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吗？”橘子一直在通过手中的简陋魂导器进行观察，不过封号对波产生的巨大魂力碰撞让整片空间颇为紊乱，即便是魂斗罗也没法看得真切，她也只是看到个大概。
比如那两轮璀璨辉煌的太阳和月亮同时落下，自家老师用来防御的灰色魂力墙出现了不少裂纹，并在不断扩散，然后轰然崩碎。
橘子很想要告诉自己，战斗还未结束，但她看的书真的很多，所以也很明白，自家老师这种新晋封号的实力和老牌剑圣之间的差距，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只能说，这并不是一个让人感到意外的结果。
人说死之前一生经历会如走马灯一般闪过，但自己认识的人死的时候，似乎也同样适用，此刻橘子恍若预见了妖灵的死亡，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与人相交，有的白首如新，有的倾盖如故。
她蓦然想起两人的初遇，那并不是一个愉快的故事，自己想要借用对方的力量来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过失败了，这让她一度很恐慌。
“我很欣赏你。”
“做我的弟子吧！”
这是她至今依旧记忆犹新的两句话，橘子知道，两人之间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师徒，对方存了利用自己的意思，想要借自己的头脑去为他做一些事情，但这对自己依旧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她拥有了一个封号等级的老师做靠山，对方也并不吝啬，无论是财富，还是知识。
两人都以为这种互相利用关系会一直保持下去，她们会是以后值得称道的模范师徒，但终究是还是有了一点变化。橘子起初一直对冰帝和妖灵有着尊重，那是由于弟子身份因有的尊重，但慢慢的多出了一种新的态度，崇拜。一方面自然是实力，封号级战力稳坐大陆前三百，更多的是因为知识，橘子自诩聪明，但单论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就个人而言，她也不认为自己几十年后能够达到这种地步。战场杀伐有一套兵法，世界是一个球体，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是极远距离的太阳，果子能够落到地上是因为引力，一件商品价值几何由何定义，皇室徐家和各大世家凭什么统御着这偌大帝国……
太多太多这世界的所谓真实，给到了她极大的震撼。她和冰帝的交流很少，那个女人或许实力很强，但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一眼可以看到尽头。但妖灵不同，他是一个真正的谜团，有时候橘子觉得对方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普通的学院老师，但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夜深人静之时，橘子也未尝没有抱怨过自己的天赋，她有时在想，若是自己的天赋再高一些，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自己会不会像那位自家老师提过一嘴的二十岁魂帝，成为对方真正的弟子。
早晨她一度很是兴奋，或许是那个女人没在身边的原因，妖灵和她闲聊时说了很多。
橘子也是别人家的女儿啊！听到这句话时，橘子并没有回应，但她知道，改变的不止是自己，自己的老师也有了一些改变，自己或许已经称得上对方真正的弟子了，甚至更亲近。
她可以选择重新过回一个平凡人的生活，这也的确是橘子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愿望，不过她突然不想这么做。她突然很想要了解对方的过去，很想要了解这个人的想法，以及他的愿望。
橘子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极其仇视星罗帝国，因为她的父亲就是牺牲在当年和星罗帝国的战争中，十岁的时候，她曾经立誓，要马踏明斗山脉，灭亡星罗帝国。时至今日，这个愿望依旧没有改变，不过她又多出了一个愿望，成为老师的战士，成为北庭最为锋利的剑刃。
在橘子眼里，妖灵很多时候都是一个值得尊重的长者，清晨的谈话之后，她认为自己的生命中再次有了父亲这一类的角色，不过可惜的是，就像当年收到父亲的死讯，自己亲眼所见无疑更加残忍。
橘子张了张嘴，这一切太快了，她的脑子很乱，感觉到浑身发冷，脸色惨白不知所措。然后她看到了了远处那迫近的光芒，如同天火划过天际，那是闪烁的高阶魂导炮弹，看似很慢，但实则很快，这一炮下来，不说她，恐怕大半个山峰都得被直接轰平。
“没想到，我会死在这里。”橘子轻叹一声，她的眼神此时变得有些空洞，但却并不是恐惧，而是深深的不甘。
如果能够从这里活着出去，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会赌上一生来杀死眼前这位日月剑圣，去踏平已经存在万年的星罗帝国，可事实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它并不给你选择，甚至都不会给你努力的机会。
炮弹的速度快极了，从光芒显现，到炽热之感感同身受，不过瞬息，如果是旁观者清，橘子可能会分析这枚炸弹发射的原因，不过对于她而言，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回神，我还在。”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前，那是妖灵，二黄二紫五黑九个魂环，浑身上下黑色的魂力翻涌，让她看不真切。他的速度快极了，但毕竟不是主点速度的大凶，终究还是不够快，能够赶到橘子身前就已经是极限了，双手抬起，撑开了一个黑色的半透明屏障。
下一刻，无比璀璨的光芒在不远处绽开，那是魂导炮弹爆炸四溢的魂力，不断轰击在屏障之上，如同石子投入水面激起的波纹，这样的波动越发密集，屏障似乎终于是难以承受这样的攻击，出现了不少裂纹，最后橘子听到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灰色屏障轰然破碎，橘子感觉到自己被自家老师抱在怀里，她已经很多年没被人这样抱过，如果是平时，或许会有很多的想法。但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炽热，一股子难以忍受的炽热感，周围的空气在一刹那间全部变得扭曲起来，同时一股令她窒息的力量疯狂的挤压而来，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直接压爆。
但这只是暂时的，一层黑色的魂力从下往上附着在她的身上，眼睛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那些扭曲的光芒瞬间压了过来，橘子能够感觉到两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出去很远，不断翻滚。
不知过了多久，橘子终于恢复了意识，睁眼的一瞬间，却是有些茫然，先前她站立的地方是景阳山脉一条支脉的峰顶，但现在眼中只有一片废墟，大量的尘土混合着血肉，带着浓郁的血腥气与土腥气飘落，借着周围的地势，她能够判断出依旧处在原来的位置，只是大半个支脉，都在这一击下被直接夷平。这种等级的魂导器，她只在很少的书上才见过极其简略的描述。
“老师？”呆滞了片刻后，她看到了在自己身旁不远处昏迷的妖灵，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全身上下倒是没有半点伤势，而妖灵却几乎成了一个血人，全身上下出现了无数的血窟窿，血肉翻卷，血液流淌沾染衣物呈现出暗黑色，烟尘，甚至还有着不少的金属碎片和石头镶嵌在他的肌肉之中。
似乎对橘子的轻唤有了感觉，妖灵身体动了动，咳嗽了一声，明显也是恢复了意识，他的伤势的确很重，橘子连忙上前，将对方扶了起来。
鲜血不断从妖灵口鼻中流出，面如金纸，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右手有些艰难得抬起，在橘子肩膀上拍了拍：“没事就好！”
橘子抽了抽鼻子，那一刻，她的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有沉默，随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妖灵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空气中突然传过来一阵破空声，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