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
城门被炸开,清军慌了手脚。
尼堪刚刚下令让分出一队人手,去防守城门,还要立刻运送砖石,堵死城门洞……
就看到平铺在大地上,宛若蚂蚁一般朝城墙冲来的明军!
“明军疯了?”
尼堪大惊。
没有炮火对轰,没有攻城器械,甚至连个梯子都没有……
明军就发起了冲锋?
屯齐脸色惨白:
“尼堪,尼堪,城门……他们要从城门洞进来!”
惊慌失措的屯齐,连爵位也不喊了,直接称呼了名字。
这在奴隶制清廷中,可是大不敬之罪,尤其舒尔哈齐家族,还是满清的大罪人。
若是往常,尼堪早就几个大逼兜子抽过去了。
然而,此时,他却再也没了炫耀身份的念头:
“屯齐!赶紧带人堵死城门!
快去!”
话语之焦急,甚至连满话都不敢说了……
毕竟这玩意实在是太粗糙了,表达不准,容易产生歧义。
尼堪一手将屯齐推出去,转身却是一脚踹在了呆在当场的副将布兰朵身上:
“妈的,傻了!
还特娘不赶紧让人还击!”
布兰朵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连滚带爬,跑去指挥士卒了。
尼堪冲着炮手大吼:
“开炮!”
被吓傻了的炮手们,赶紧将火把摁在了引线上。
“轰!轰轰!轰!轰轰轰……”
十几门火炮,参差不齐的开始怒吼。
弹丸高高飞起,重重的砸在明军阵营内。
一个个首当其冲的士卒,当即被打的粉碎。
炮弹将好几个人撕成了碎片,又钻入了松软的地底,溅起了一片片踩踏成了褐色的冰雪。
饶是城头没有红夷大炮,这些炮弹的威力依旧不容小觑……
甚至,有一个炮弹,轰在了一名骑着马的百户身上。
当即就爆出了大团血雾!
连人带马,被轰成了碎肉。
炙热的高温……
糊臭味刺鼻!
这时候的炮弹,大都是实心铁疙瘩。
火药的动力,全部都作用在了炮弹上,就算是大青石,都能砸得粉碎,更何况是人呢!
什么被火炮轰中,还能征战八个月——那特么就是神话!
……
炮弹在明军中犁出了一道道血胡同。
然而。
清军的炮,太少了。
面对倾巢而出的大同士卒,铺天盖地的发起了冲锋。
十几门火炮的威力,已经不足以阻挡了。
很快,明军就冲到了城墙不远处。
“乒乒乓乓!”
火枪开始轰鸣。
明军一片一片的倒下。
然而,明军太多了!
前面的士卒刚刚倒地,后方的士卒就踩着还在嘶嚎的战友,冲了上来。
箭矢破空。
铺天盖地的洒落在明军人群里。
溅起一朵朵血花。
“噼里啪啦!”
冲到了射程的明军,开始还击。
弹雨砸在墙头,碎石飞溅。
一个个清军,被打倒在地。
城头的火枪手,不能露头了。
只有弓手,躲在城垛后面,抛射着箭矢。
明军的伤亡,终于开始减少。
姜瓖骑在马上,冷眼旁观。
手下儿郎的死亡,不能让他有了一丝动容。
身为大明九边的武将世家。
姜瓖知道一件往事。
当年蒙古小王子达延汗,开始统一草原的时候,陕甘明军,立刻派遣一部精兵,帮助土默特等右翼蒙古,发动了一场针对达延汗的绝杀。
那一战,右翼蒙古被打怕了,选择了投降达延汗。
而明军,却死战到底……
派出去的明军,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包括领兵将领在内,全部战死……
是陕甘的这些将军们,不知道疼惜士兵吗?
领兵的,可是将领世家们自己的崽子啊!
是领兵的将领,不知道审时度势吗?
不!
只因——对大明有利。
一个不能统一的草原,才符合大明的利益。
一个流血虚弱的蒙古王庭,才对大明有利。
于是,这些派出去的人,就成了敢死队……
……
姜瓖静静地看着。
身后,“姜”字大旗,猎猎作响。
姜瓖的中军,不动如山。
明军冲进去了!
姜瓖的嘴角,终于带上了笑容。
此战——已定!
归化城,已经是掌中之物了!
……
看到明军顺着城门洞疯狂的涌入。
归化军、蒙古人,也骑马靠近了城墙。
一片片箭雨、弹丸,密集的射向了城头。
清军不得不抽出兵力,以防他们爬上了城墙。
尼堪本就不多的兵力,被进一步稀释了。
明军冲到了城门洞下,宛若洪水一般,顺着城门洞涌入。
人挤人!
人抬人!
甚至,仿佛不用脚沾地,都能被汹涌的人潮,挤进了城内。
城头上,所有的清军射手,不管是火枪手,还是弓箭手……
全部汇集在了城门楼下。
他们拼命的拉开箭矢,开弓射箭,装填火药,开枪射击……
每一发弹丸、每一枚箭矢,都能射中了明军。
然而,却依旧阻止不了明军的涌入。
尼堪一拳砸在城墙上:
“可恶!”
为什么?
豪格为什么要将城内的蒙古人全部赶出去?
还要将汉人全部押回盛京?
若不然,此时只消有了炮灰,就能采取汉人守城的法子——利用金汁、礌石,大量杀伤明军了!
他只有八千兵。
归化城长度足足有两里!
除开防守城内各地的士卒,城头上只能安排七千人上来防守。
三尺的距离内,只能安排七个士兵……
饶是全聚集在城门楼这里,不说能不能摆开,也阻止不了明军的进城了……
……
王辅臣手中的长枪,已经沾满了鲜血。
手中的大刀,已经砍得遍是豁口。
悍勇如他,也已经开始喘息。
四个炮兵,也已经杀红了眼。
在王辅臣的庇护下,四人面对的都是被扫倒在地的士卒。
饶是这样,他们也已经气喘吁吁。
身体内大量分泌的肾上腺激素,让四名炮手,忘记了身体的疲惫。
每一击,都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将一个个被王辅臣扫倒的清军,砍死在了脚下。
“跟紧了!”
王辅臣怒吼。
他已经站在了最后一阶台阶上。
“去死!”
屯齐脑袋上裹着厚厚的绷带,手持一柄马刀,照着王辅臣劈下。
身后,是几十名防御楼梯口的清军白甲兵。
见到王辅臣冲来,纷纷挺起武器就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