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颂声站在沙发面前,狗腿摇着尾巴绕着她打转。
她抱着自己胳膊,面无表情道:“狗就是要天天遛的。大前天你睡过头,还是我帮你遛的,你忘记了吗?”
周澄午当然不会忘记。
因为那天没有遛狗,所以晚上他没有宵夜吃,还被颂颂赶出卧室睡沙发。
周澄午实在是不想晚上睡沙发了——倒不是说沙发不舒服。他对睡觉的地方没有什么强制要求,以前外出做任务多在深夜,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都睡过。
但是睡沙发就不能和颂颂睡在一起,不能和颂颂睡在一起就不能吃宵夜。
他在沙发上滚了两圈,然后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扯了扯狗绳。狗腿知道这是要出门的前兆,立刻欢快的从徐颂声脚边跑到了周澄午脚边。
周澄午垂着脑袋有气无力,走到门口后又抬起脑袋可怜兮兮的问徐颂声:“颂颂,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带。”
徐颂声:“没有。”
周澄午:“那晚饭呢?”
徐颂声:“冰箱里还有你上次买回来的菜。”
周澄午:“……”
见徐颂声始终稳如泰山的坐在沙发上,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周澄午当机立断自己走过去——狗腿以为男主人临到出门了又要反悔,连忙往门外跑。
只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小狗掰不过大狗,狗腿寸步难行,又被周澄午拖回来,四只狗爪子在光滑的地板上打滑。
周澄午三两步走到沙发边,弯腰凑近徐颂声,飞快的在她脸上啵啵了一口。
徐颂声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周澄午偏过脑袋,在她另外一边脸颊上也啵了一口。
他俯身得太低,一只手攥着狗绳,另外一只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室内空气也不影响周澄午身上的温度,一凑近就像暖宝宝似的在发热。
他亲完脸颊后没有推开,在原地停了一下,两人距离近到近乎脸贴脸,少年温热的脸蛋,长眼睫近在咫尺,半垂着,眼瞳亮亮的望着徐颂声。
徐颂声从突如其来的啵啵中回过神来,眼皮一抬就对上周澄午的眼睛。
他眼睛好亮,又水汪汪的,徐颂声没忍住,抬起头亲了亲他。亲完之后徐颂声就想:又被引诱了。
说不准周澄午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但被亲了一下他立刻就兴奋起来,撑着沙发靠背的那只手往下滑,扣住徐颂声垂在身侧的手。
一点轻微的主动落在周澄午眼里显然是应许,所以后面被亲得乱七八糟倒也在徐颂声的意料之中。
她最后是捏着周澄午的后脖颈才把他推开的——隔着一层生理性泪水的朦胧水光,徐颂声视线里看见周澄午泛红的脸。
他眼睫潮湿的低垂,被推开后下意识露出可怜的表情,弓着脊背凑近,嘴唇一下一下贴着徐颂声的嘴唇,似是讨好。
徐颂声有点吃不住,两手并用捧住周澄午的脸,不准他继续亲下去了:“去遛狗。”
周澄午可怜巴巴的:“再亲一口就去——”
徐颂声不为所动:“去遛狗。”
周澄午撅了噘嘴,见势不好,服软很快,老老实实爬起来,顺着狗腿往外跑的力道往门口走。
等听到电子门关上的声音,徐颂声才慢吞吞坐起来,捂住了自己的脸。她嘴巴有点麻,腰也没什么力气,好在意志还算坚定,没有被亲得擦枪走火。
两手并拢捂住脸颊时,脸颊和掌心那点小小的空隙便完全的被她自己的呼吸填满。
