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让咱们买这么多,还要连表姑娘那边的都一块儿买,累死个人了。”
“二少爷想在表姑娘跟前儿露脸卖好,可不就是要累着咱们下面的这些人么。
正所谓上头一张嘴,下头跑断腿,咱们还是只能受着。”
听到这些的时候贺宗并没有放在心上,魏宴的那点心事谁都能看得出来,他要表现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一趟出来怎么也要花个十几二十两了吧?常哥还说要买鸡鸭肉那些,鸡鸭鹅都得是活的,放在船上哪天吃哪天杀。
茶叶糕点果子零嘴,啧啧……一样都不落。
还只是这一次,以后这样的事可少不了。
我之前还听说,二少爷原本还想买个厨子的,反正咱们这辈子是不敢想那些,有钱真好啊。”
一人这么感叹着,另一人先是点头表示赞同,后又故作神秘模样嘿嘿的笑。
“你当这些银子花出去就花出去了?早晚会回来。
不然,你以为二少爷能干这倒贴的买卖?”
“怎么说?快跟我讲讲?”
“你也不想想表小姐是什么人,嫁妆有多丰厚,看看咱这几艘大船,那库房箱子里随便拿出一样来不能抵这些东西?
咱们二少爷千里迢迢来送人,就没想?
大少爷是金枝玉贵金贵人儿,看不上表小姐商户出身说退婚就退婚,但咱二少爷不同。
二少爷是庶出,在身份上就矮了大少爷一头,平日里的月例吃喝用度也比不上大少爷。
这话我们就私下里说说,哪里说哪里散,千万不敢出去乱说,知道不知道。
咱们二少爷在这些上比不得,在读书本事上也比不得。
嘿嘿,还不就是要从别处想办法?
你再想想,除了表小姐外,上哪儿还能找到跟咱们二少爷更合适的人选?
白姨娘早就眼红表小姐的嫁妆了,好不容易等到机会,他们母子俩能轻易放弃?
嘿嘿,表小姐可是退过婚的人,此事传出去,稍微好些的人家能要她?
等二少爷娶了表小姐,不仅二少爷不亏,兴许咱们也能跟着享享福,喝口汤。
跟你说,我早就眼馋齐冬那小子了,那小子跟我们一样都是做下人的,瞧瞧他那一身行头,鞋都是皮制的。
再看看咱,布鞋底子都快磨穿了吧?”
他们讨论自家主子便罢了,竟然在光天化日下讨论他的心上人,贺宗自然忍不得。
赵胜得了主子的示意,上去两拳将人打翻。
“背后说人是非,再让我看到,见一次打一次,下次就不是掉两颗牙这么简单。”
教训之后赵胜尤嫌不够,又补了两脚。
两人被突如其来的拳打脚踢打得懵住,但也不妨碍他们哎哟哎哟叫着放狠话,“哪个狗娘养的敢打老子!”
待看清打他们的人时,方才的气焰立马偃旗息鼓。
再一看站在一边的贺宗,更是梗得心都疼。
但对上赵胜的时候嘴上还是不肯服软,“赵胜,你又发什么疯。”
看来他们也不是头一次被赵胜打了,而且说的还跟他们主子一个路数,不愧是主仆。
赵胜哪会在这里与他们多掰扯,放了狠话警告之后就随着主子离开。
贺宗当然知道魏宴不仅是打阮娇娇的主意,也是在打她嫁妆的主意。
可他的人敢在外头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肯定魏宴在私下里也没少表露。
打别的主意不够,还要奚落贬低人,他是个什么东西。
他贺宗的人,有别人置喙的份儿?
他在是找了两条街才在这首饰铺子里找到魏宴的,撞了人,接着又是对魏宴腹部一脚踹得他仰倒在地。
贺宗俯下身凑在魏宴面前,咬牙一字一句与他道。
“再让你的人胡说八道,老子撕了你。”
魏宴虽然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但在仇人面前绝对不可能矮了气势,他动手推贺宗的肩膀。
“你有病就治病,本少爷不惹疯狗,滚开。”
下一刻,‘哎哟’一声惨叫从他那张不服输的嘴里响起。
紧接着是一声闷哼,魏宴疼得龇牙咧嘴。
贺宗站起身来拍拍袍子上的灰,怎么看都是一副地痞流氓当街打人的罪恶模样。
打完了人,他轻蔑的看一眼倒在地上的魏宴,是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嚣张。
发生冲突的时间不长,但也引来了好几个路人围观,还有人窃窃失语要不要报官。
赵胜踹了常顺一脚好让他闭嘴,然后摆出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与路人解释。
“私事,犯不上,都认识。”
其实对路人来说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被打的人都没说要报官,他们也不好多管闲事。
这两方人看着都不是他们普通人能招惹得起的,还是别多事的好。
再说了,躺在地上的两人看着也不像善茬儿。
待贺宗进了首饰铺子之后,路人也就散了。
魏宴进这地方无非就是想讨好阮娇娇,倒是提醒了他。
而被打的魏宴主仆俩终于缓过劲来再爬起来,当然不能咽这口气。
他也自知在拳脚手不是贺宗这个莽汉的对手,但狠话不能不放。
“贺宗,你当这还是在邺城,任由你随意胡作非为?
光天化日当街行凶,你信不信我在就报官让衙役来抓你,等着吧你。”
首饰铺子里,掌柜的和伙计一眼又一眼的看贺宗,不是怕被打,只是怕贺宗不给银子还要打他们。
这样的贵客,他们宁愿不做生意。
贺宗回头看着外强中干的魏宴冷笑一声,“呵……你大可以试试。”
他知道魏宴没那个心气儿,更深知魏宴骨子里的欺软怕硬。
魏宴放过狠话之后离开,是知道他再继续跟贺宗耗下去讨不到好,说不定贺宗会再发疯。
他也确实没有报官,只是打人这个罪名关不了贺宗多久,等他出来肯定会再报复。
出门在外,他也不想多节外生枝。
等他有朝一日飞黄腾达,贺宗还算个什么东西,到时候给他提鞋都不配。
贺宗买了要送给心上人的红宝石簪子后也不再多逗留,他离开的时间不短,得赶紧追上去。
听说心上人到衙门来了,他一路问着人到了衙门口,果真没有见到魏宴那个怂包。
此时魏宴的舱房内已经是一片狼藉,茶壶杯盏摔了一地,椅子也东倒西歪,而他则躺在床上生气。
受了气挨了打回来还要再受那些下等人的腌臜气,他可是堂堂县丞家的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