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真相来说,排除到一切的不可能,最终剩下的结果,无论有多么的不可思议、难以置信,那就是最终的唯一答案。
克劳尼亚和穆迪道别。深吸了一口气。
总不会倒霉到和伏地魔又有什么牵扯。
能够想到灵魂或者身体,她只能想起那个还不算是最终她最为憎恨的那个恶毒的牲畜的汤姆·里德尔。但是,弱小到连她都能够把他戏耍在股掌之间的年轻小子,真的有这样强大的能力来左右一个比他还要强大的个体的身体或者灵魂吗?
唯一一次可能的入侵,他分明失败了。
魔法是不讲道理的,但你适用他,就得符合它的规矩。没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订立一个不平等条约——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和她交换呢。
这是她挠破头皮也想不出来的事情。
有什么能比火焰杯的效力还要强大?
火焰杯的契约内容是加入筛选,和被筛选成功后必须参加比赛。
如果从人身限制的角度来看,这或许是一个新的想法。“必须参加比赛”的后果是什么,没有被说明。
落败也是一种退出...没人参加比赛是为了失败。
但这是一种很轻的契约,简单的就像随便扯下一张纸告诉对方今天晚上和我共进晚餐那样随便。
除非面对的是一个没法控制自己的、被主人控制的奴隶,任何一个完整的正常人都有资格决定自己和谁共进晚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克劳尼亚这样想着,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差点真的如斯内普所说的那样踏空楼梯,从高空摔下来。
皮皮鬼在一旁幸灾乐祸,所有的灾祸现场他都未曾缺席。
顽皮的楼梯左摇右晃着,宣誓自己的强大,为自己骗过一个几乎从未上当过的受害者洋洋自得。
“你干嘛!”克劳尼亚吓了一跳,失重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使起了漂浮魔咒,这才没让她可怜的脚踝遭受一次重击。
皮皮鬼桀桀桀桀地笑着,黑色的眼珠遍布整个瞳孔,看样子乐翻了天。
她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实体化的石子从皮皮鬼的脑袋上头飞过,差点打穿了他的帽子。
他很快气急败坏又灰溜溜地穿墙而过,反过身又和血人巴罗撞了个正着。
不是,没碰到,皮皮鬼惊慌失措地弹开了。
“您请、您请。”他谄媚地说。
等他回过头,恶毒的斯莱特林牛魔王已经走到了塔底。
克劳尼亚从没有麻瓜的世界里头诞生,因为他们的思维而受益,但经过教化的思维也同时限制着她。
道德和良知告诉她,奴役一个人是不对的。
艾伯特先生和她一起阅读的法律典籍告诉她,人生而自由,拥有自己的权利,没人能够出卖自己的身体,这是不道德的,是非法的。
她极力避免这一点,但忘记了她需要抗争的对象并不是彬彬有礼的现代的人,不得不接受国家机器和法律教条束缚的普通群众。
而是龙潭虎穴里认为大吃小就像猫吃鱼、狗吃肉那样习以为常的大部分。
“学姐!”又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克劳尼亚无奈地看过去,她已经走到了城堡外头的草地上。刚刚下过雨,草地湿漉漉的,皮鞋踩上去甚至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甚至有可能猜到草地下头空置的水洼。
来人显然属于不喜欢看自己脚下的类型,他并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踩到水坑里。
“啊,是你。”克劳尼亚笑了起来,没人会不知道这个出名的小子。
马尔福家以他们的财产出名。放在麻瓜们的世界里,他们甚至可以登上世界富豪榜。
而他们的子嗣又大多美艳,即使没有阳光,在阴天的日子里也依旧闪闪发光。
马尔福家唯一的小孩子愤愤不平地站在一旁,难得地没有和他的那些出双入对的好朋友在一起。
“是我。”他说,“什么嘛。”
“好吧,德拉科。”
德拉科·马尔福终于满意地向她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
托斯内普教授的福,她和这位小学弟的关系还算不错。虽然他总是喜欢抓着哈利·波特不放,学院里也都是他厌恶麻瓜的传闻,但他从来没在她面前出言不逊过。
相反,他乖顺的像一只被驯化了的小浣熊,偶尔会做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小事情,偶尔露出尖利的爪牙,但从来没敢伸手去抓。
或许是因为她在他的面前总是一副无懈可击的模样,马尔福也是出了名的墙头草,或许这种家风也影响到了他们的孩子。
克劳尼亚不喜欢用这种思想去揣测自己认识的人。她决定不去想。
没人会讨厌一个总是用崇拜的目光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人。
她决定为他解解忧。
于是她问:“怎么啦?你看上去很不高兴。”
“这不公平!”德拉科愤愤不平地说,“那些该死的人,他们一定是作了弊!”
“什么?”
“我说这次比赛。”他气鼓鼓地说,“再怎么样也轮不到蠢笨的赫奇帕奇来!”
克劳尼亚没有说话,等他自己思考。
“好吧,好吧。”他僵住了,然后别扭地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话。”
他说话很快,总是不经意间冒出冒犯的词,但现在他学会了道歉。这是一个号的开始。当然,如果他能控制就更好了。
克劳尼亚叹了口气:“我也很意外。”
“那再怎么样也轮不到该死的破特。”他说,“我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我很高兴你为我说话,德拉科。”克劳尼亚肯定了他站在这一边的好心思,被浇灌坏了的小孩还没学会如何完整地向人表达自己的内心。她明白他站在这里说这些话,绝不只是为了贬低一番其他的学院。或许有安慰她的心思,或许想表达在这件事上他站在她这一边。
“我明白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对不对?”
