太过明显,白嫣或许还真舍不得就这么把她这么快给除掉。
“贵姬,有何指教?”
白嫣佯装出一副已经中招、拼命挣扎却又无法抵抗秋水歌姬召唤的模样,右手紧紧握住腰间的佩剑,艰难而又缓慢地向前挪动着脚步,脸上露出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来。
秋水歌姬见状,心中愈发得意起来,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柔婉甜美,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一般娇艳欲滴,美得动人心魄。
她先对着时影招了招手,而后轻轻抚摸起自已的肚子来,眼神里充满了慈爱与温柔:“世子快过来,摸摸我的肚子,你来猜猜……我腹中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白嫣渐渐靠近,秋水歌姬唇角勾起的弧度愈来愈深,她的眼角余光瞥向殿后灯火明灭的一方角落,似在等待谁的出现。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间,秋水歌姬如同鬼魅一般靠近,温柔的眼眸瞬间收敛,变得如寒刀般凛冽,夹带着丝丝嘲弄。
只见她迅速抽出“时影”腰间的那把佩剑,朝着自已微凸的腹部狠狠刺去,巴掌大美丽的脸瞬间惨白如纸,露出惊慌失措、害怕至极的表情,尖叫起来,痛苦异常。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的孩子!”
秋水歌姬绝望愤懑的脸映入眼帘,好一场惊心动魄的栽赃陷害的戏码!
虽然熟知剧情,但白嫣依然为秋水歌姬的狠厉决绝而心惊,她竟然用自已和未出生骨血的性命来设计时影,实在是疯狂至极!
白嫣的神识早已出窍,在外设置了一道迷魂阵法,挡住了北冕帝和青妃的脚步。
看着做戏全套而逼真、捂着破腹、一脸痛苦的秋水歌姬,白嫣幻化为原形,冷笑着说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秋水歌姬你算计本宫的儿子,恐怕没有想过,到头来,会是一场空吧,虽然本宫怜悯鲛人的苦难,但你的所作所为,超出了底线,留不得了!”
秋水歌姬的唇微微颤抖,苍白的脸再无最后一丝血色,不甘地看向殿外的动静,北冕帝怎么还没来?她分明和青妃约定好的!
难道青妃临阵倒戈了?
更令秋水歌姬震惊的是,一直被她小瞧的白嫣皇后竟然能随意变幻长相,还洞悉且破了她的局。
一股不甘的恨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秋水歌姬痛苦地捂着肚子的手渐渐变冷,孩子没了,她也要死了。
秋水歌姬怨恨的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缓缓向地面坠去,摔在白嫣的脚边,清丽脱俗的面庞沾满鲜血与尘埃,渐渐地,没了最后一丝气息。
白嫣给自已施展了一道除尘术,又给秋水歌姬的伤口做了一些假象处理,略微掐动法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北冕帝和青妃匆匆赶来时,看到的是死状恐怖的秋水歌姬,提着灯笼的宫人吓得脸色惨白,双腿打颤,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发出半分声音。
“秋水,秋水……”
北冕帝一把甩开受了惊吓、扯着他袖子的青妃,眼含热泪地奔了过去,跪在地上抱着秋水歌姬的尸体痛哭流涕,嘴里不停呼唤宠姬的名字。
青妃花容失色,正想趁机污蔑时影,表示今夜只有时影来过,秋水歌姬身死,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突然从旁边踉踉跄跄跑来一个绿衫宫女,鬓发凌乱,仿佛见了鬼一般,惊恐万分,说话也语无伦次。
“不是奴婢,奴婢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做,是秋水娘娘和青妃娘娘……秋水娘娘死了,是青妃娘娘,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北冕帝听到这席话,如鹰般犀利的目光落在绿衫宫女身上,随即冷漠地看向惊恐万分的青妃。
青妃大惊失色,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骇然,这个宫女简直失心疯,竟敢污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