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兵邪楼的第二层,早有一只通体灰白的龙子等候多时,它的形貌几乎与真龙无异,只不过它全无龙须,龙爪也只有三趾,这正是龙子负屃。
负屃的鳞片并非光滑规整、散发着强烈的属性色彩,而是表面粗糙凹凸不平,就像是磨损严重,泛起毛刺的那种老旧石料,天然带着一种岁月的沧桑感。
负屃的周遭显得十分暗淡,光线色彩都被它鳞片之间不规则的间隙吸收,漆黑线条就好似用来填充石刻的墨迹,使得负屃看起来就像是身披经卷典章,散发着一种玄妙的气息,如果它要是不动,兴许都可以骗过白西陆的眼睛。
但是,倒影空间中残器先生的脚步如同战鼓,催动极端对垒,在这一层他没有丝毫的迟疑,径直走向前往第三层的楼梯。
负屃身形微动,龙爪已然突入白西陆身前三尺,抡、盘、飞、掷,挑、拉、锤、勾,龙爪之上同时显现数种截然不同的力量走向,又在兵邪之力的拨动之下,巧妙地达成了统一。
错乱的气流风暴,瞬间将白西陆的所在空间绞碎,却见玄光觉照,法灵梵轮,他于一气之中收摄三宝,身、心、意岿然不动,勃发的气机定住了破碎的空间。
两种力量的对峙使得整座空间响起了好似机械齿轮崩溃的声音,负屃身形徒然拔高,身下显现巨大石碑,石碑表面坑坑洼洼犹如蜂窝。
随着一声龙吼震荡空间,石碑横来,以雷霆万钧之势,携移山推岭之力,将碎裂的空间蛮横地压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畸形的空间回环,蔓延的细密裂缝如同无数利箭激射四方。
这种变化来源于盾甲弓弩,是另一只龙子赑屃也就是霸下的能力,名为“盾山箭海”。
龟身龙首,头顶中央生有独角的龙子霸下从地下现身,背负石碑,另一只龙子负屃也是盘踞在这座石碑之上,双龙合力施展奇能,盾山箭海、飞叉犁耙,以武技之精妙,驾驭空间威能,要将白西陆打得粉身碎骨。
但却闻诗歌高声:“月明贝阙金银气,日暖龙旗赑屃纹”。在扭曲空间中,白西陆身影凝实,浩瀚法力弥散,虚极静笃,以真意平衡阴阳,整座空间就像是被瓦刀填抹平整。
那赑屃、负屃两只龙子,全无声息反应,就被封存在如布绢一样的空间当中,化作一面大旗,被白西陆随手一抖,化为灰烬。
通过第二层的考验,白西陆总共耗费七个呼吸的时间,险之又险地赶上了残器先生的脚步,身形一转进入了兵邪楼的第三层“斧钺之岭”。
同样,在白西陆离开之后,这里也变得一片漆黑,那柄宝剑在吸收完两只龙子身上蕴藏的兵邪之力,剑柄粉碎,只留下最为锋利的部分,化作一道光束向更高的楼层飞去。
镇守斧钺之岭的龙子乃是虎身狮首的狴犴,龙须如鞭,身无鳞片,鬃毛好似即将凝固的岩浆,脊刺就像是密布的烽火台,流动的火焰烟云一直延伸至尾部,尾部末端形似炸裂的焰火,不时抽打在山岭之上,卷起一片火海。
狴犴正趴卧在斧钺利刃形成的山岭之上休息,在感知到有异物进入它的地盘后,瞬间纵身踏空而起,霎时间产生变化,狮首变作麟头,背生双翼,速度骤然提升至极致,龙舞九天上,足踏祥云照九州。
斧钺山岭化作光芒汇入龙舞万象之中,生出无穷攻势变化,向白西陆袭来,但是万般招法皆有源头,斧钺之招难逃基础变化,劈、剁、抹、云、砸、搂、削、撞等等演变在白西陆眼中映得明晰。
百战无敌,千军辟易,昂然战意摧折万象、凝滞天地,这就是百战称号带来的力量,奇物赠予的称号,不只是一个名头和提升基础属性那么简单,这是一种认同,是来自天地之道的认同,同样称号中也包含着庞杂的知识,乃是“理”的精华。
百战无敌就是霸者之路的起点,世间之中正道难行,像这种堂皇碾压,走得笔直霸道更是难中之难,万载以来这条霸者之路,尽是枯骨铺地,行者迷茫,无人知其始,无人晓其终。
但是在白西陆看来最是简单,不过是击败对手罢了,非是吾辈逆天而行,而是天公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要与吾为敌。
无时玩闹,白西陆眼中再无旁物,只是只身前行,战意冲霄,天地失色,斧钺哪敢露锋芒,纷纷卷刃消散,狴犴惊怖,立如雕塑,竟是坠地而亡,甚是可笑。
此刻白西陆一人如万万,连破枪戟、镗棍二林,金戈之声震杀蒲牢、万军铁马踏死狻猊。
看到这有人就要说了你这枪戟和镗棍都是以林形容,你是不是没词敷衍我们,实则不然,枪戟如林是形似松柏之林,镗棍如林是形似竹林,两种林子的科属都不同,自然是不一样的。
宝剑锋芒并未在这几层现身,反而从斧钺之中生就一柄钝刀,以龙子尸身打磨,使得刀体更加透明,好似魂灵。
镇守第六层的龙子乃是嘲风,就是不像真龙,更像是麒麟的那位,平生好险又好望,常立于殿角,有威慑妖魔、清除灾祸、辟邪安宅的作用。
简而言之,嘲风有调和风水,恫吓妖魔的能力,但是在兵邪之力的异化下,这只龙子变成了妖魔栖身,毁坏天地的凶兽,这层的武器已经被其侵蚀殆尽。
可那些妖魔皆被战意斩灭,白西陆势如破竹生生将嘲风撞得爆体而亡,一团血雾如花绽放,成为了霸者之路的点缀。
第七层镇守者竟是龙子之长囚牛,囚牛身形是龙子中最小的,却是最像真龙的龙子,其形象乃是有鳞角的黄色小龙,趴伏在琴瑟之上,可见这一层是要演化奇门兵器的技艺。
囚牛身下的琴瑟皆是由梧桐木制成,带有空腔,丝绳为弦,看着就十分古老,琴时而为五弦,时而为七弦,瑟二十五弦明晰不变。
琴瑟之弦伴随着囚牛因呼吸微动的身躯而轻微抖动,凝聚阴阳之气欲要一阻霸者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