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海尔波突然高喊出声,“德古拉爵士,我认为我们应该还有更大的合作空间才对。”
“我跟你能有什么合作空间?”德古拉澹澹地瞥了他一眼。
说着,他便轻轻抖了抖魔杖,召唤出一条鲜红的河流。
水流蜿蜒盘桓,渐渐凝成一道血色的水球,将海尔波的身体牢牢禁锢在内。
海尔波被安德罗斯限制在这个秘境当中以后,自然不可能再去获得一具新的肉体了,如今表现出的状态也就像是伏地魔的灵魂体状态。
针对海尔波这种灵魂状态,德古拉自然是采用了血色水牢这道魔法。
这个魔法在伏地魔的灵魂体上成功实验了好几次,十分好用!
海尔波果然脸色一变,表情变得急切起来。
“德古拉,你难道对我是如何吸收的摄魂怪的力量没有任何兴趣吗?”他声音嘶哑地喊道。
血色水牢收缩的速度放缓了些许。
“确实挺好奇的。”德古拉轻笑着说道,“那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跟我仔细讲一讲,你是如何把外界泯灭的摄魂怪力量吸收到此地的?”
“你要先答应和我合作,帮助我脱离这个囚笼。否则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海尔波奸诈地笑了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空手套白狼。”
“但你在我面前,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德古拉才不惯着他。血色水牢再一次旋转起来,加速收缩着。
“德古拉,你的魔法威胁不了我!”海尔波沙哑地说道,“我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而已,只要我的魂器没被破坏,我就永远不可能真正死亡!”
“但是你如果真的不顾我们黑暗阵营的情谊,执意对我出手——那你将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秘密,也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是如何吸收的摄魂怪的力量!”
德古拉看着海尔波信誓旦旦的表情,眼神微微动了动。
他突然挥动魔杖,挥散了血色水牢对海尔波的束缚,只留下一圈如红玉一般晶莹剔透的血色绳索,随后抬脚向前走了两步。
“明智的选择,德古拉爵士。”海尔波露出一个微笑,缓缓点了点头,“你不会后悔帮助我的。”
然而,站在德古拉旁边的安德罗斯却没有任何一丝焦急的样子。
安德罗斯瞥了德古拉一眼,看到他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得用怜悯的表情看向了海尔波。
可怜这位黑巫师的先驱还依然保持着自信的神采,认为血色水牢的解开,就意味着德古拉准备重拾黑暗阵营的身份,和他展开合作了。
在海尔波看来,安德罗斯不论过去再怎么强悍,但是如今终究也是跟自己一样,只是一个空有灵魂而没有与之对应的身躯的残破灵魂体罢了,自然不可能是拥有完整躯体的德古拉的对手。
因此只要德古拉和自己达成合作,两人就能很轻易地摆脱这个秘境的封锁,甚至反过来将安德罗斯困守在这个囚牢之中。
想到这里,海尔波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一抹自得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刺痛灵魂的灼烧感突然从海尔波的灵魂深处浮现。
他惊愕地低下头,却发现自己周身缠绕着的血色绳索上,每一处都无一例外燃烧起了森白的火焰。
这种火焰好似没有温度,然而却仿佛能够燃烧到灵魂,直欲将人炙烤成灰尽。
“德古拉,你在做什么?!”海尔波震惊地呼喊道。
看着面前满脸愉快笑意的神情,海尔波这才意识到,德古拉从来都没有打算和自己合作。相反,德古拉甚至不想让他死得太过轻松了。
“海尔波,就凭你也配威胁我吗?”德古拉勾起嘴角,笑得十分肆意,“既然你不想说,那便不说好了。我迟早能够把你的秘密查出来,不急于一时。”
“相信我,德古拉。你会为今日的举动而后悔的!”
