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得可太恶毒了。当即,便有一些太监和宫廷侍卫,悄悄地跟韩青拉开了距离。
也不怪大伙容易受到蛊惑,实在是有关“转世历劫人”谣言,流传太广。而神卫军刚才所展示出来的实力,又过于强大。
如果真的像谣传中所说那样,韩青走到哪里都注定引起血雨腥风,大伙此刻与他站在一起,岂不是为虎作伥?
如果雍王只针对韩青一个,而不是想要谋朝篡位。大伙又何苦冒着被火雷弩炸碎的风险,阻挡他的去路?
“哈哈哈哈哈……”察觉身边的气氛不对,刘承珪果断放声狂笑。待笑声将赵元份的话头打断之后,立刻扯开嗓子高声回应,“我当被清流推为古今第一贤王的人,能说出什么令老夫醍醐灌顶的大道理呢,原来又是这种陈词滥调!赵元份啊赵元份,你说别人巧言令色,那老夫问你,是谁,单枪匹马潜入了夏州,一举为大宋解决了党项这个心腹大患?”
“此一时彼一时,朱温没篡位之前,也曾经为唐末帝讨平过不少奸佞!”早就料到刘承珪会这么说,雍王赵元份立刻引经据典地进行反驳。
刘承珪听了,也不跟他争论。笑了笑,又高声问道,“那老夫再问你,是谁,临危受命坐镇登州,令高丽水师无法踏上我大宋的海岸半步?”
“高丽君臣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任何一位宿将坐镇登州,都能让高丽水师有来无回!”既然下定决心要朝韩青头上泼脏水,赵元份岂能不了解韩青以往的功绩?不待刘承珪的话音落下,立刻又给出了“答案”。
刘承珪仍旧不争论,继续扯开嗓子高声询问,“那老夫再问你,是谁舍生忘死赶赴河北,斩杀了萧摩柯、萧排等十多员辽国大将,逼得辽国东路军铩羽而归?”
“至今只见萧摩柯一人的头颅,其余契丹将领被斩杀的消息,未必不是谎报。”赵元份也真有本事,说起瞎话来,
眼皮都不眨。
刘承珪也不气馁,继续扯开嗓子询问,“那老夫再问你,是谁为我大宋献上战场急救术,救我将士性命?”
“古语云,欲取之,必先予之,这话恐怕不用本王来提醒!”赵缘份准备充足,回答得也干脆利落。
“那老夫再问你,是谁进献火药,火雷弹和火雷弩,让我大宋将士如虎添翼?”
“奇技淫巧尔!即便没有火药,我大宋将士难道就上不得战场了不成?”
“那老夫再问你,谁在京东东路收养弃儿……”
“不过是收买人心罢了……”
……
二人一问一答,各不相让。短短半柱香之内,刘承珪就将韩青近几年所立下的大部分功劳和所做过的大部分善行,都一一列举了出来。
而赵元份,则要么否决,要么贬低,对韩青的所作所为,尽数嗤之以鼻。
替雍王出谋划策的那些清流名仕们听了,在军阵之后,纷纷抚掌赞叹。而同样的话,落在城上和城外的将士们耳朵里,效果却截然相反。
韩青是“转世历劫人”也好,是个纨绔子弟也罢,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所做的那些事情,都无愧于朝廷和国家。
寻常人哪怕能做到其中一件,都足以加官进爵,光耀门楣。韩青做了那么多,凭什么在雍王眼里,半点儿功劳都没有?反而极尽贬低之能事?
既然雍王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颠倒黑白,将韩青以往的功劳全部否定。他刚才为攻打皇城所找的理由,又能有几分可信之处?
既然雍王的话不可信,大伙又怎么敢保证,将韩青交出去之后,他会放大伙一条活路?
“殿下,休要再跟他浪费唇舌了,不值得。”雍王身边,也不是所有心腹都是草包。至少,韩青的师兄李昇,反应还足够敏捷。感觉到身边神卫军儿郎们的士气在迅速下降,连忙小跑着追到了银装车前,用极低的声音提醒,“刘承珪分明是在借您之口,替韩青表
功……”
“用得到你来提醒孤?”雍王赵元份正兴致勃勃地体验舌战群雄的感觉,听到李昇的话,立刻高声呵斥。然而,话音落下,他又迅速意识到,李昇的提醒完全正确,自己刚才的确不小心着了刘承珪的道儿。于是乎,又立刻笑着向李昇拱手,“你说得对,刘承珪的确是在替韩青表功。不过,你尽管放心,本王早就料到了此节。”
说罢,他又将面孔转向城头,高声喊道,“刘都知,本王刚才的回答,你可满意?本王知道,你已经被韩青迷惑,无法自省。但是,本王却相信,姓韩的不可能迷惑了所有人。现在,本王就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来人,把本王的手谕,读给城上的人听!”
“是!”神卫军都虞侯楚构高声回应,随即,领着五十多名大嗓门步卒,齐声断喝,“皇城中的宫卫和相关人等听着,雍王殿下今日,乃是为国锄奸而来。识相的,你们就交出逆贼韩青,雍王殿下自然会对尔等和尔等的家眷高抬贵手。如果继续执迷不悟,非但尔等会被以从贼之罪严惩。尔等的家人,也会抄没入官,男子为奴,女子为娼!”
“赵元份,你这狗贼!有种你就杀!官家回师平叛之日,定然要将你和你的爪牙们今日所做之事,十倍的奉还到尔等身上!”刘承珪大怒,立刻针锋相对地说出了报复措施!
“哈哈,本王乃是为国锄奸,皇兄怎么会怪罪本王?”赵元份撇了撇嘴,大笑着反问。“倒是你,需要趁早醒醒才好。本王知道,你之所以有胆子堵本王的路,依仗的是什么。本王告诉你,别做梦了,李继和不会来了!”
说罢,又是一挥手。立刻有七八个全身缟素的将校,从神卫军的本阵里冲了过来,对着刘承珪放声大哭,“刘都知,别执迷不悟了。雍王乃是真正的天命之子!连老天爷都在帮他!我家李都监,我家李都监昨晚驾鹤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