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194.话语权
平江第一服装厂是地方所有的企业。
自从市场经济开始，地方的企业迂腐，僵化等问题更加凸显在了表层，在市场的冲击下被打的落花流水。
留在手里亏钱，抛售出去大家还有利益可捞，何乐而不为呢？
有一些经营良好的企业都开始弄虚作假，造成亏损严重的现象，然后让私人收购。
利益永远是不变的主题，其中的水分数以十倍进去了个人的腰包。
其中最值得收购的企业早在年代初就被瓜分干净了，但现在也不晚，陈年还可以踩到个尾巴。
为了应付服装一厂的利益团体，让他们痛快放手，陈年完全舍弃了还在盈利的部分，只为了喂饱他们，让他们赶紧走人，不要来插手陈年的厂子。
平江服装一厂并为消失，只是拆分出去，员工安置和多年烂账等问题全部留给了陈年。
但陈年得到了偌大的厂房，这就是最有价值的地方。
就算他什么都不做，等十年后卖地皮都不亏。
这种高价低卖的事情他们会同意吗？
他们是巴不得同意。
地方的企业价值在大，那也不是自己的利益，只有进了自己腰包的才算钱。
新建个厂还能再捞上一笔，陈年只赢了一次，他们赢了两次，直接赢麻了。
在有徐宏远的关系下，拆分掉服装一厂非常轻松。
毕竟以他的层次根本看不上这厂房和设备，虽然都是白菜价，但不盈利，还亏钱，买来了也只是吃灰罢了。
但他很有兴趣看看陈年接下来会怎么做，继续让他眼前一亮。
毕竟越调查了解陈年，徐宏远越觉得意外。
拉扯了将近一个月，平江一厂的拆分工作终于到了收尾阶段。
陈年坚决咬死百分之六十七的股权不松口，甚至不惜用手里万家宜的全部股份来换。
这何莹华是绝对不同意的，虽然万家宜的收支很好看，未来画的饼也足够大，但万一不是陈年所讲的怎么办？
何莹华坚决要陈年留下百分之十的股权，以保证他担起日后的责任。
最后是徐宏远松口，不但同意陈年要求的绝对控股，还额外给增加到了百分之七十。
最终陈年在万家宜还剩下百分之十的股份，加上苏国强和苏蓉，一共有百分之二十五。
而服装厂陈年占百分之七十，华远公司占百分之十五，宏远集团占百分之十二，剩下百分之三是厂里不愿走的一些老员工占的股份。
总会有些人或是为了利益，或是为了心中的执念，不愿意离开。
陈年已经溢价收股份了，但有几个人就是死活不同意。
其中一名叫李志明的人占比稍大点，今年五十多岁，是原服装一厂的副厂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家在厂子里奋斗了一辈子，不愿意走谁都会给面子，陈年又不可能去威逼。
此时正是人心浮动的阶段，要是炸了锅，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
风帆服装厂“新高度，新愿景”第一届员工大会。
红底黄字的横幅在微风中抖动着，主席台的桌子摆着方方正正的墨色百元钞票堆，上面都绑着银行的扎纸，使人眼热。
久旱逢甘露，虽然大热天叫员工来开会，还不给凳子坐，但看在钱的份上大家都没有太多怨言。
服装厂的工资早已是一降再降，别说奖金了，工资都拖欠了很久。
平常的小工每月工资只有六百块出头，而且还发不满，开一半欠一半，只保证日常的基本生存需求。
在经历了下岗潮的人都很怕，怕动荡不安，怕前途未卜，宁愿守着厂子倒闭，都不愿意挪动下地方，这就是这个年代特有的执念。
这次的集会没在服装厂，而是附近的一个小学。陈年趁着放暑假的机会，借用下学生们的教室。
“喂喂喂……”
苏国强拿起话筒试了下音，“请大家百忙之中跑来一趟，我也是心有愧疚，虽然说是员工大会，但我会不讲太多……”
一般说不讲太多，接下来就要开始废话了，五百来号员工就顶着烈日在操场上站着，牙根都痒了。
赶紧发钱啊？谁爱听你废话。
不过苏国强说的真如他所说，十分简短，连新来的领导层都没介绍。
“所有人的工资单都已经整理好了，我会补发最近三个月所欠下的工资。剩下的也请大家先不要着急，我保证以后每个月的工资都会开足，再补上之前所欠下的工资。”
“接下来请大家填一张表格，都用不上二十分钟，但请大家一定要认真填，这关乎到个人的切身利益。大家填完表之后，就可以来这里领工资了……”
接下来下去了一批人开始点名，分成了二十人一组，领着往教学楼里走。
来的人手都是宏远公司的员工，陈年现在人手不够，只能先借用下。
“少爷，你考过试吧？”陈年随口问道。
“……”何安绍咬着牙沉默了两秒，然后瓮声瓮气地说了声：“嗯。”
虽然少爷是个听来风的词，但在陈年嘴里似乎变了味。
上次脑袋挨了一茶杯，之后的股权互换就没让他在跟进，伤口已经好了，但一条新长出来的粉红皮肤时刻提醒着他新仇旧恨。
什么少爷，在陈年眼里就是在ktv包厢里的陪酒服务员。看这小子油光水滑的模样，就对他就没啥好印象。
“那你当巡考官去，还愣着干嘛，倒是去啊。”陈年催促着。
陈年最烦忙工作时，后屁股领着个小跟班，如果是漂亮的女秘书还好，但这吊毛连端茶送水的工作都不干。
想要卧薪尝胆，最忌讳喜形于色。
但他是徐采枝的表哥，也是何莹华的亲侄子，既然让他跟过来锻炼，陈年也不好撵人走，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知道了。”
何安绍说完后，咬着牙根走进了教学楼。
等所有人落座后，每人都发了纸笔，到了现在还未辞退的工人整体素质都挺好，不至于连字都不会写。
“请不要讲话，互相讨论的人会做记录，下降考核指标。本次是不记名笔录，请大家放心填写。”
纸上的内容大都是讲述下工作中所出现的问题，还有关于管理层的评价和做过的好事或错事，其中就有原副厂长李志明。
这些人哪见过这种情况，对谁有抱怨都是私下里和好朋友谈，当面去谈论厂领导是件很忌讳的事，说不定就被穿小鞋了。
“放心写，你们当中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台上的人催促了一声，过来加班是件很不情愿的事，但有钱拿倒也可以接受。
法务部被何莹华拿走了，采购交给了徐宏远的员工。
陈年的人手不足，一切都需要重新组建，如果整个厂子都是他们夫妻二人的员工，他不就被架空了吗？
替人做嫁衣的事陈年是绝对不会干的，也要安排自己的嫡系。
所以只好先用这种笨方法，给苏国强挑一些可用的员工，等他熟悉后再去考核选拔。
陈年苏国强一派，徐宏远夫妻一派，还有前朝的遗老一派，小小的服装厂三分天下，只有陈年最为弱势。
但服装厂已经改制了，惯性使然，一把手还会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