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身体还在疼,头顶火.辣辣的,他却缓缓睁开眼睛了。
又是熟悉刺目的白净,脑袋像是被软软暖暖的东西触碰到了,一股让他安心的感觉传来,他睫毛颤颤,再次闭上眼睛。
一动不动,两手臂抱着自己的手臂。
不动,不痛,没有感觉的。
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慢慢的,痛苦似乎真的减少了不少,混沌的脑子仿佛也清晰了一些。
天骄抽抽鼻子,眼睛还是红的,小.嘴紧抿,希望这天赋能对凡人有用吧。
张瑞安静的蹲在闺女旁边,两手护着她,心中对那已经晕倒的孙宏发出无数的谴责,草,要不是他,骄骄怎么会哭。
真的是有病,对一个小孩子还这样折腾。
……
赵大力嘟.囔道:“村长,这孩子也太可怜了,虽然萧家之前是地主,但也没剥削过我们啊,再说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萧家现在就剩下这么一个独苗苗,真的出事了,对我们村的名声也不好吧。”
两人是亲戚,说话随意了些,赵建刚跟着点头,但看着那一团,都不知道如何下手,嘆息一声:“我们有什么用,这孩子今后也是要住在孙家的,到时候关起门来,谁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连哭都不会哭。”
天骄蹲在那里听着,见他们还在商量,小声说:“那不住在孙家不久可以了。”
细细小小的声音响起,赵建刚心中一动,抬眼,就见这个漂亮的小丫头在自己眼前,笑了笑,下意识的软了语气:“小丫头,你不懂,要是不住在那,他一个人,怎么生活?”
天骄不甘心的嘟嘴,可是看看自己,好像是这样。
她有些沮丧的低头,柔顺的头发也跟着垂着,遮住了她的小脸,但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确实萎靡的。
张瑞见此,立马说:“怎么不能,他本来就是吃百家饭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孙宏那厮给他吃的都是什么东西,平日里剩了点东西,加点开水就给他了,我好几次都看见了,有时候干脆没有,他就蹲在门口抱着肚子,村子里的人觉得他可怜,家里红薯什么的,都会给他一点,不然早就饿死了。”
赵建刚瞪眼:“那人家也是要跟着他.妈的呀。”
张瑞撇嘴:“他.妈?老孙一瞪眼,屁都不敢放!”
天骄听着,心疼的同时,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赵建刚,她知道这人是村长,前几天被张家彻底收养时,还特意被张瑞带着去他那里登记过的,便格外甜腻的说:“叔叔,这样的话,让他一个人住也可以吧?”
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赵建刚觉得这要是自己闺女,他肯定也是要啥给啥的,不怪张瑞那小子收敛了往日的作风,突然变得老实了,但他还是村长,不是萧和的家人,只能说:“他都不会说话,一个人住也得饿死吧,这个之后再看。”
他将人抱起来:“我先带他去李医生那里擦点药,这么严重,还不知道能不能活。”
天骄自然不能拦着,赶紧后退两步,就见那小小的一团被抱起来。
瞧着赵建刚轻松的样子,显然分量很轻,看得人心酸。
她红着眼转身扑到张瑞怀里,瓮声瓮气道:“爸爸,那个人是坏人,他为什么不能受到惩罚?”
张瑞将她抱起来往回走,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轻柔:“因为他现在是萧和的爸爸,这天地下可没有爸爸因为打了儿子而被抓的,再说他也没将人往死里打,真不能说什么。”
说的时候,张瑞也是在心酸,农村里打孩子其实很常见,
天骄瘪嘴,一股郁气闷在胸口,不知道怎么说。
父女俩慢吞吞的往回走,那背影,说是亲父女才对。
这不,李觅珍站在人群里,就有人过来跟她说了:“你这丫头真的不是你家老三生的?”
李觅珍神色一禀,摇头:“哪能啊,他今年腊月才二十二岁,有本事生出这齣这么大的闺女?”
这年头,乱搞男女关系,被举报就麻烦了,她赶紧澄清。
城子妈啧啧两声,也没多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说:“其实看着你家老三也挺好的,这才几天啊,就跟个大人似的,你看他现在走路的样子,跟之前比起来,那真的是不一样了,果然稳重了,不行,我得赶紧催我家城子早点结婚,有了娃,肯定能安下心来,不过懒女人真的不能娶……”
说到这,城子妈忽然住嘴,想起珍姐家的儿媳妇就是出了名的只有一张漂亮脸蛋的懒货,隔壁大队的,听说在娘家的时候就一直不干活的,这不是在戳她心窝子么。
城子妈忙干笑两声,说:“我家里衣服还没洗,先回去了。”
李觅珍黑着脸在人群中找到张大根,也回去了。
她黑着脸倒不是对城子妈,而是想起自家那个懒儿媳妇以及天骄的事。
……
家里点着油灯,光线还有些昏暗,偶尔一阵风吹来,灯火跳动,忽明忽暗。
张瑞带着天骄坐在那里,天骄手里还拿着一杯水慢慢喝着。
她一紧张,就口渴,才舔.了.舔唇,就被张瑞看见,立马给他倒水了。
水有些烫,天骄小心的捧着,喝出了一脑门的汗,余光瞥见旁边的人还淡定的翘着二郎腿,她哭笑不得,这个爸爸好淡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