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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一事便能想起二事三事,于是记起,不仅那马那钱那海图那玄铁,事关性命之毒的解药还未服完,也一起被扔在客栈了,好在药方是随身携带着,往后多加留心,总能重新凑齐药材,就是不知未按时间服用,到时是否会有影响,多半是有所影响但不算大吧……倒是还能接受。
心中念叨着,凌珊任由师姐拉着飞奔离去。
冥冥所感,那股一纵即逝的凌人气机是消逝在北门方向,于是此刻所走的,自然不会再是这个方向。
出了繁华苏州城,不走堂皇正道,专挑人迹罕至的小路荒山,少辨东西,不知天南地北,只管闷头前行,二人如此一连飞跑了小半天,山外镇子山里村落都经过绕过了好几个,想着这会儿就算那轩辕剑主亲自追杀,也大抵是不易追上了,才肯停下稍歇口气。
决定了休整,凌珊将自入手后在待遇上始终有辱神剑身份的碧落连带明显不合身的剑鞘往边一扔,不顾脏潮一屁股在树边的地面坐下,背倚树干,蹬直了两腿伸懒腰,“可算能休息一会儿了,这一溜儿跑得真能累死个人!”
两个人拉着手一起跑可比自个儿施展还要累上三分两分的,时间越久越是如此,她说话间还小口喘息着。
明月天很少会有心情去接她没话找话的闲话。
凌珊又苦兮兮脸叹了口气,然后道:“这段时间整天和两个闷葫芦搅和在一块,日子过得清苦,好在如今总算解脱了!”
明月天原本静立在前,默默调息复气,闻言双眉一挑,横眼望向她,自然而然荡出那股凌人之气。
凌珊立即注意到失言,急忙补救:“哈,我不是说你,姐姐你就算闷一点我也还是喜欢的……额……”却觉还是不大对头,又改口说:“不……我的意思是姐姐你一点也不闷……”
却见明月天面上还是冷冰冰的,小声道:“算了,我还是闭嘴吧!”
她闭嘴,明月天却开始说话,说道:“你站起来!”
凌珊眨巴眼,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满脸无辜问:“站起来做什么?”
“你说呢?”
自然是明月天没有答她,一声反问,直勾勾冷视她。
“起来就起来嘛,那么吓人看着做什么?”
凌珊被她看得颇不自然,嘀咕一声站起。
“做什么……啊……”
问语方落,便起惊叫,是明月天突然出手,一掌摧来肩头。
就算事先有所警惕,也只来得及微微侧身一躲,却仍在明月天料算之下,她几乎同时移动,并反手为爪,改劈为抓,便扣住了肩膀。
凌珊只觉一道阴凉真气入体,顿时半边身子都麻了,但不等因为酥麻而瘫软,便整个僵住,似被冰封了躯体,难有一丝动弹。
这自然不是被明月天以太阴之气禁锢。
以她们体内真气的性质,若凌珊受太阴灌体,太阳力必将自主迎击而上,届时阴阳交感,矛盾迸发,恐怕立即便要落一个经脉寸断的下场,明月天深知此理,又怎么可能这么做?
此刻不过是施以大傀儡手,禁住了凌珊的行动罢了。
不过行动虽被禁锢,说话仍无问题。
凌珊一边调动真气运行冲击束缚,一边哭丧脸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明月天收回手,面无表情:“就是想问问你,现在的滋味如何!”
“当然是不……”凌珊不假思索,但话说一半,那“舒服了”三字还未来得及出口,忽然想到了一事,随即明白了明月天的意思。
当日在轩辕剑冢,云翻天强留她们二人,她不愿翻脸,就是以这手段禁住了要马上爆发的师姐的。
事后还有些惴惴不安,只是明月天如无事一般照常冷个脸,什么话没说,什么事没做,甚至之后出了轩辕剑冢一直如是,她也逐渐放松警惕,没料到今日一脱险,便被秋后算账了。
果然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来的。
能忍这么多天不发作,她恐怕是一直在盘算着捉住自己后该如何“报复”了,落她手上,绝对下场堪忧。
一念想通,凌珊也不嚷了,眼珠子转悠,思索对策。
明月天冷笑道:“怎么不说话了?继续说啊,这是什么滋味?”
