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霁自从回国遇到张初越后, 就没有了入睡的困难,只是起床稍微有些艰辛。
清早七点,张初越在厨房把早餐备好, 温霁吃的时候他还在里头抡锅铲,她说:“你快吃呀, 不然我上班迟到。”
这句话没有逻辑,但他得送她去上班。
刚说完, 就看到张初越把饭盒递了过来:“午餐。”
温霁嘴巴还叼着面包屑,微微一愣:“我带过去啊。”
她还以为他中午送来呢。
张初越进房间换身衣服, 忙了一通出来,温霁手里的三明治还没吃下去一半。
“东西都带齐, 礼物呢?”
温霁提了提手里的大礼袋, 靠在门边打哈欠。
嘴一张,张初越就低头亲了上来, 她慌得煞时清醒半分, 听见他说:“涂你那支长细管的口红。”
她好奇地看他一眼:“想不到你还会挑口红啊。”
张初越舔了下唇:“那支味道不错。”
温霁:“……”
上班高峰期, 张初越还是打车送她,温霁两手拎着东西容易占用地铁资源。
到了集团大厦, 张初越给她开门:“有什么事打电话。”
温霁手里提着袋子, 肩上背着小包, 点点头:“你也是。”
张初越给她把包包扶正, 笑:“我能有什么事要你出面,专心工作, 别玩手机, 别一去就问Wi-Fi密码。”
温霁幽幽看他一眼,然后歪头得意:“我从来不问,都是自己破解。”
张初越今天穿了身工装裤搭配黑T恤, 站在大厦前的广场上,阳光一照,刺眼夺目:“最后告诉你一点,谦虚。”
温霁迎光蹙眉:“你这样显得老气,一点都没魅力,应该像别的对象那样鼓励才对。”
张初越胸腔气出一声笑,双手扶腰就像个教练员:“PUA话术不是这么用的。”
说到这,他俯身压低嗓音,对她道:“要是你能再温柔点,听话些,我今晚一定准时接你。”
温霁挺想动手的,要不是这里大庭广众。
穿过广场,喷水池在阳光下轻溅,零零光影明媚地照在温霁身上。
人力资源部在九层,温霁刚到就被接进了办公室。
“这是给您准备的一点小礼物,以后请多指教。”
方形小纸盒放在桌上,上面绑了丝带,是温霁昨天在商场买墨镜的时候顺便挑的礼饼。
胜在包装好看。
“哇,谢谢,今天真是好日子,前脚还有人给我送喜糖呢。”
说到这,沈经理忽然语气一顿,拿起温霁递过去的礼盒:“这个也是?”
温霁之前感冒,本想延迟报道,理由就是刚回国领了证,此刻沈经理这么问,两人自然心照不宣,她微笑道:“是。”
“婚假不休了?”
温霁想到张初越千叮咛万嘱咐的语气,深吸口气,微笑:“工作要紧。”
脚下的五厘米细高跟踩在光明几净的大理石地砖上,发出“哒哒哒”快节奏的声响。
沈经理带着她去认脸,温霁主管的是信息化部,技术组反倒少一些应酬上的场面,打过招呼后,温霁让下属三十分钟后去小会议室开会。
手里带礼,心中不慌,伸手不打笑脸人。
温霁坐在主位上,一一去了解部门的项目情况。
“我们这里有些棘手的问题,需求那边一直要求提速,但改进算法不是张口就来。”
“有个模块交到数据组,那边的主管是个德国人,沟通上特别多晦涩的名词,脾气也不好协商。”
“还有这个项目,之前大老板让我们跟进,当时头都开好了,但后面又搁置,不知要不要继续。”
“……”
所有人坐在一起,公平公开,谁也没有藏私,若是偷懒,自然有同仁监督。
“需求给我看看,技术上的问题可以互相探讨。数据组那边主管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会我去试试,还有搁置的项目,这个问题提得好,我需要部门近三年来已完成、已中断以及进展中的所有项目资料。”
温霁手里的文件翻得哗啦响,一摞一摞地往她办公室里送,就在最后一个同事出去时,温霁才想起件事,说:“今晚想请大家吃饭,有几家餐厅,我发到群里,你们看看哪个更合胃口。”
企业微信里弹进了几个链接,温霁一看时间,中午十二点。
挺好,晚上吃牛排的话,他们中午就别吃了。
温霁觉得自己想得还挺周全。
把张初越给的盒饭在微波炉里叮热,打开看,四宫格,一格米饭,一格蔬菜,一格牛肉,一格蒸蛋。
“嘟~”
企业微信传来消息——
【老大,我们决定吃牛排,这家有酒,聊天氛围不错。】
温霁筷子戳进牛肉里,呵笑了声,给张初越拍了照片,又把聊天截图发过去。
附言:【想得真够细。】
温霁早上吃的还是牛肉三明治,张初越也不怕她吃腻了!
没一会,手机传来消息,她那位老公说:【做牛做马是认识工作本质的第一步。】
温霁看到那四个字就被呛了粒米。
昨晚他也是这么说的——
“不过没关系,回家老公给你骑。”
下午的日头晒在落地玻璃窗上,胡桃木的圆桌划过一道光影,马克杯里的热气袅袅升起。
“这阿霁去的是跨国企业,里面有外资,”
陈灼言说着敲了敲桌面:“你怎么也不提醒她?”
张初越靠在沙发椅上,转眸望向窗外,日光将他的瞳仁照得如半透明的黑曜石,姿态散漫:“她想去哪就去哪,为什么不是我随她的工作调动?”
