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南邵氏

第一章江南邵氏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融融的春意拂过粼粼的微波,穿过一片青葱的树林,轻盈地附身藏匿到嫩绿的草丛中,仿佛在偷听着什么。

盈盈绿草上依偎着一对白衣的情侣,男子清俊儒雅,女子柔美脱俗,风拂过,吹乱了女子的几缕青丝,男子轻轻地将那几缕乱发拢过女子的耳后,女子温婉地一笑,羞涩地偎进男子温暖的怀抱,男子心中一荡,搂紧怀中的佳人,凑近女子如瀑的长发,贪婪地嗅着那醉人的馨香。

“清然,你真的决定要走了?”女子突然漫不经心地问起,长长的睫毛缓然垂下,不让身后的人看见那一闪而过的担忧。

清然笑而不答,将头深深地埋进女子的脖颈,顺着如凝脂般滑腻的雪肤柔柔地亲吻,好像捧着一件绝世的珍宝,小心翼翼,不敢用一点的力气。

女子渐渐沉浸在爱人心有灵犀的亲昵中,树阴随着日光缓缓移动,遮住了这羞人的春景。

“庄主,该回了。”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两人的身后。

清然慵懒地应了声,又在女子的身后蹭了蹭,女子羞涩地嗔怒道:“还闹!”清然无赖地笑了笑,慢慢地扶起女子,柔柔地说:“早点回去,你刚生下尘儿,身子弱,晚上风起,若是受凉就不妙了。”

女子抬头,看到清然眼中深深的宠溺和浓浓的爱意,心下一甜,身子软软地贴到清然的身上,放心地让清然托着自己走上马车。

夕阳漫天,为大地镀上了一层绚烂赤红,斜阳古道,暮鸦飞过,芳草萋萋,晚风渐凉,寒意生起,三人离去后,送过无数离人的郊外更显得凄凉落寞。

江南邵府灯火通明,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大厅之上摆着盛宴,邵清然作为武林盟主坐在最高处,下面分两侧坐着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各大门派掌门。

邵清然英气勃发,各位掌门虽然也都是人中龙凤,但是在邵清然的风神俊秀面前无不黯然失色,在场的女子无不芳心暗许,只叹那人从宴会开始到现在,目光只系在一人身上,便是那日的女子,也是邵清然的发妻楚若兮。

今日若兮身着一身淡粉色的曳地纱裙,头插通体翠绿的玉簪,脸上略施粉黛,恬然一笑,恍若仙子下凡,任谁也难以移开目光,邵清然微笑着拉过若兮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另一只手夹了些菜放到若兮面前,凑到若兮耳边小声说:“若兮多补补,等你身子好些,为夫带你去我族的圣地‘雪清池’,我们在那里双修如何?”清然故意加重了“双修”两字,若兮当然知道那人又在瞎想,但当着众人也不好发作,只是狠狠掐了下清然的手心,然后转过身去故作不理睬。

清然吃痛,正要说什么,下面坐着的白虎帮掌帮主吴燕青朗声道:“邵盟主,今日我等到此,就是想让盟主爽快地给我们个答案,到底帮不帮那皇帝老儿?”

还未等邵清然答话,另外一个虎背狼胸的大汉按捺不住,抢着上前嚷嚷:“帮什么帮?要不是那老儿占着皇帝位置,咱哥哥早就是皇帝了,倒不如让泽国把他给杀了,也免了咱们的麻烦!”

在场人无不变色,唯独邵清然面色悠然,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他轻轻拍了拍面露忧色的楚若兮,柔声道:“时辰不早了,你先去哄尘儿睡吧。”若兮欲言又止,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才缓步离开。

邵清然目送着楚若兮离开,许久才回过头来,柔软的目光瞬间转为狠戾,锋利地扫过在场的众人,仿佛洞察一切,在场的人无不一阵寒凉,刚才还吵闹的两人早已缩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敢言语。

邵清然发怒了。

安静的大厅,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一个满脸安详、鹤发童颜的老者慢慢地站起来,手执拂尘,稍稍作了个揖,道:“劳各位听老道一言。”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邵清然也面色缓和,对着老者道:“天一道长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天一道长不疾不徐地说:“邵氏一族,世受皇恩,后来虽然没落,成为武林门派,但是皇家一直对邵氏多有照顾,若是不去相助,只怕道义上说不去。”道长看了看众人,四周一片安静,都在认真听着他的话,他清清嗓子继续说:“邵氏山庄向来以道义立身,邵盟主上任以来,也一直倡导仁义,并且身体力行,才让天下归心,号令武林,如果此次不顾生灵涂炭、国破家亡,反而想要从中渔利、心怀不轨,又以何身份面对邵氏祖先,又以何面目对武林众人,又以什么堵天下悠悠之口呢?还请盟主仔细思量!”