海尔波眼见德古拉软硬不吃,也终于不再期望与之合作了,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冷冷放出狠话。
“你也放心,我这辈子很长,但是能让我感到后悔的东西还真没几样。”德古拉轻笑着说道。
就这样,在德古拉和海尔波两人的对视当中,面容猥琐的老头子不断被森白色火焰燃烧着,逐渐变得虚幻、透明。
海尔波被火焰所灼烧,时不时抽动嘴角,但却始终坚持紧闭双唇,不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体面。
终于,海尔波的灵魂体烧灼殆尽,眼前复制版本的帕特农神庙门口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些许代表着守护神的银白色光芒还在静静飘舞着。
“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了,我的老朋友,要不然我指不定还是和他玩多少年的躲猫猫才能抓住他。”安德罗斯走上前来,拍了拍德古拉的肩膀。
德古拉没好气地向旁边迈了一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安德罗斯拍来的手。
“其实我也是最近有些无聊,算是突发奇想过来看看你,没想到刚好碰上这么一个事情。”德古拉对安德罗斯说道,“而且毕竟是我消灭了摄魂怪才导致海尔波的力量增强,替你解决这家伙也是应该的。”
“说起来这些年挺奇怪的。”安德罗斯伸出手,有些发愁地捋着自己滑稽的胡子,“海尔波这货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灵魂力量这些年非但没有削弱,反倒变得越来越强了。”
“我只能不断使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加强自己的守护神,这才能勉强与海尔波抗衡。”
他指了指仿佛有一座山那么高大的巨人守护神,“你看,我的守护神是不是比起当年更大了不少?”
“确实很明显。”德古拉认同地点了点头,“我刚来的时候还在诧异呢。你是怎么两千年的时间过去了,还依然能保持这么看得开的心态,守护神不缩小反而涨起来了?”
“那没办法,我这心态确实好,你比不了的!”安德罗斯得意地拍着自己的胸口,“你也不看看你的守护神咒是谁教的!”
德古拉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下了痛扁这货一顿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别告诉我,仅仅只是保持心态就能把守护神放大到这种地步……”
“唉……那当然不至于。”安德罗斯叹了口气,对德古拉解释道,“为了限制一个海尔波,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这些年做的事情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事实上,我提前压榨了这片地区的魔法潜力!”他缓缓说道。
德古拉的脚步顿住了。
“所以这就是希腊魔法界逐渐走向衰落的真正原因吗?”他蹙起眉毛,轻声问道。
“我也想不到能让一个魔法界衰落到这种程度的其他原因了。”安德罗斯自嘲地笑了笑,“为了一个人,赌上一个魔法界的未来,谁知道是赚了还是赔了呢?”
“但你又是怎么做到的?”德古拉再度迈动步伐,跟上了安德罗斯的脚步,“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没听说过这种能够压榨一个地区潜力的魔法。”
“这种效果强大的魔法,如果落到了那些心术不正的黑巫师手中,难道他们不会用一个魔法界的安危,来为自己的实力晋升铺路吗?”
“没那么简单……”安德罗斯轻轻摇了摇头,“这种魔法的生效条件,其实也过于苛刻了——”
这道压榨了希腊魔法界潜力的魔法,一直可以追朔到奥林匹斯山山顶秘境的诞生。
公元前四、五世纪的古希腊时期,安德罗斯为了彻底将无法被杀死的海尔波禁锢起来,特地带领整个繁盛的希腊魔法界,建造了一个巨大的秘境——
即奥林匹斯山山顶的秘境。
在这个秘境当中,无数座希腊民众曾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建造的建筑被巫师们在秘境中复制生成。
这些建筑与其说是外界建筑的复制,倒不如说是外界建筑以及生灵的精神投影。
这也是秘境当中这片恢弘的建筑群的由来。
这些建筑大多数都是古希腊的神庙,其中蕴含着无数人类生灵对神明的信仰,也饱含着魔法界的巫师平民对安德罗斯打败海尔波的最殷切的期望。
一座又一座建筑作为阵基,共同排列成了一个富有魔力的魔法阵,将海尔波的灵魂封印在这个强大的法阵当中。
而法阵的核心,便是安德罗斯化身而成的巨人守护神!
