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好。”
苏蓉连忙起身去房间里拿了个枕头出来。
陈年好奇扫了一眼,她的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一条很窄的过道。
窗外是比窗户还高的院墙,有些昏暗。
虽然小,但不乱,看上去比他住的还舒适。
被褥单子上印着土气的牡丹花,和陈年住的老房子里的差不多。
陈年看她拿枕头过来也没客气,垫在脑袋下面,有淡淡的发香钻进鼻子。
很舒心,沾枕头一分钟不到便睡着了。
当整个人都无事可做,根本无法享受闲暇的时光,更多的是娱乐过后的虚脱感。
阈值到达一定时,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生活真正充实后,才可以体会其中的乐趣。
过了许久,感觉腿抽搐了一下,陈年睁开双眼。
虽然腿和胳膊都有点发麻,但早起的昏沉不适感也消解掉了。
身上还盖了张毛毯,他应该是热醒的。
早上温度低,陈年没那么爱得瑟,特意在外套下加了件保暖,苏蓉家灶坑的余温还未消散,一摸发丝微有湿润。
真是好心办坏事啊。
苏蓉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抿着嘴唇,睫毛偶尔抖动,有点睡梦难安。
听到旁边的声音,苏蓉惊醒了,想到在自己家里也放松了些,伸了个拦腰。
褪下宽大的围裙后,可以看到腰肢优美的曲线。
看到陈年看向自己,苏蓉想到了什么,连忙收回举过头顶的手。
“哈,美本来就是优势,不用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
陈年哭笑不得,原来每天低头哈腰在意的是这个,校服虽然臃肿,但总能看出点什么。
成熟的心思有时也不会那样细腻,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不过学生时代的女生,不少人有这方面的烦恼,羞耻的抵御着旁人的谈论与眼光,等逐渐成长后,才会明白是自身的优点而会心一笑。
见苏蓉又拿起笔写作业了,陈年说道:“别写了,走,出去吃饭。”
“哦。”
“别拿钱了,我请你呀,早上你不都请过了嘛。”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走吧。”
陈年拉起苏蓉,但没有拽动。
如果是上学吃饭的时候,还可以用陈年吃不完的借口来搪塞过去的话,现在她怎么都不好意思去了。
“要不随便吃点吧?”
“也行,我去买点菜回来。”
陈年没有拒绝,来人家算是空手来的,也没带点礼物。
“别买了……”
苏蓉小声的祈求着。
“好好好,你说的算。”
敏感的自尊心又在作祟了,陈年见她纠结的样子,笑着答应下来。
“那你先等一下。”
听到陈年答应,苏蓉开心了不少,到小厨房里翻箱倒柜去了。
“我来帮你吧。”
见苏蓉跑到外面抱了捆木柴回来,陈年问道。
“不用了,你先坐着吧。”
苏蓉像只小蜜蜂,在陈年眼前钻来钻去。
想了一下,苏蓉还是找出给妈妈补营养的鸡蛋,敲破后放在碗里拿筷子搅拌。
见苏蓉熟练的切菜,陈年确实也帮不上忙,就别去捣乱了。
陈年把桌子拉到一旁,尽量找了个不挡路的位置,拿起她的作业本,看苏蓉这一上午都写了什么。
“你拿的什么呀?”
苏蓉拿起灶台上的布包,沉甸甸的有点压手。
“你猜猜看?”陈年笑道。
“……”
苏蓉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不敢相信,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连忙把布包放在桌上后,又去忙了。
菜十几分钟便做好了,一盘葱炒鸡蛋,一盘炒白菜,还有一碟清爽酥脆的萝卜咸菜。
“你尝尝?”
苏蓉有点期待。
“嗯,挺好吃的,比在学校去的那家餐馆强。”
陈年点头称赞。
虽然没有正经厨子做的好,菜也很简单,但借着残留在厨房的香味,倒别有一番风味。
陈年拿起馒头咬了一口,矜持什么的,在他这里不存在。
见陈年没有嫌弃,苏蓉也舒展了眉头,夹了一片白菜放在口中。
像昨天一样,两日吃着午饭,只是在她的家里而已。
饭还没吃到一半,听到门外的插销撞击声,陈年一愣,这么快就回来了。
手里拿着馒头的苏蓉慌了神,像热锅上的蚂蚁,有点焦躁不安。
意外总是来得如此迅速,她还没做好准备。
陈年是无所谓,放下筷子,主动迎了过去。
进来的是一位中年妇女,长期的透析让她脸和手都点发黄,手扶在门框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你是谁?”
吕凤兰皱着眉头,狐疑的盯着陈年。
“他是我同学陈年……”
苏蓉连忙答道。
“阿姨你好……”
“你就是经常送蓉蓉零食的同学?”
吕凤兰打断了他的话。
“对。”
陈年点头。
“以后不许和她来往了,出去吧。”
吕凤兰侧开身子,示意让陈年离开。
陈年尴尬的摸着下巴,想了很多种沟通的方式,但怎么都没想到苏蓉妈妈一言不合就要撵他出门,只好另找切入点。
苏蓉站在一边,手指不停地搓着衣角,急得快掉眼泪了。
在外面的男人折好轮椅,听到院子里有人,连忙赶了回来,见到陈年后一怔。
“小兄弟,是你啊。”
“你认识他啊?”
吕凤兰问道。
“就是我上次我说的那位留下一百块钱的小兄弟。”
“什么钱?”
吕凤兰不满的说道,钱都拿到手了还能要回去吗?
长期受到病痛折磨的人,前途充满了绝望,在思想和心理上多多少少会发生变化,可恨中也呆着可怜。
陈年听到他的话,也没在意。
以前他和朋友们经常出入消费场所,打小费都是随手而为。
上次心情不好,见到面馆老板虽然艰难,却依然在努力的讨生活,也放下了心结,做了个顺水人情。
今天倒是有了结果。
既然有人可以聊的话,那就好办了。
“叔你叫我陈年就行,阿姨的手术费用还差多少啊?”
叫兄弟就差了辈分了,陈年笑着说到主题。
“这个……”
苏国强不明白陈年什么意思。
“没关系,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七万多吧。”
苏国强叹了口气,愁容满面。
七万块对陈年来说不多,但现在北方处于下岗潮,平江普通的工人一个月也就八百块钱的工资,还时常发不下来,算是天价了。
“倒是不多,家里有印泥吗?来打张欠条吧。”
“什么?”
吕凤兰也懵了,七万块都不多,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