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僧问话，未得答言，连心、连同两名外道僧头颅低垂，周身上下没有半点生气，越四境的威能仿佛不要钱似的宣泄喷涌。
要知道，自仙秦崩灭，天地异变之后，诸多道统气运法脉悉数衰败，甚至枯竭。
此次天地异变波及整座弥初界，万灵皆受其影响，就连人族、妖族也是在耗损大量的气运后，才减缓道衰的颓势，两族的越四境修士得以长存于世。
不过世道终究是变了，这些越四境的存在已经不复昔年那般威灵。
这些越四境存活是因为有自身道统的气运护持，他们每一次出手都会或多或少地削弱道统气运，待到气运入不敷出之际，死的可不只是出手之人，而是整个道统都要为其陪葬。
人族因创立武道，有了全新的气运之源，而第一代的六位武道宗师将他们身上的原初气运炼为星辰，定名“武曲”，为武道开辟了大兴之势。
而得益于武道大兴，气运隆盛，原本定鼎人族的两大气运“人皇道与莲峰道”也有了转圜的余地，又经过多年的经营，才有了人族如今这般蒸蒸日上的景象。
反观妖族，其并无道统上的突破，所以才要如此疯狂地对人族发动战争，将所有矛盾转移出去。
但是，后来人族三教的三位武道宗师横空出世，将妖族顶部优势抹平，待到第四代宗师成长起来，妖族的入侵已经彻底成了一句空话。
十二位武道宗师不但光复河山，将人族鼎盛时期的所有领地收回，还开辟出半域之地作为外疆，一来是绊住妖族进军的脚步，二来是有个地方可以引爆内部的顽疾。
不过现在看来，外疆之地颇有尾大不掉之势，也不知未来会是如何。
而妖族无法大举入侵人族，就只好把战略重心转向海外，但在给人族找麻烦的事情上，妖族保持了极为坚韧的意志，就算伤敌一百，自损三千，也仍要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屑）。
人族在有如此巨大优势的情况下，也未选择对妖族动手，而是选择打造五域之地，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越四境存在不能妄动。
两族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在看出大周有开国之相的时候，妖族的妖帅已经开始下令各部族保存实力，所以在开国之战的后期，就几乎是人族赶着妖族跑。
不过人族也是通过各种谋划，逼着妖族在北域展开决战，最终妖族大军万万之众，只有两成半回归妖族。
就这样的结果，还是多亏妖帅提前下达的命令及时止损，要不然妖族大军就得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也就是在这一役后，两族越四境的存在就不再出手，妖族的越四境处理气运危机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沉睡即可，身化天地，以原初血脉反哺天道，为妖族带来一线曙光。
而人族的越四境修士就是各凭本事了，三教家大业大还好说。皇朝重立，有一部分有实力的越四境修士被皇族吸纳，还有一小撮投身洞天。
剩下的这些越四境，要么是实力不够、要么是不服管教、要么是恶业到头，就等天收。这些人的下场总结起来就是“死走逃亡伤”。
总之，现在除却以武道证得越四境的存在能够全力出手，其余道统的越四境修士都有很大的顾忌。
因为要是由于他们出手，从而导致气运损耗超过原本的定额，那就都用不着敌人出手，他们自家人就已经下场清理门户，所以空海禅师才会觉得连心、连同两名外道僧的表现十分古怪。
但是，既然已经确定对方是敌非友，而且“他心听”大神通也无法从他们二人那里得到有用的信息，所以空海禅师也就不再多言，直接出手送他们入灭。
依旧是同样的方法，空海禅师运使神足通，半步踏出就已然来到二僧面前，双手就像是贴膏药似的，在两人身上一摩挲。
顿时，二僧周身轮廓变得极为模糊，仿佛大了几圈，肉身逐渐虚化透明，消失在阳光之中。
这两名越四境的外道僧，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不过，空海禅师并未停手，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屈指拈花，显化金婆罗华，无量指力打向空无一点。
佛门极元显化真形，“方便般若”洞穿层层虚相，在天地间激荡起无尽涟漪，交错波纹越发密集，最终竟是显现出一道身影的轮廓。
“实相般若”、“境界般若”、“文字般若”，空海打出的极元再次分化，三相之能轰然爆发，密集的裂痕爬满方圆十万里。
无形的空间，显现为有形，如同碎裂的镜子，将唯一的世间照见出无穷的可能，空海禅师探手一按，空间裂痕就像是贴纸一般，居然脱落下来。
空间复原，原本覆盖方圆十万里的裂痕随着这一按，缩为一点，点在了那道轮廓的眉心。
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
空海禅师这一按，直接将那道身影从“天心境”打落，破除了对方道融天地的仙法。
猝不及防，那道身影的气机外泄，显化火海流浆，仙光落霞，但皆是刚露出些许苗头，就被那一“点”湮灭。
“仙法！原来是上界之人。”
这话可不是心中所想，而是大僧出语惊人。只是些许仙道气息，就足以让空海禅师明了对方身份。
一语道破，天机加身，对方谋划不知多少岁月，耗费不知气力几何，就是想隐藏身份，但却被空海禅师一句话，坏得一干二净。
现在天机显化，要不了多久，天底下的修士都会知道，他就是上界仙人。
“原来走的是这条道路，全然转化的境界，怪不得能破除本座的仙法，但现在为何还不继续出手，是在畏惧吗？是怕本座动摇这方天地的根基吗？”
仙人开口乱禅心，却也是没有得到任何言语方面的回答，他等到的只有紧握的拳头和梆硬的拳头。
“仙人降世？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一个依靠转世之法，苟延残喘的魂魄。不过是依靠仙魂寄体的废物，有何资格在此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