她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起身时目光扫到一边放置的等身镜——镜子里倒映出一种苍白皮肤上,弥漫着潮红色的脸。
徐颂声愣了楞,目光长久的在镜子上停留。
她第一次看见自己那般模样,那种潮湿又充满欲/望的红晕,从眼尾烧到颧骨,像很热烈盛开的花。
徐颂声平时都是很死气沉沉的。她总是对生活感到疲倦,像不起波澜的死海;但那抹艳红浮在她久不见阳光的苍白皮肤上,显得她身上莫名活跃起一股蓬勃的生命力来。徐颂声蓦然想到一个词:干柴烈火。
干柴烈火常被人们用来代指男女情事,实际上它也有单指人情绪高涨的意思。对于总是疲倦而毫无活力的徐颂声而言,高涨的情绪几乎与她完全无缘。
她在等身镜面前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镜子里她脸上的红晕慢慢褪下,只余下阳光照得明亮些许的苍白皮肤。
徐颂声深吸了一口气,转头从自己房间里拿出密封口袋,清洗掉上面的痕迹,然后将之前周澄午带回来的珠宝装了一些进去。
不过徐颂声装进去的珠宝里面没有玫瑰之心。剩下一半的钱还没有收到,徐颂声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将玫瑰之心交换出去,更何况她还打算利用玫瑰之心,和芙洛拉教派做更深一步的交易。
将珠宝装好卷成一筒,徐颂声在外面套了个垃圾袋,然后在衣服上稍微乔装一番,便换鞋出门。
她去的是帝都市中心一个物品寄放柜中心。
这种临时寄放柜不需要开身份证明,也不需要实体的钥匙,只要设置密码就可以打开,是很多灰色地带交易的首选。
徐颂声去放东西的时候遇到好几个和她一样包得严严实实的家伙,其中一个人拎着的垃圾袋还在往外面渗血。
她假装没有看见,把垃圾袋放进其中一个寄放柜,设置好密码后就准备离开。
拎着带血垃圾袋的女人就站在徐颂声左边,徐颂声离开时打算从和她相反的方向走。虽然需要绕一下路,但她实在不想和一个有杀人嫌疑的家伙同行。
按照徐颂声的经验,一般这种人精神状态都不会太好,半路突然掏出武器随机送走几个无辜路人也是有可能的。
她刚转身走了不到五步,身后骤然响起惨叫。徐颂声头也不回往前跑,跑到前面一点的店铺推开门躲进去,然后反手关门。
店铺的窗户是玻璃窗,徐颂声关完门后趴在玻璃窗上往外看,看见那个可疑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半臂长的短刀,已经捅了一个男的脖子,短刀抽出来的瞬间鲜血喷涌如泉。
徐颂声‘嘶’了一声,有点紧张。
周围的人远远散开,有经验的已经跟徐颂声一样飞快冲进临近店铺里躲避灾难了。
女人捅了对方脖子一刀后犹不解恨,第二刀恶狠狠贯穿对方心脏处,神经质的逼问:“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说话啊!难道你的事业比我还重要吗?你说话啊!你这个贱人!贱人!见异思迁的贱人!”
“这是个omega啊。”身边传来感慨的声音。
徐颂声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一个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边,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
注意到徐颂声看过来了,阿姨大方的分给徐颂声一把瓜子——徐颂声压着嗓子道谢,接过瓜子握在手心,但是没有拉下自己的口罩。
阿姨摇头晃脑,满脸过来人的表情:“估计是在发情期被alpha抛弃,信息素得不到满足,加上筑巢期的严重精神依赖爆发,直接就被逼疯了。”
徐颂声:“……发情期不是有抑制剂吗?”
