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横杠硌屁股,徐颂声不想给自己找罪受。
从徐颂声嘴里得到合理的答案和理由后,周澄午短暂安静了下来。
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骑着自行车并行在夜色笼罩的街道边。道路两边栽种的夜樱完全盛放,连绵如两条浅粉色的河流奔涌在路灯下。
偶尔掠过一阵带着暑意的夜风,吹动枝头,卷起一丛丛轻飘飘的花瓣。
像是一场雨,因为纷纷扬扬落下来的是花瓣,所以这场雨就显得格外柔和,又带着花朵的芬芳。
自行车过下坡,车轮卷起风,风又卷起花瓣。
徐颂声在夜风拂过脸颊时,微微抬起脸往天上看去,透过花枝缝隙,看见夜空中挂着的月亮。
旁边周澄午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松开自行车把手去揉自己鼻子。
他没有骑过自行车,对这种交通工具一无所知。
徐颂声只来得及听见旁边哐当一声,等她握紧刹车停下回头时,周澄午已经连人带车翻倒,神色茫然蹲坐在地,旁边是侧翻后车轮犹自滚动的共享单车。
徐颂声沉默片刻,有点想笑。
她把共享单车停到一边。
第80章
然后走到摔倒的周澄午面前蹲下来。
周澄午摔了一下,明面上看不出什么受伤的样子。比起受伤,他现在的样子更像是懵逼。
好像是不能理解自行车为什么会倒,自己为什么会摔一样。
他摔倒时大概率还在地上滚了一圈,头发发尾乱糟糟的翘起来,衣领和头发上都沾到了樱花花瓣。
徐颂声伸手拍拍他衣服,把上面沾到的花瓣摘下来:“没受伤吧?”
周澄午:“……受伤倒是没有。不过自行车为什么倒了?”
徐颂声:“因为你松开车把手了啊。”
周澄午仍旧困惑:“可是就算我松开汽车直升机轮船的车把手,它们也不会侧翻啊?”
徐颂声沉默。
这个问题很难解释,尤其是现在顿坐在地的小狗两眼还闪烁着清澈的光芒。
俗称愚蠢。
她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没有受伤的话就起来吧,快到十二点了。”
周澄午:“所以我就说,还是借一辆小汽车,这样开起来比较快嘛!”
徐颂声:“骑自行车的时候不要再随便松开车把手了。”
周澄午嘟囔:“可我又不是故意的呀,风把花瓣全都吹到我脸上了,痒痒的。”
徐颂声:“那忍着。”
周澄午:“很难忍嘛……”
他重新骑上自行车,跟着徐颂声穿行在深夜的街道上。
这个点街道上的人非常非常少,就连一边马路上行驶的汽车都寥寥无几。大部分人对帝国的治安心中有数,脑子正常的倒也不会这个点了还在外面街道上闲逛。
很快就骑车到了蛋糕店门口——这条街道更是冷清,因为距离市中心的商业街有点距离,所以连路灯都没有安。
在道路两侧重叠花树阴影重叠下,只有零星几家还没关门的店铺,从门口漏出一排钢琴白键似的灯光。
徐颂声把共享单车停到路边,周澄午也学着她的样子,把共享单车停到路边。
锁好车子后,徐颂声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四十分。
买定制蛋糕估计来不及了,只能买个现成的。
周澄午:“颂颂,这边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银行耶!”
徐颂声:“嗯嗯,你有喜欢的蛋糕口味吗?”
周澄午想了想,回答:“薄巧。”
徐颂声:“……”
天杀的薄巧。
早在之前吃冰淇淋的时候她就该知道,这家伙就是喜欢薄巧味!
拉着周澄午走进蛋糕店——店主原本已经窝在后厨昏昏欲睡,听见门口的脚步声还以为是强盗,抓着棒球棒冲出来,然后和人高马大的周澄午四目相对。
周澄午略一挑眉,目光落到店主手上的棒球棒。
徐颂声:“我们买蛋糕——要现成,薄巧味。”
店主愣了愣,讪讪放下棒球棒:“哦哦,蛋糕啊——薄巧味?我们这里有,这边……”
他指着左边一面玻璃架子,里面摆放的都是成品蛋糕,不过比较小。
店主道:“第三排的都是薄巧口味,你们可以挑个自己喜欢的形状。”
徐颂声拉着周澄午,走到那排玻璃架子面前。
蛋糕被很好的保护在玻璃后面,让客人只能观望而不能直接触碰。形状大多是小动物或者鲜花之类的简约造型。
最近比较流行的芭蕾风。
徐颂声:“有喜欢的吗?”
