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莺莺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她上前去扶那个女乞丐。
你且起来吧,你可知道夜罗刹前段时间已经被斩首了。
还是本仙亲自动的手。
沈莺莺将那名女乞丐扶起来,发现她虽然穿着凌乱,但面容非常秀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名女乞丐被沈莺莺扶起来后,还是抓着她,神经兮兮的。
大仙,你一定要救我啊!夜罗刹他要杀了我,我知道他是夜罗刹,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沈莺莺皱了皱眉头,你且说你儿子是哪位吧。
女乞丐眼珠子突然开始四处转溜,似乎在看周围有没有人。确定没人旁听后,她凑上来,朝沈莺莺小声说道。
我儿子是当今皇子!
沈莺莺神色也不由冷冽了起来。
当今某位皇子是万人斩夜罗刹吗?她确实心底里一直有个人选。
那女乞丐点了点头,神色庄重。
没错!就是当今皇子!我儿子是顾阳景!顾阳景就是夜罗刹!
女乞丐越喊越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她的呼喊声。
沈莺莺挑了挑眉,面露狐疑。
你说你儿子是顾阳景?那你不就是传说中早就已故多年的宸妃?
沈莺莺心底里已经不太相信这个女乞丐所言了,总觉得她疯疯癫癫的。没想到一听到宸妃二字,女乞丐的面色顿时凶狠了起来。
宸妃?她也配姓宸?哼!宸千芸那个勾引皇上的贱蹄子!我要杀了宸千芸!说完猛地低下头,然后拼命地在地上狂踩,弄死你!宸千芸!弄死你!
沈莺莺看着她那疯癫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原以为有人向本仙举报夜罗刹的下落,没成想是个疯子在发癫。
沈莺莺转身想要饶过她,哪里想到一把又被抓住了。
大仙!求你救救我吧!我儿子真的是夜罗刹!女乞丐抓着沈莺莺袖子的时候,感觉泪水汪汪的。
这疯子倒是挺会给自己加戏。
好吧,你说顾阳景是夜罗刹,理由呢?你有什么证据呢?
总不能平白无故地冤枉他人吧?
女乞丐一双圆润的杏核眼转了转,什么顾阳景?顾阳景是谁?我不认识!我儿子是夜罗刹!
沈莺莺气笑了,方才说顾阳景是夜罗刹的还是她呢,现在转头又给忘了。
只见女乞丐又压低了声音,大仙,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千万别跟别人说——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嗯,你说吧。
我儿子是夜罗刹!夜罗刹是我儿子!乌斯比环了属于!这还有完没完了!
不是大姐,你儿子到底是谁?
是顾长风!
沈莺莺:……
奶奶的,真不该浪费时间在这边听一个疯子说话。方才是顾阳景,现在是顾长风,这疯奇怪专门挑没妈的皇子说啊!
沈莺莺扯了扯嘴角,一张符咒按在了她头上。
清心咒,希望能让你清醒点吧。
但如果实在执着于过往杂念,这辈子都不可能清醒的。
云中仙转过身去,举着手挥了挥,算作告别。
然而沈莺莺前脚刚走,那个女乞丐突然将那符咒扯了下来,然后疯狂将那符条吃尽了肚子里。
她那双眼通红,一张好看的脸因为愤恨而变得扭曲。
宸千芸!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
哈哈哈哈!宸千芸被我吃没了!宸千芸被我吃
没了!
那撕咬纸张的声音,尖锐的嗓音,在这寂寥的秋夜里,过分渗人。
昭雪坊。
沈莺莺回到昭雪坊的时候,没想到正堂里已经有客人了。
穿着一身玄色锦云袍,三千发丝束冠,眉眼如画。不是那位阉人皇子,又是何人。
殿下。沈莺莺不情不愿地走进了大堂里,然后福了个身。
屋子里就我们俩人,就不用客气了,坐吧。
沈莺莺思忖了一番,最后坐在了入堂右侧的客座之上。
客人把她这个主人的正位给坐了,她可不就只能坐客位了嘛!
沈莺莺抬眸看他顾阳景,正好发现他桌子旁,搁置了一把收起来的青色纸伞。看来刚才还在下雨的时候,就在找她了。
殿下,僵兵乱城一事,解决了吗?
区区几百个死僵,我大金巡城司和御林军不是摆设。
因此沈莺莺一走,他就来昭雪坊守着她了。这等了一个时辰,她才出现。
你先前去哪了?
去找那消匿的三处火药,民女以为已经和殿下说清楚了。
顾阳景一张冷脸颇为不悦,你自顾自地撂下一番话语,转身一跃,人就不见了。本督又不是万事通,怎么可能知晓你是何意。
沈莺莺:……
分别去御林军营和巡城司,把安插的火药给清理了。僵兵头子在暗处,估摸着把我们的动向都给看清楚了,才会特地转移了火药地点。
顾阳景挑了挑眉,这不还有一处吗?