阿姨:“这你就不懂了吧?抑制剂抑制剂,就是专门用来压制信息素的嘛,很多alpha和omega互相结合之后,都可以标记对方以度过发情期,根本就不需要抑制剂。”
“但被标记之后,就会更加难以忍受伴侣的背叛,这对他们来说,是不亚于精神毁灭的灾难……”
她抬眼,目光扫过徐颂声干净的脖颈,了然:“你是beta嘛,没办法体会他们那种心情的。”
徐颂声怔了怔,望着玻璃窗外面那面颊染血,状若癫狂的女人。
旁边阿姨还在八卦:“哎哟,这个女的也好可怜哟,信息素混乱成这样,就算不杀人,也很快就会死于自己的信息素紊乱——太痛苦了,不如直接死掉更好。”
外面很快响起警笛声,闻声赶来的警察迅速制服了发癫的女性omega,那名无辜被捅的男人也马上被救护车接走。
整个过程处理得迅速又丝滑,警察脸上带着一种麻木的平静——很明显,他们不是第一次遇到类似的事情了。
信息素使普通的恋爱破裂变成了精神上全面崩溃,尤其是在帝都这个有着无限可能得繁华城市,因为爱情与信息素产生的案件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街道管理员拎着一桶水倒在地板上,水流迅速的将地面血迹冲淡。
徐颂声从旁边路过,她悄悄将口罩拉开一条缝隙,努力闻了闻——只能闻到血腥气,闻不到阿姨口中所说的,紊乱的信息素气息。
女人的信息素等级太低,进入暴乱状态时也无法被徐颂声这样迟钝的beta感知到。
她自然而然想到了周澄午身上那无处不在的烈酒气味,哪怕他已经十分克制,情到浓时却仍旧会满溢出来。
比起那个女人,周澄午的信息素应当更加暴烈狂乱。很难想象,如果没有合适的抑制剂,周澄午会被自己体内的信息素逼成什么样子。
徐颂声只是稍微想一下,便情不自禁的,莫名打了个寒战,觉得很可怕。她摇了摇脑袋,把那些可怕的想象扔出大脑,戴好口罩快步回家。
时间掐得刚刚好,她到家时周澄午还没回来。
徐颂声去洗了个澡,把今天穿出去的衣服全部扔进了洗衣机里,倒入比平时多许多的洗衣液。
周澄午的鼻子在闻信息素这一点上,简直比狗腿还灵。所以就算洗了澡,徐颂声还是有点担心。
她站在工作中轰隆搅动的洗衣机面前发呆片刻,迅速做了决定,回到卧室打开衣柜——徐颂声的卧室里有两个衣柜,一个放她的衣服,一个放周澄午的衣服。
而徐颂声打开的是放着周澄午衣服的衣柜。
第114章
她想自己已经洗过澡,再穿上周澄午的衣服作为掩盖,他应该就闻不出什么了。
周澄午的衣柜颜色并不简洁,花里胡哨什么色彩都有。徐颂声挑挑选选,翻出一件白t和短裤。
她比划了一下周澄午的短裤——裤腰太宽松,她窄瘦的胯骨难以挂住。既然穿不上,徐颂声也不勉强,把短裤放回去,只拿了白t穿,下面穿的是自己的牛仔裤。
不一会,临近饭点,客厅电子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狗腿欢快的撒开四只脚就要冲进来。周澄午赶紧勒住绳子,嘀嘀咕咕说养狗真麻烦,然后把狗腿拎起来,抽出湿纸巾去擦它的四个爪子。
确定爪子都擦干净了,不会踩脏地板之后,周澄午才松开狗绳。
没有狗绳束缚,狗腿摇着尾巴飞快的跳到沙发,滚进徐颂声怀里,把她身上过于宽松的白t滚得皱皱巴巴。
周澄午:“颂颂……”
徐颂声抬头:“嗯?”
周澄午有点迟疑:“你穿的衣服……”
徐颂声:“洗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睡衣都扔进洗衣机里了,所以拿了一件你的衣服当睡衣穿。”
周澄午的衣服挂在徐颂声身上,显得格外空档宽松。
但也只是宽松,倒也没有大特别多。毕竟徐颂声个子也挺高,骨架摆在那里,并不是多么娇小的体型。
她只是有些细瘦伶仃,柔软贴身的布料挂在肩胛骨上,在她躺下时也完全贴着身体垂下去,像一个细长脖颈的美人瓶。
周澄午那点闷热的遐想,又迅速消散了。
他走到沙发面前,皱眉垂眼,漂亮的脸整张都跟着皱起来,一副好苦恼的样子。他站在那里,刚好挡住了徐颂声看电视。
不过不是什么重要的节目。
徐颂声困惑:“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周澄午:“明明颂颂每天都和我一起吃饭,但是为什么颂颂一点也没有长?”
他弯下腰,曲起一条腿抵在徐颂声两腿中间的沙发上,两手掐住徐颂声的腰——宽松的上衣被他掌心掖进去,在女孩腰际合拢成一个纤细收窄的口。
周澄午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外面太阳晒出来的热意。他的手也是热的,粗糙的指腹轻掐着徐颂声久不锻炼的柔软的腹。徐颂声有些痒,缩起身子,踢了一脚周澄午的小腿:“不要突然上手……好痒。”
她的力度对周澄午而言可有可无,他掐在徐颂声腰间的手往上,很快摸到肋骨。摸到肋骨的位置时,就已经能感觉到一点对方呼吸的起伏,徐颂声属于呼吸很轻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