在安德罗斯两千多年对抗海尔波的过程中,安德罗斯的力量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慢慢削弱,然而海尔波的灵魂力量却反而不知为何在不断增长。
此消彼长之下,渐渐的,安德罗斯逐渐无法压制海尔波。
为此,他借用了那片建筑投影的力量,用自身所剩不多的力量沟通了外界的原建筑,连接了这片土地上普通巫师的信仰。
最终,安德罗斯借助外界人的信仰,再度获得了能够匹敌海尔波的力量。
然而人们的信仰却并不是无穷无尽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信仰的力量越来越弱小,直到这份信仰再也无法支撑安德罗斯与海尔波的对抗时,阵法自动吸取了希腊魔法界的根基——
逸散在外的魔力!
因此,希腊魔法界的魔力总量越来越少,在此地诞生的巫师便也越来越弱,甚至当地的魔法学校也只能在稀薄的魔力当中教学,再也培养不出从前那样优秀的人才。
这才是导致希腊魔法界衰落的根源。
“所以说,刚刚海尔波想要跟我说的吸收摄魂怪力量的办法,与他的灵魂力量随时间不断增长的原因是同一个吗?”德古拉皱起眉头,问道。
“很有可能。”安德罗斯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你刚刚怎么不阻止我杀掉他?”德古拉瞪了安德罗斯一眼,“要是能套出来他的话,说不定就有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你也不用再继续压榨希腊魔法界的潜力了。”
“放心吧,我和海尔波好歹也是争斗了两千多年了,我了解他。”安德罗斯反倒是摇了摇头,“那狗东西不可能老老实实把话说出来的。就算是真告诉你他的秘密,十有八九也是错的,或者至少是有所隐瞒的。”
“要我说……与其去听信海尔波的鬼话,倒不如自己想想解决的办法!”他释然地笑了笑,似乎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遗憾。
“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心态是真的出色。”德古拉赞叹道,“难怪你能施放出世界上最大体型的守护神咒。”
“哈哈哈,可惜守护神咒的大小跟实力也没有必然的联系。”安德罗斯笑道,“你不是一直用这个嘲笑我吗?无敌不无敌不知道,反正是知道我很快乐。”
“我现在更想知道你要如何跟希腊魔法部的部长解释。”德古拉幸灾乐祸地勾起了嘴角,“阿伯特尔可是为了魔法界愁的头都秃了,我很好奇你会怎么面对他。”
他向前方指了指,把那位和纽特站在一起、脑门光秃秃的中年人指给了安德罗斯。
安德罗斯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说实话,我不想骗他。”沉默了半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准备把实情告诉他。如果这位部长怨恨我,我也认了。”
安德罗斯自嘲地笑了一下,径直向阿伯特尔的方向走去。
“还有一个问题,你会说现代希腊语吗?”德古拉突然在背后叫住了他。
“我当然会说。”安德罗斯对身后比了个大拇指,“怎么说我也是一直有沟通到外界各个神庙的,学个后代的语言倒也没那么复杂。”
德古拉耸了耸肩,远远地看着安德罗斯从纽特身边拉走了阿伯特尔这位希腊魔法部现任部长,和他到一边的矮墙旁边交谈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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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特尔刚开始还一脸崇拜地看着这位古希腊的英雄,后来不知道安德罗斯说了些什么,阿伯特尔开始变得义愤填膺。
又是一番交谈以后,阿伯特尔毫无形象地坐倒在地,痛苦地用手指抓挠着自己本来就不剩几根的头发。
最后,阿伯特尔生无可恋地靠着矮墙,坐在了水波荡漾的地面上,任别人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
“德古拉教授,阿伯特尔是怎么了?”纽特走到德古拉旁边,一脸担忧地问道。
“可能是信仰崩塌了吧?”德古拉轻叹了一声。
“让他一个人坐会儿吧,这种事还得他自己看开才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