一席话,说得邵清然的脸色由青转红再转为正常,他微微一笑,洒然道:“道长此言甚是,清然受教了,邵氏世受皇恩,自是不敢忘怀,此次国家有难、君主求救,邵氏定然相助,只是此番牵连甚广,只怕要倾全武林之力,清然虽为盟主,但一直视诸位为挚友,不曾妄作决定,今日我只想说一句,两日后袁沐山将军率军来此,我邵氏一门所有成年男子均会随行参战,若是愿意随我同去报国者,便留下,若是顾念家中父母妻小,我邵清然也绝不强留,惟愿各位自己定夺!”

“哥哥既然如此说了,我白虎帮自是鞍前马后,给哥哥打前锋,哥哥到哪,我们白虎帮兄弟们就到哪里!”吴燕青又是第一个嚷嚷的,邵清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其他人闻言也纷纷起身,道:“精忠报国,马革裹尸,本来就是大丈夫的责任!”、“国家蒙难,百姓饱受□□,我等岂能坐视!”

……

邵清然清点人数时,发现武林各大门派无一退缩,不禁抱拳道:“各位大义,真是国家之幸,邵氏之幸啊!”

两日后,邵清然于城外西郊,也就是他与若兮经常出游的地方,迎接皇上钦点的征西将军袁沐山。

马蹄声碎,旌旗猎猎,尘土飞扬,高高的战旗飘扬,大大的描金的“风”字远远就出现在邵清然的眼中,邵清然听着那气势非凡的战马疾行的声音,嘴角不禁微微地上扬,露出一抹自豪的笑,为这个风国有这样一支铁骑雄师而骄傲。

“邵老弟,让你久等了!”袁沐山老远就打起了招呼。

邵清然策马上前,并不下马,只是在马上作了个揖,笑道:“袁大哥客气了,在下已在城中备下酒宴,为咱们玉山兵团接风洗尘,闲话少叙,大哥请!”说罢,便把袁沐山让进城中,袁沐山也不客气,径自策马进城。

当晚,邵府大摆筵席,邵清然和袁沐山喝到畅快时,两人谈及少时一同在天一道长门下习武之情,唏嘘不已,邵清然感慨道:“听闻前方战事紧张,泽国大兵压境,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泽国皇帝定要报其父兵败之仇,这几年皇上倒行逆施,做了不少荒唐事,国库空虚,兵无战心,四大兵团若是没有大哥的玉山兵团,只怕早已就国将不国了!”

袁沐山闻言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和各位将士在前线血战,而那皇帝杨政却在宫廷里荒淫无度,不仅纵容奸臣欧阳克贪污军饷,还对随意对战败的将军满门抄斩,导致忠良被除,奸臣当道,自己虽然多次劝谏,杨政却完全不听,甚至龙颜大怒,要把袁沐山当庭问斩!

“邵老弟说得是,自古多良将而少贤君,我等效错了君主,也只能将错就错,不忠不孝之人是定然不能做的,只是苦了老弟,本来可以在江南富饶之地风流,现在却要跟着我去那不毛之地送命!”袁沐山愧疚地说,若不是自己向皇上推荐,皇上又怎么会想起来请邵清然随军出征呢?只奇的是杨政一听到邵清然的名字便立刻拍板决定任用,邵氏山庄无人在庙堂之上,更是世代经商,早已淡出了朝廷的视线,这几年虽然邵清然当上了武林盟主,但是他一直很低调,况且江湖人士来去潇洒,不干预官府之事,年轻的杨政又怎么会对邵清然那么看重、那么了解呢?

邵清然捕捉到了袁沐山眼中的疑惑,却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以为他只是对战事的担忧,便安慰道:“大哥放心,小弟此去定当竭力替大哥分忧,且各大武林高手皆是有以一敌百之力,那泽国君主刚刚即位,人心不稳,岂是我们的对手?”

袁沐山心知对方在安慰自己,便也将疑虑压到心中,毕竟是没有任何证据的事情,现在说出来只会多一个担心。

“听说嫂子怀胎三月了,可有此事?”邵清然从袁沐山的眼神中看出他的疑虑渐渐消失了,便趁机转移话题。

一提到妻女,袁沐山脸上刚毅的线条顿时柔和下来,他放下酒杯,近乎自语地喃喃道:“是啊,雅儿再过几个月就要分娩了,只是苦了她,别的女子都有丈夫在身边陪着,我却要远征,唉……”

邵清然本想缓和一下席间悲伤的气氛,不料又提到了袁沐山的痛处,一时暗自懊恼起来。

袁沐山看到邵清然一副自责的神色,不禁笑起来,道:“贤弟莫要自责,大哥把你硬拖到战场上,你还如此,那你让大哥如何?临来时雅儿叮嘱我,定要和贤弟结成儿女亲家,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邵清然闻言大喜,连忙点头:“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两人一夜推杯换盏,大醉而归。

作者有话要说:小童首次发文,大家捧场哈~~~~保证不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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