周澄午微微垂眼,目光扫过那排蛋糕。
虽然他对蛋糕的形状并不觉得可爱,但因为是第一次被人拉着来选生日蛋糕,所以也觉得很新鲜。
看来看去,他隔着玻璃,手指点了点其中一个黑白长毛狗趴在草地上的小蛋糕。
徐颂声:“老板,我们要这个——有打火机吗?借一个。”
深夜难得有一个客人,老板热情的把蛋糕从玻璃柜里拿出来。
因为时间上有点来不及,所以徐颂声没有让老板把蛋糕打包。跟老板借了打火机后,两人走到店外。
徐颂声蹲下身,把蛋糕放到花坛边上,往上面插生日蜡烛。
周澄午蹲在一边,等她给蛋糕插生日蜡烛。等待的过程需要一点时间,他听见徐颂声在数蜡烛的个数——今天是周澄午的十八岁生日,徐颂声非常实在的给他数了十八根生日蜡烛。
他玩着老板送的打火机,一会儿打燃一会儿又松手,那枚打火机在他手指间打转,昏黄火光葳蕤,映着一边徐颂声的侧脸。
徐颂声其实也没有过生日的经验。
小学的时候奶奶偶尔会给她过生日,但老人家上了年纪,有时候为儿子的事情伤神,就会把这件事情忘记。
即使没有忘记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闲钱给她买蛋糕,时常会用面包冒充是蛋糕,过几岁生日就点几根蜡烛。
后来徐颂声自己攒下了许多钱,但她大多时间都在独来独往,也从来不去参加同学的生日宴会。
她对生日的刻板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过几岁生日就插几根蜡烛的时候。
于是她也这样对待周澄午,十八根蜡烛把小小的五寸蛋糕插得满满的。
徐颂声插蜡烛时还在看时间,看到45分了——她催促周澄午:“别玩了,快把蜡烛点上。”
周澄午对打火机很熟练,单手打燃后用它点蜡烛,火苗向上,在夜色中飘忽不定,照着他和徐颂声凑近的脸。
他在点蜡烛,眼角余光却看向徐颂声。
女孩两手并拢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眼睛定定的望着插满蜡烛的蛋糕。
他忽然觉得,徐颂声现在的表情,很像教堂里在做礼拜的虔诚信徒。
只不过徐颂声不信光明神。
那么徐颂声信什么呢?蛋糕之神吗?
他回过神来,注意力回到蛋糕上。
蜡烛太多了,被点燃后亮轰轰的一团,不知道的以为是小彩灯在蛋糕上面支了个棚子。
在所有蜡烛都被点亮,那明亮得让人脸上发烫的烛光晃晃悠悠。
徐颂声抬起眼,看向周澄午,声音意外郑重:“生日快乐——过完零点,就是十八岁了。”
突如其来的仪式感,周澄午眨了眨眼,说:“颂颂你是第一个对我说生日快乐的人唉。”
徐颂声:“今年第一个?”
周澄午单手托着脸颊,笑眯眯的,“此生第一个。”
徐颂声:“……”
她移开视线,盯着蛋糕上方那团燃烧过旺的蜡烛,又看了一下时间。
徐颂声催促周澄午:“快吹蜡烛许愿,还有六分钟就要到零点了。”周澄午:“为什么要许愿?”
徐颂声:“……大家都是这样的,说是生日许愿的话会很灵。”
周澄午:“真的灵吗?”
时间在他打岔之间飞快溜走,六分钟跳成四分钟。
徐颂声抬眼看他,眼睫毛上盈着昏黄的火光。
她道:“不一定会实现,但如果零点之后许愿,就更不灵了。”
于是周澄午赶紧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做出姿态之后也不知道要许什么愿望好,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双手合十不是为了向天父祈祷,而是为自己过生日,许愿。
徐颂声的声音又在旁边响起来,殷切的提醒他:“许完愿记得吹蜡烛,要一口气都吹灭。”
周澄午在心里许下一个愿望,然后一口气吹灭蜡烛。
燃烧得很旺的蜡烛也很容易吹灭,几乎在周澄午吹灭蜡烛的同时——时间跳到了零点。
徐颂声松了口气,放松的直接坐在了地上,掏出塑料刀递给周澄午:“切蛋糕吧,你一半我一半。”
周澄午:“你不是讨厌薄巧口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