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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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正说着,满酒楼的喧嚣却一瞬间静了。

秦娇娇抬头望去。

烈阳昭昭,有一人站在门前,余下的日光便再也进不了旁人的眼。

说起九皇子周朝歌,长安人印象皆知的,除了性情孤僻外,就是那貌若好女的仙童长相。

他眉骨锋利,下颌也如刀削,那双上挑的丹凤眼,在旁人脸上只是清俊,在他脸上,则横增妖气。

他又惯爱穿红衣带白玉,行走之间,是另一种锋芒逼人的美。

正如此刻,他只是往门前一站,黄澄澄的日光便再入不了旁人的眼。

——也正如此,连那样浑不拉理的霸王性子,都有众多女郎喊着要嫁他。

“你们几个说我什么...”周朝歌蹙眉走进来,他闻不惯酒楼里的饭菜味。

下一瞬,他朝秦娇娇的方向看了眼,眼眸一闪,骤然绽放几分光彩。

连冯宇和李承晚挤兑他那几句都没理,直直的就走到女郎的面前。

今天之前,人人都以为周朝歌同他那亲哥一样不近女色。

今天之前,人人都以为这九皇子的脸上只有阴阳怪气的似笑非笑。

如今,那不羁的九皇子低下头,脸上是旁人从没见过的柔情。

“秦娇娇,你也来这里吃饭么?”周朝歌声音凌冽,但再凌冽的声音,在口中把话含了又含后,也都会多了些素日里没有的温吞。

冯宇和李承晚跟见了鬼一样地往这边看,奈何周朝歌只是脸生的女气,个子却高高大大,将身下的女郎挡的严严实实的。

“秦娇娇?传说中的青州第一美人?”李承晚怀疑地问,“我怎么不记得刚刚见过什么美人……”

他忘了刚刚只顾得吃酒喝菜了。

冯宇:“你瞧见周朝歌那出息样了没?我都懒得说,跟开了屏的孔雀一样。”

贺潮生轻咳嗽了声,他是这群半大郎子里岁数最大的,如今周昭寒不在,他就自觉训斥了看热闹的两人一句,“慎言。”

然而他也正想看看秦娇娇。

红颜祸水一向是书里见过的,倒头一次离的这么近。

贺潮生正这么想,却见周朝歌转开了身子——一柄海棠花边的折扇就这么轻佻地搭在九皇子的肩上,然后微微一展,巧劲将人抵到一旁。

“九皇子安。”

那女声带着笑意,宽大的袖子飘飘落下。

她垂着头,只能看见半截雅如天鹅的脖颈,单凭感觉,贺潮生就知道这应当就是一位和传闻别无二致的美人。

他听见冯宇一声吸气。

“我和殿下果真有缘,如今遇上了,殿下可愿意赏我一个面子?”

并不矫揉造作,也没什么欲拒还迎的手段。

反而她落落大方的,不怕旁人说闲言碎语,遇上了朝歌,就相约落座。

可在贺潮生眼里,他想的却是果真是个小地方出来的,比不得长安贵女的自矜。

那厢周朝歌没说话——他或许又是浑身发僵地动弹不得,只能乖乖地落座。

然而他这一座,就已经代表了全部。

这个时候,秦娇娇终于抬头了。

砰——

砰砰——

一个是向来只爱娇俏女子的李承晚,另一个是从来只爱温婉女子的冯宇,两个审美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人,此刻却不约而同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女子之美到了极致,原来也会让众生皆服。

怨不得周朝歌会这般反常。

秦娇娇:“殿下爱吃些什么,我这就让小二再上一份。”

周朝歌还是没说话。

他平日里饮食清淡,吃不惯酒楼里的大油大肉,哪怕是“天上珍馐”的万肴楼也一样。

但看着女子那闪着光的眸,他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慌乱地报了几个他哥常吃的菜。

“长安果真是天子脚下,这些菜的名字我听都没怎么听过。”秦娇娇笑说。

她并不打怵这九皇子,只是坐在一处觉得不自在。

不过,若是日后真成了夫妻,相敬如宾总比出手相对要好。

神吹鬼差地,秦娇娇又想起了周昭寒,难得有几分遗憾——凭心而论,她还是喜欢君子如玉的男郎。

两人相顾无言之际,忽然有个激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娇娇!”

穿着青色长袍,双颊消瘦的男郎颤抖着朝秦娇娇大步走来,一声“娇娇”暗藏亲昵与爱慕。

与此同时,看热闹的冯宇如同被掐住嗓子的鸭子,腾地冒出冷汗,“表兄!”

今日这是什么日子,怎么各路鬼神都撞到了一起,冯宇暗自排腹,又急急走了上去,要拦元吉。开玩笑,惹周朝歌生气了,可真是会挨鞭子的。

就他表兄那身板子,挨一鞭两鞭的,就好回去准备后事了。

这可是他亲戚家唯一一个真才实学的举人,可不能折在这里。

周朝歌手背微动,握住了盘在腰间的鞭子。

“你认识他么?”他问秦娇娇。

“啊,”秦娇娇偏头。

她年幼时跟着李氏算账,自小锻炼了一手绝佳的记忆力,按理来说,见过的人实在是不该忘记。

然而此刻。

滑稽的青年穿着不合身的大袍子,被冯宇死死抱住腰侧,那双眼睛此刻爆发出惊人的光——这样消瘦而又惊人的面,秦娇娇若是看见过,自该是有印象的。

可他又喊她娇娇——这样的亲昵,实在不像是素昧平生。

周朝歌只当秦娇娇在权衡利弊地迟疑,他忽然冷笑。

“秦娇娇,”周朝歌眉间朱砂痣红似鲜血,忽然一改方才的拘谨,懒散道:“我还当你是个聪明人。我若是你,就算有三三四四的情郎,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相认。”

他将鞭子掷在玉盘上,接着说,“我若是你,他喊‘娇娇’那一刻,这鞭子就该抽烂他的嘴。”

“若这天下的判官都和殿下一样,我想也毋须什么证词了。”秦娇娇说,她面上没有被冒犯的怒气,但那双黑漆漆的眸,看的让周朝歌心里发慌。

类似的感觉,他只在他哥身上见过。

遽尔,秦娇娇转头,看向还在挣扎的青年。

“这位大人喊我娇娇,想来要么是旧相识,要么是登徒子。”

“若是前者我不该没有印象,若是后者——”秦娇娇顿了顿说,“青州秦家的女儿,自有一万种对付的手段。”

被冯宇架着的元吉却还只是痴痴地看着她,眼睛连片刻都不曾偏移过。

似乎根本不曾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有看热闹的百姓见了他这样的痴态,已经心生可怜,不自觉的拉起了偏架,说秦娇娇生的狐媚,自然也不会是个好的。

然而先被他这样子逼疯的却不是秦娇娇。

——是周朝歌。

他眉毛正高高扬起,眼看着就要发作。

方才,他被秦娇娇温温软软地呛了一嘴,心中少了几分焦灼感;但元吉这一脸痴相地立在这里,就如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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