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澄午:“海岛上那次啊,我那时候跟颂颂告白了!”
周澄午:“所以奶奶到底喜欢什么礼物啊?”
徐颂声沉默。在她沉默的这几秒里,周澄午曲起胳膊垫着自己下巴,往她面前凑。
凑近了看只觉得那张脸更漂亮,从深邃的眉眼到微微翘着弧度的唇,很有蛊惑力的漂亮,眼瞳亮晶晶的,像宝石,表面倒影出徐颂声的脸。
她伸出一只手,推开周澄午的脸。
徐颂声掌心抵住周澄午脸时,他立刻歪过脑袋非常本能的往她掌心蹭,脸颊边没有扎起来的碎发毛茸茸摩挲过她手掌上皮肤。
像爱撒娇的小狗一样。
徐颂声道:“不用准备礼物,她已经死了。”
周澄午‘唉’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失望的表情。
徐颂声抽回手,“回去睡觉吧,明天上午就到了。”
周澄午语气有点委屈:“可是我睡不着,我可以和颂颂躺在一张床上吗?”
徐颂声原本已经闭上眼睛了,听见这句话,又把眼睛睁开。
周澄午很故意的,把脸凑到徐颂声面前。
很生的一张脸,脸颊侧还有睡觉压出来的,没消散的红痕。看得出来是在自己床位上躺到一半,死活睡不着又爬起来骚扰徐颂声的。
说他‘生’是因为这张脸非常没有装饰,从耷拉的眉尾到微微撅起的唇,非常原生态的漂亮。
换成平时徐颂声只会踹他一脚让他滚回去。
但是今非昔比——今时不同往日。
徐颂声想了想往里面挪,说你上来吧,但是如果挤的话你就要下去。
周澄午原本没抱希望会成功。
突然被答应了反而比徐颂声更茫然,直到和徐颂声眼睛对视了一会儿l。他反应过来,利落又轻快的翻上上铺。
他的动作像蝴蝶,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动静。
单人床躺下一人一狗还算刚刚好,但躺下两个人就很难说不拥挤。
徐颂声侧身面朝里睡,睡觉时还习惯性把身体蜷缩起来——这样睡觉姿势很占地方,她也没有要额外给周澄午留空位的意思。
反正她也跟周澄午说了,太挤的话就让他下去和狗腿一起睡。
被子也只有一条,完全被徐颂声卷走了。
余下的空位不多,周澄午得侧着睡,后背紧贴围栏。
高高大大的少年被迫挤成汉堡夹层生菜,但脸上还挂着乐滋滋的笑容。他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徐颂声后脑勺。
视线很明显,但徐颂声懒得管,她困了,闭上眼睛很快就临近梦乡。
周澄午听着她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才小心翼翼靠近——但也无法靠得太近,紧贴上去的话就会挤到徐颂声。
他还记得徐颂声刚才说的话,太挤的话就不能睡在一张床上了。
于是只靠近了徐颂声铺散在枕头上的头发。
徐颂声的头发不算很顺。
因为主人照顾得不仔细,加上少年时期营养缺乏的缘故,她头发有些毛躁,发尾泛着一点枯草般的昏黄颜色。
beta身上也没有所谓的信息素,即使是头发这样最容易沾染味道的地方。
只有一点洗发露的香气。
周澄午小心的把脸贴上去,像贴到了一张毛茸茸的,带着凉气的堆叠布料上。
触感是凉的,但又不怎么浸骨头,反而微妙的带有几分暖意。
第63章
把脸埋进去之后,又感觉气味上,其实并不完全是洗发水的气味。
有种蓬松又温暖的味道。
alpha本身就是会对气味更敏感的类型,即使是信息素以外的味道也是如此。
把脸完全埋进女孩柔软茂盛的头发里,恍惚间有种自己把脸埋进了干净的,在太阳底下晒了很久的稻草堆里的感觉。
但徐颂声的头发又比稻草更柔软一些。
异常的绯红从皮肤底下缓慢渗透,直到少年那张漂亮的脸完全通红。
同样是脸红,但周澄午的脸红显然不是出于害羞。
他轻轻凑近,悄无声息又格外专注,在女孩枯草颜色的发梢留下一吻。
大巴在第二天的中午,抵达了徐颂声的老家。
周澄午对这个地方也不陌生——当徐颂声在这里度过她的整个中学生涯时,周澄午也在暗处窥探着她,一日复一日。
格拉佩。
一个位置居于林多纳和帝国首都中间的十八线小城市,附近有七八个和它一样平平无奇的山城。
