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人饭局

半个小时后,两人搭乘电梯下楼。

林诺依然是一身JK穿搭,黑粉格裙加白衬衫,外面套了一件浅灰色西服,脖子上灰粉相间条纹的领结做点缀,白色过膝袜配深棕色制服鞋,整个人青春洋溢。

“我说林诺,”段然上下打量林诺,“你这种穿衣风格,活脱脱把我衬托成了你妈。”

林诺嘿嘿笑着:“那正好,现在可不就是见家长的环节嘛。”

出了电梯,段然目光四下搜寻,几秒后便定格在一道颀长的身影上,自顾道:“这家伙,变化不小啊。”

段然已有多年未见秦森,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校园时期,忽然看见他西装革履地出现,居然有些呼吸微促起来。

秦森迈着沉着的步伐走向两人,眉头因为大厅略微刺眼的阳光微微蹙起,却无碍他那张轮廓深邃的脸散发魅力。

“好久不见。”秦森向段然伸出手,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这笑容间并没有老同学多年未见的欣喜,却有种礼貌的疏离感。

段然立即从一瞬的晃神当中清醒过来,立即换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象征性地和秦森握了握手道:“好久不见,老同学贵人事忙,还以为这次又难迎大驾了。”

段然刻意加重了“又”字,并没有令秦森显出尴尬之色来。

“抱歉,昨天放你们鸽子确实是我不对,今天特地来赔罪,希望为时不晚。”秦森没有为自己找借口,说得十分坦然。

话到这份上,段然也不好再揪着不放,加上一旁林诺正用她那双无辜的狗狗眼盯着自己,她也只好就坡下驴:“确实有点晚,不过看在林诺的面子上,给你个机会。”

秦森选的是一个中式餐厅,包厢内用假山做成了小桥流水,餐桌设在桥亭边,亭边有小溪,溪水间有些小鱼,弯弯绕绕地顺着水流逆流而上,水花拍过人工铺成的鹅卵石,发出清脆的声响。

“还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啊。”林诺的注意力已经被圆桌上琳琅满目的早点吸引了过去,不小心暴露了吃货本性。

焦圈,面茶,奶油炸糕,包子,炒肝,几种不同色泽的粥,各式小菜,就连味道奇特的豆汁也在其中。

秦森几乎把B市所有的特色早点汇聚在此,可见心意十足。

段然对着这一桌子大杂烩暗暗皱了皱眉头,显然觉得这些和此处清雅别致的环境很是格格不入。

三人落座,林诺起了话题:“秦森,你家原本就是B市的吧?”

“是啊,”秦森点头,“不过我到现在都觉得X市的口味更适合我,想念那里的各种面食小吃。”

林诺突然想起高三下半学期开学之前,秦森突然约她单独见面,而那时两人的关系闹得太僵,林诺并没有赴约。

秦森那时候应该是知道自己即将离开X市,想和她告别吧,如果当时没拒绝就好了。

“像你这样的‘高考移民’就应该被揪出来,来个三五年禁止参加高考之类的。”段然的调侃适时打断林诺回忆。

“也太狠了吧,况且秦森那时候的情况也算不上是‘高考移民’。”林诺忍不住帮秦森说话。

段然看了林诺一眼,用筷子夹起一只白嫩圆润的包子狠狠咬了一口,就仿佛自己咬的不是包子,而是林诺。

秦森笑而不语,将桌上的南瓜小米粥推到林诺面前,柔声问道:“今天有没有觉得胃不舒服?”

但凡林诺晚上了喝酒,不论多与少,第二天总会觉得肠胃不适。而秦森此时在段然面前对着林诺嘘寒问暖,百般体贴,让林诺有些害羞起来。

段然面无表情地把包子啃完,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正色地看向秦森:“秦森,问你个问题。”

秦森向段然投去询问的目光。

“你现在对林诺究竟有没有什么打算?”

林诺听见段然这么问,突然绷紧了浑身上下所有的神经,要知道到目前为止,这问题就连她自己都没问出过口。

段然把手放在林诺的手背上,继续对着秦森发问:“听说你要订婚了,是真的吗?”

秦森淡色的眼眸里闪动着微光,他的回答依然处变不惊:“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林诺扯上关系?是想着订婚之前再疯狂一把?你把林诺当什么了?!”段然的话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扎心。

林诺的唇失去了微笑的弧度,手心已经一片冰凉。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秦森承认订婚的事实,或许她还能再继续自欺欺人一阵。

可是段然戳破了她幻想的泡泡。

“不,我会认真对待林诺。如果她想留在B市,我会替她安排好一切。”

“你想把她留在B市…金屋藏娇吗?还是三妻四妾?真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秦森,你简直不可理喻!”

“段然,你是不是也该问问林诺的想法?”秦森推了推鼻梁上的金属镜框,眼中划过一丝隐忍,他并不想和眼前这个人起争执。

“林诺,”段然转头盯着林诺,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给我争气点!”

“段然,我打算留下来。”

林诺一盆凉水泼到了段然身上,这一幕仿佛又在重演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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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机场。

段然沉默地拉着行李箱,步履匆匆地向前行进,林诺紧跟在她身后。

到达安检通道的时候,段然总算回头看向林诺,试图调动自己最后一丝耐心:“林诺,你现在跟我回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段然,你别劝我了,如果这次再退缩,以后有我后悔的一天。”

“你真是…铁了心要作死!”段然只觉得胸口发闷,不想在和她争辩下去,“行,以后你的事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便干脆利落地转身,快步走进了安检口。

这一次,段然连“再见”都没对林诺说。

“然然…”林诺的喉口发出喑哑的呜咽,还有很多想说的话都尽数消散在唇畔。过了许久,她才低下头,脸颊划过两行泪珠。

这不是林诺和段然争吵地最凶的一次,却让林诺察觉到段然说的并不是气话。

她或许对自己终于失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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