凌珊眨巴眼睛道:“什么滋味,姐姐你不是最清楚吗?”
明月天眼神一凛,凌珊的性子,该怂时绝不硬挺,按她自己的话说,这是从心而行,正常来讲,这会儿可不敢反口刺激……意识到不对劲,便立即出手,动作之疾,掠起残影。
凌珊却已如受了一股助推力量,先一步后移,随后左腾右躲,霎时闪出丈余。
“倒是小瞧你了。”
明月天望着她,面带漠色,语含惊讶。
她知道这点束缚凌珊必能挣脱,只是没料到她能挣脱得如此轻易快速。
凌珊站定在一株树旁,一脸笑嘻嘻,得意道:“姐姐你修习的是月之曦,可能没有去好好看过关于日曜的记载,日曜可是能熔炼所有外力的,比造化真气的化气之能还要强上三分,大傀儡手的掌劲也在此列。我也就刚开始僵了一下,和你说话时就已经恢复了。”
顿了顿,右手在身前握成拳,脸上嘚瑟更加明显,“随随便便真气一动,你那点害人的内力就被除去了。”
造化真气有炼化为用之功。
这日曜极力则去其“吸纳”与“用”而独余“化”之能,可如烈火焚烧一切,将入体外力熔炼成空,与造化真气“化气”之能异曲同工,亦算是加强。
当然,熔炼一切外来真气也只是理论上的效果,自身功力高低,对手功力深浅对此皆有影响,比如石轩辕的生死煞,说到底也是一种真气,她便无法将之熔炼成空。
好在明月天此刻所催动的真气,尚在她承受范围之内。
明月天冷哼一声,目光凛凛,说道:“让你轻易逃脱,是我失策了,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自己乖乖过来,今日便……”
凌珊接道:“既往不咎?”
明月天目光一凝,道:“从轻发落!”
凌珊撇嘴,不屑道:“区区从轻发落便想我自投罗网?想得美!”
明月天只是不置可否道:“哦?你确定不自己过来?”
她愈显得平静,凌珊心底愈发发毛,有些犹豫,但下一刻便又定决心,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能拖一时算一时了,道:“不过去,死也不过去。”
“好!”
明月天闭目吸了口气,再睁眼时,眼神如刀,但语气平静仍然不带波动,缓缓道:“你知不知道,其实你的身法比我要差一些。”
“哎?”
凌珊一怔。
明月天身如一道白魅影袭来。
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明月天已到跟前,面对面,眼对眼,咫尺之遥。
“啊……”凌珊后背一凉,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一躲。
明月天并未趁势而起,只问:“如何?”
凌珊咬牙道:“再来!”
运起身法往旁边闪去。
明月天淡淡一笑,轻声自语:“不见棺材不落泪!”
目光往一边一扫,悠悠数步靠近,伸手一抓,真气牵引,躺地的碧落便落手中,又望向凌珊瞬息已去十多丈即将隐去的背影,方纵身而起。
……
一刻钟后。
十里外。
凌珊哭丧脸,不甘心道:“你的轻功怎么会比我高出这么多?”
明月天报以冷笑:“你平日练剑的时间,我若是只在练掌法,移天换地的水平,岂能还和你半斤八两?”
这个解释,凌珊只觉得不可置信:“可这么多年,你怎么可能瞒过我?”
明月天道:“若瞒不过你,今日岂非叫你逃脱了?”
“可你干嘛要处心积虑瞒我?难道就为了遇上今日这种情况好捉我?”
“不行吗?”明月天反问,随后漠然说道:“好了,不要问东问西拖延时间……自己说吧,你想怎么死?”
凌珊立即认怂:“姐姐饶命……”
“饶命?呵……”
“啊……好痛……哈哈哈……好痒……不要……你这是秋后算账,你无耻……救命啊……”
荒山野林幽径深,阵阵少女啼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