因为地理环境的缘故,夏季总是闷热,蚊虫很多。
本地居住的亚裔不多,都集中在一条街。
徐颂声奶奶留下的房子也在那条街上,隔壁就是赌场。
那条街位置较低,从上面街道流淌下来的污水横流过街面的砖石。
靠近墙壁的地方生长起一丛又一丛厚密的青苔,在屋檐阴影下,顶着太阳肆意舒展。
狗腿到了新地方,一点也不认生,撒开四条腿就想在街道上奔跑。
只是它运气不佳,遇到周澄午这样一个不爱跑动的主人。
周澄午根本不会跟着狗腿跑,狗腿跑快了,就会被牵引绳拽回来。它不满的嗷嗷叫,周澄午不理,懒洋洋走在徐颂声身边。
如果不是因为要牵这条狗和拎行李,他早就挂到徐颂声身上去了。
徐颂声从院门顶上找到备用钥匙——她太久没有回来,放在顶石上的备用钥匙都已经生锈。
把钥匙拿在手里的一瞬间,徐颂声有点怀疑这把钥匙到底还能不能打开院门的锁。
但是等徐颂声伸手去推院门的时候,她又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门都被腐蚀成这样了,门锁能不能打开也就不重要了。
打不开门锁可以直接把门推开嘛。
好在钥匙虽然锈了,但也不影响开门。
老旧的锁打开,门后面的院子已经长满杂草,连楼上的阳台缝隙里,都有几束杂草在顽强生长。
徐颂声踩倒路上的杂草走进屋里,房间里空空荡荡,但凡能用的家具早就被左邻右舍顺手牵羊给拿走了。
二楼有一扇窗户被打破,屋里大部分东西也都被洗劫一空。
唯一没有被光顾的地方,只剩下最顶层的小阁楼。
那里狭窄而且通风不佳,只有屋顶一排天窗,是以前徐颂声住的房间。
因为入口门在二楼屋顶,需要搭梯子进去——进入方式过于麻烦又不像有什么好东西的样子,反而逃过了一劫。
原本用来攀爬阁楼的梯子也不见了,徐颂声站在地板上,仰头看着屋顶上那扇拉门发呆。
随即她回头,喊了一声:“周澄午——”
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晃悠,但是徐颂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人立刻就从二楼围栏那翻了进来。
徐颂声招手让他过来——周澄午跑过去:“怎么了?”
徐颂声指了指屋顶:“我想打开上面那扇门,但我不够高,你肩膀借我踩一下。”
周澄午抬头往上看,那点高度,他踮踮脚就够到了。
徐颂声大概是还没有想到这方面,还寻思着自己去开那扇门。
他也不出声提醒,乖顺的在徐颂声面前半蹲下来,低下头。
他那头半长不短的头发,自己用皮筋扎了一个小尾巴,发尾翘起,像山雀的尾巴。
徐颂声脱了鞋,踩上他肩膀。
刚开始还担心自己会摔跤,后来发现根本不需要担心——周澄午站得很稳,踩上他肩膀感觉就像踩到一个稳定牢固的桌子上。
而且周澄午根本不需要站起来。
他只要维持这样半蹲的姿态,徐颂声踩上去站直,就足够碰到顶上的门了。
房间灯是坏的,徐颂声踩上去之后还得摸索一下才能找到拉环。
在头顶正中的位置摸了一会儿,没有摸到拉环,徐颂声往旁边挪了挪。她脚步刚挪动一点,周澄午离开抬手握住她脚腕。
少年掌心也滚烫,贴上去时吓了徐颂声一跳。
她摸索拉环的手一顿,目光有些微妙的往下移。
低头时便对上周澄午很担心的目光,那张脸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也熠熠生辉。
他是真切的在担心,眉头都皱起,虽然嘴巴没有说话,但表情明显是在问没事吧。
徐颂声花了半秒钟反思自己平时是不是把狗想得太坏了。
她移开目光,回答没事,手往旁边摸了摸,摸到拉环,用力往下拽。
天顶门打开的瞬间,有不少灰尘簌簌落下;徐颂声低头躲了躲,从周澄午肩膀上跳下来。
她刚站稳,周澄午就贴上来,拨弄她的头发,帮她捡走头发上沾到的一些灰屑。
当徐颂声还是小女孩的时候,爬上阁楼还需要接住梯子。
但现在她已经长大,只需要踩着周澄午,不用梯子也能爬上去了。
阁楼还是老样子,和徐颂声离开那会比起来,几乎没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