不是说有三处隐匿之点吗?
沈莺莺呵呵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还有一处是督主府,这是可以说的吗?应该不可以吧。
僵兵背后的人想炸督主府,但督主府大多数太监都外出帮忙巡城了,再加上她有喊话让顾阳景出门指挥军士,心想火药应该炸不到生人,干脆就没管了。
炸炸顾阳景的老巢,沈莺莺还是高兴的。谁让这厮从来都把自己当工具人呢。
顾阳景一双凤眼冷然看着她,眼底里满是打量。
本督以为这几日表现,已经足够让云玄探明白本督的心意了。顾阳景说着顿了一下,有关想请云玄探辅佐本督的心意。
沈莺莺闻言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这厮这几天拉着自己对食,又是虚寒又是问暖,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想求本仙入他麾下!
好家伙,看来这波是误会了!
想到这里,沈莺莺心境轻松了许多。她最烦别人打着喜欢她的名义,自顾自地付出,她性子软,向来看不得这些。要不然前世也不会帮助那么多人了。
只可惜那些人一飞黄腾达,昔日的山盟海誓就全抛到脑后了。
不过云大仙也没对他们上心,自然谈不上难过。
几个月前遇见顾星尘的时候,沈莺莺还以为自己终于遇见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后来才发现,一样渣!只是渣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沈莺莺思忖了一会儿后,暗了暗神色。
殿下高看民女了,民女不过一寻常女子。
顾阳景眉眼上挑,怎么,本督不符合云玄探心底里主君的预期?
自古以来,做主君的都想要寻求好的门客。然而好的门客,也会挑选主君。顾阳景原以为诸子夺嫡里,他应该是最能入云飞燕眼的。哪里想到,人家压根看不上呢。
见顾阳景这么说,沈莺莺解释道:殿下误会了,殿下是非常优秀的皇子,大金有殿下,民女相信四海升平、海晏河清,皆可
期矣。
大金也乱了几百年了,确实需要迎来一位足够改变王朝命运的千古帝王。
那云玄探因何不肯辅佐本督呢?
人各有志,民女只想偏安一隅。
好一个偏安一隅。
只可惜无论夺嫡胜败如何,他这一生都无法给予她了。
那云玄探有其他想辅佐的人吗?
自古求贤不得,不如毁之。顾阳景这话,在沈莺莺听来,明显带有杀心。
沈莺莺抿了抿唇,殿下。民女说过,只求离京。那十万两,殿下可以不付。
别干涉她离京就行。
顾阳景扯了扯嘴角,一张俊脸几分不悦。
该给的本督不会食言。十万容本督再筹筹,月底一定能交付得出来。
一句话把沈莺莺说愁了。
这是等,还是不等呢。
等的话,感觉像是个骗局。不等,又有点心疼那钱。那可是整整十万两黄金啊……
这几日和云玄探同心同德,本督觉得收获颇丰。有机会两厂和昭雪坊还是应该多多合作才是。
沈莺莺扯出了一个非常虚假的笑容。
合作应该是双方都获益吧。
哪有一方尽把另一方当工具人的道理!
这几日天天和她对食,也算是对她一些小表情,颇为清楚了。
因此见沈莺莺摆出这一副脸孔,顾阳景装作不经意,淡然问了一句。
看云玄探的表情,好像有几分不满。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
那上扬的语调,还有浅浅的白眼,明显就是在抗议。
她这小表情多可爱啊。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她离京。
他本来就有几分厌食,哪怕督主府请了大金最好的厨子,他也觉得难以下咽。奇的是,和她一起用膳的时候,心情会莫名变得非常愉悦,连带着原先难吃的饭菜,也觉得可口了许多。
顾阳景嘴角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云玄探若是肯直说心里的不满,本督明日可以让人赶筹五千两银票。
再赶五千两??那就是十万里已经凑了一万两了!Z.br>
有关钱的事,云大仙从来不会犹豫。
只见她琥珀色的眼珠子疯狂眨眼,亮闪闪的,看得人心头一软。
民女觉得合作应该是相互的。殿下本次都把民女当工具人,单方面利用民女……沈莺莺越说越小声,生怕金主爸爸一个不高兴,把那没兑现的一万两金票,又给收回去了。
你且说说,本督怎么个单方面利用你了?
他还以为他们的合作,一直是互利共赢的呢。毕竟她可是收了十万两黄金,虽然兑现的日子遥遥无期。
毕竟,他打算用一辈子去还。
只见沈莺莺抬起眼,看向了他。嘟着嘴,有些委屈。
这事也不怪殿下。只怪民女。
怪她太笨,怪她没看清这位阉人皇子的双城计!
殿下也许不知道,在楼台上淋雨的时候,民女是真情真意关心殿下的。民女以为殿下一心为民才冒大不韪也要调动兵权。
顾阳景勾了勾嘴角,本督确实是本着为民的初心。
但殿下耍的却是双重心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