“我是想要说这个。”德拉科·马尔福憋红了脸,“谢谢。”
克劳尼亚想他或许是想要说“不客气”,但是说错了。
于是她只好回他。
“不客气,小学弟。”她说,“谢谢你的支持。”
搞得好像在追星现场。
他坐在野营防水垫上,和她一起看向黑湖,德姆斯特朗的大船在上头起起伏伏,冬天的时候,黑湖几乎不会发出一点儿气味,可以看到人鱼们依旧神色不虞地盯着飘在他们领地上的大家伙。
就算是这样,克劳尼亚也一直能够感受到马尔福炙热的视线。转过头来,能够看到他湿漉漉的,像小狗一样的眸子。
他看上去还是很不开心,虽然刚刚的肯定让他兴奋了一瞬。他或许还在为自己的“死对头”突然获得了所有人的眼光而闷闷不乐。在斯莱特林,这些眼光通常遍布在他的身上。
他的眼睛灰蒙蒙的,没有什么焦距,嘴巴向下垮,像有心事的小狗垂着尾巴。
即使是出于礼貌,克劳尼亚也提了一嘴。
“你看起来还是不开心。”
“学姐。”马尔福往旁边的树上靠,发现树干还是湿漉漉的,他嫌恶地弹了起来,坐的直直的,“我真想不到要做些什么。”
“什么意思呢?”
他的眼睛里少见的带上了些迷茫,好像想说些什么,最终单词在他的嘴巴里头滚了好几圈。
其实马尔福想问,她对哈利·波特是什么看法,他总是看他不顺眼的。
哈利·波特拒绝了他,他的成功就是德拉科的失败,他的失败就是德拉科的成功。
但是好像又不是这样。就算哈利·波特被选上了,成为了第四勇士,他很愤怒,觉得他拥有了特权,但是除此之外,好像又没有什么了。
他们的关系看上去很好,比他和艾伯特小姐还要好,他又不想再对面的女性的嘴巴里头听到其他否定哈利·波特之外的其他词汇。
吃瘪了好几次,他学会了不去提这种答案明显会让自己不舒服的问题。
“最近,我的爸爸都不怎么联系我了。”马尔福低落的说,“他好像不怎么关注我。”
忘了说了,马尔福很喜欢他的父亲。
她在学院里隐隐约约有听到过爸宝男这样的称号。德拉科·马尔福的拿手把戏是“我爸爸会知道这件事”,高年级们把这个当做笑料来听,但很难掩饰自己羡慕的神色。
对于巫师们来说,多子家庭才是正常的。
像马尔福家只拥有小马尔福一个孩子的家庭反而是少见的。谁没有过因为兄弟姐妹的存在而被忽略过的瞬间呢?而且——马尔福对他们唯一的孩子宠爱万分,连带着小马尔福对他们的依赖感也很重。
众所周知的,马尔福每周至少会收到两封来自家里的信,无论是督促他的功课还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言行。
但这两周,他居然一封信也没收到。
“那你可以写给他。”克劳尼亚说,“说说你的想法,随便什么都可以,课业、交友,或者学校里的什么事情。”
“他可能最近太忙了。”克劳尼亚帮助大马尔福找补。
“但是他从来没有这样过。”德拉科没有形象地躺倒在她的身旁,用她的背影去挡并不存在的阳光,“无论再怎么忙,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她不客气地摸了摸他的头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四方方的小玩意。
外头是金属框架,里头是一个悬浮着的小球,会随着转动不停地变换位置,漂亮而圆润的水晶放射出迷幻色彩的光芒。马尔福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糊弄哦。”
他可不就是小孩子...
克劳尼亚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就当帮我实验吧,我没有多余的魔力来做这种事情,交给其他人做这种事又不太好。”
克劳尼亚想不到更好的人选了。弗雷德和乔治忙着参加他们的商业版图,更不要说赫勒斯了。艾米莉亚不喜欢做这种事情,埃尔文倒是可以,但是他最近要忙着提高自己的魔咒...
反而送给小孩子当个玩具,顺便看看效果倒是不错。
“什么呢?”
“类似魔力储存器的东西。”克劳尼亚说,“我加了点奇怪的法阵,只要不断地储存魔力,里面的颜色会不断地变化,到达某个临界点的时候,可以通过模拟之前施展过的咒语痕迹来无魔施咒。”
“但是还在实验过程当中,为了安全起见,我只存了特定地点的移形换影,只能在魔力足够的情况下使用。”
“什么嘛。”德拉科·马尔福的语气听起来还不太高兴,“那在学校根本没法用。”
“但是你们现在还没有学习这个咒语呀。”克劳尼亚说,“如果达到使用条件,你就可以先感受一下自己移形换影是什么感觉——这和别人带着你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我编译过,肯定不会让你缺胳膊少腿。”
“那特定地点是哪里?”
“这就是秘密了。”讨人厌的学姐神秘地眨眨眼,“不要让别人知道啦,有点悬念才有盼头。”
马尔福笑了起来,连着长链子塞到了自己的毛衣里面:“好吧,那我就暂时不那么操心这些事情,学姐。”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有特权。克劳尼亚为自己的大手笔不由自主的叹气。
“我就先大发慈悲地不计较爸爸不理我的这件事情。”德拉科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屁股,这会真心实意地坏笑起来。
“如果写信的话,我一定会提到你的,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