陈灼言抬手按太阳穴:“你走的是仕途!这能一样吗!你还想往北城调,这配偶的工作情况就卡你。”
张初越反倒气定神闲,双手环胸地嘴角噙笑看他:“我太太在外企高精尖领域,过几年就算不升也能带着技术去民营或者国有企业,她这可是为国家学知识,到你这就成导向出问题,呵。”
“你别跟我开玩笑,严肃问题!”
张初越语态轻松:“成,那我调岗,回北城就行。”
陈灼言怕了他了,抬手抗拒:“你想得美,说调就调啊,说回就回啊,得谋划。”
张初越看他拖拖拉拉的,起身道:“话撂这了,我还要去拿车,买菜,忙着。”
“等会等会!”
陈灼言眉头深锁,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他:“你说你太太在高精尖外企上班,你这算不算是,打入敌营?问题就是,谁对谁用了美人计?”
张初越睨他一眼:“我做我的事,她做她的事,这件事不用商量,我调岗。”
陈灼言见他起身,忙按住,小声试探:“那你打听打听他们最近那个内部开发的设备技术……”
“滚。”
车轮滚起路尘。
夜晚北城华灯闪亮,西餐厅在露天花园社区里,一条道都是消遣的高端餐饮店。
温霁白天在办公室里忙工作,晚上还有社交,虽然是个小主管,但手底下也有六个人,她今天看过下属履历,清一色名校硕士。
“钟允今晚得回去带孩子,下次等他有空我们再聚一顿。”
温霁抬手跟众人干杯,其中一个下属笑:“他还真是个好爸爸。”
温霁抿下一口香槟,微笑问道:“我们部门还有谁是当父母的?”
这时众人目光朝餐桌间一位盘发女士望去,她是部门的测试专员,年龄三十出头,被大家称呼悦姐。
温霁对她有好感,因为她的“悦”跟张初越的“越”一个发音。
她此刻神色有些紧张:“主管,我小孩已经半岁了,有家里人看着,对工作不会有任何影响,您放心。”
温霁放下酒杯,指尖轻转了转,朝她温和笑道:“以后非工作上的事没时间可以说一声,不能只让他一个人当好爸爸,女性也是好妈妈。”
话一落,悦姐脸上顿时怔忪片刻,旋即松了口气,举杯和温霁碰酒。
宴席散尽,温霁出门一一道别,脸上都是喝了酒的酡红,还要保持社会人的微笑。
等最后一个下属走后,温霁抬手摸了摸脸,倚着门口的木头柱累得发呆。
“哔~”
一辆高大的暗色越野车停在面前。
驾驶座车门一推,温霁先是看到一条好长、好长的腿。
那道轮廓在黑夜里像从水面浮出,一点点清晰。
“张初越,我不行了……我要不行了……”
他把她抱进副驾驶座里,低声哄,却忍不住勾唇:“回家再喊。”
她一边瘪着嘴巴诉苦,一边打量这辆车:“诶?车!”
“下午刚运到。”
“晕倒?张初越?你晕倒了?”
温霁双手捧住他的脸,妨碍他给她系安全带,乱七八糟地关心起来:“我都说让你别天天都要,你看你虚了吧,还晕倒了,你精气都被吸走了你怎么办啊……张初越……”
温霁嗓音被水堵住似地,娇滴滴地撒着声。
张初越安全带勒过她胸口,在白衬衫上压下一道凹陷,又气又好笑,抬手捏她的脸,触手又温软如玉,他改成摸了摸,低声道:“安分点,回去给你解酒。”
说着见她不松手,就抓着她的手去捧她自己的脸。
温霁朝他低着头笑:“我是花,不是菜。”
要命。
张初越把副驾车门一阖,长腿一迈上了车。
一转头,看到温霁侧身抱着座椅,面朝车窗望去。
安安静静的,知道这车是自己的了。
到了屋,温霁双手搭在张初越的肩膀上,让他横抱着,嘟囔道:“我是不是温柔了?所以你今天来接我?”
张初越鼻翼沉呼了道气,把她放在沙发上:“一杯接一杯,香槟开了三瓶,啤酒要了两打。”
“好喝啊!”
温霁一听,把张初越给她卸到一半的高跟鞋踢开:“我给你也带了!”
张初越抬手揉太阳穴,她除了个包哪还有酒:“坐好,给你冲蜂蜜牛奶。”
刚起身,肩头就被她压住,她浑身软绵绵的,为了抱他险些从沙发上滑下来,他手臂下意识一揽,下一秒,唇就被一股甜酒的风席卷而来。
温霁给他带了酒。
琼浆玉液,令他不由舔舌。
张初越盘腿坐在地上,将她抱着侧坐在怀里,把她吻得气叠叠地想哭才松开。
他气息在乱,嗓音也粗沉:“不是挺厉害的么,那酒瓶底下剩最后一点都被你多晃了两下滴出来。”
“不是你说的不能浪费吗!”
张初越给她解衬衫的第一颗纽扣,脖子都要勒红了,忍着脾气:“我说什么都听,而且乱听,我让你聚餐,你就给我喝酒,我说是车运到了,你说我晕倒了。”
“你别气嘛!那是我晕倒好了!”
这时候倒会装乖,张初越刚才在餐厅里见她游刃有余地社交,还真是多虑。
他胸膛攒着火在起伏:“呵,张太太怎么会晕?我看再给你一车香槟都能喝光。”
温霁慵懒地伸手,让他把束缚人的正装脱掉,蜷成小猫窝在他怀里,指尖去戳他精健手臂上凸起的青筋:“会晕的,今晚你这么暴躁,我会被你弄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