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大结局中 人有七情爱恨,只能择其一
“真的吗?”归寒邪唇角缓缓上扬,突然身形一闪,如一把利刃,冲向薄慕倾。
都以为归寒邪怕了,慌了,都看到他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满院子乱转,没想到归寒邪会迎难而上,雷霆一击。
强大的内力裹挟着风雪,化成万千冰钉,击向前方的敌人。薄慕倾躲过去了,大巫女扑在地上,接连打了几个滚,险险躲过去了。而那些武功差点的侍卫都被打成了满脸麻子!
“小子,尝尝这盘冰镇梨花的滋味。”
不待他们有机会反扑,归寒邪身形一卷,跃过了他们的头顶,飞步落到了那株枝繁叶茂的梨树之上,朗声笑着,撼动树枝,摇落满树花髹。
雪色梨花瞬间成夺命利器,断喉夺魂。鲜艳的血在雪地上泼开,梨花染艳色。
薄慕倾脸色冰凉,缓步踩上血色,冷冷地看着归寒邪。这个人的本领超过了他的想像,原以为他没有招架之力了,没想到会如此厉害。
“龟
儿子,爹站在这里,不过来跪下磕个头,求我赏你一个全尸?”归寒邪折了枝梨花,放到鼻下轻嗅,慢吞吞地笑道蠹。
“看你的本事。”薄慕倾腾空跃起,双手各执一把短刀,攻向归寒邪的心口。
归寒邪以梨枝为武器,敲向薄慕倾的头顶。
其实此刻的归寒邪很清楚,眼睛好,他和薄慕倾顶多是个平手,现在他看不到,对地形不熟,全凭一双耳朵,就处于了下风。
二人缠斗了几百回合,院中积雪被内力掀得四处乱飞,梨树被拦腰击断,断枝遍地。
薄慕倾越战越猛,归寒邪开始有些体力不支,他的右脸颊被划破了,鲜血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他神情渐渐肃默,出招也开始越来越狠。他必须尽快抢得先机,战胜薄慕倾。
“归寒邪,看你能支持多久,我今天就陪你好好玩玩。”薄慕倾看出了他的心意,开始放缓了进攻,像猫逗老鼠一样地逗他。
“好啊,看谁玩
谁。”归寒邪咬牙,发狠又是一击。
薄慕倾出拳,打定主意要和他对接一拳,硬生生打掉归寒邪的傲气和希望。
归寒邪就在此时突然收了拳头,身形后撤,越退越快。而他一记拳头没收住,狠狠地砸到了归寒邪身后的假山上,轰地一声,假山被他击倒了,碎石带着强大的力道往四面八方砸去,把侍卫们砸得鬼哭狼嚎。
就在这混乱里,归寒邪不顾一切地往悬崖下纵身一跃。
“他跳下去了!”院子里传出了一声声地惊呼。
薄慕倾急步走到了悬崖边上,低头看向悬崖下。
鹅毛飞雪往崖下飘,白茫茫地看不到底。
“他摔死了吗?”
“看不到啊。”
“下去找!”薄慕倾掏出锦帕,擦掉拳头上的碎石,阴冷冷地说道:“就算是摔成了肉泥,碎骨,也给本王抓上来。”
“是。”侍卫齐齐抱拳。
就算是现在一个个地遍体鳞伤,他们也敢不说半个不字,薄慕倾前就没人情味,现在更加残酷可怕了。眼睛里、嘴唇上,半点温度也没有,看人一眼,就像是要把你的魂魄挖出来,祭奠他的宏图大业。
要下崖,就得在腰上系上绳子,一点点地往下放。
他们躲在一边,抽签决定了下去找人的三个倒霉鬼,拿绳子往三人腰上一捆,慢慢地把他们往崖下放。
风太大了,吹得他们乱摇晃,在凸起的石头上撞来撞去,骨头都快撞断了。风还如此冷,如刀一样割着他们的眼睛,根本就没办法睁开,也不敢睁开。
归寒邪一手扳在断崖上,另一手艰难地从石壁里拔出小刀。这是刚刚在打斗时,从一名侍卫身上顺来的。刚刚跳下来时,他就是靠这把小刀稳住了身形。
“冻死小爷了。”他腾出一只手,放到唇边呵气。雪染白他的头发和眉毛,呵一口气,凝成霜,整个人都快冻僵了。
那些侍卫闭着眼睛,从他身边滑下去,却没人睁开眼睛看他。
他听着那些动静,低低地笑,咬紧牙关,往东边一点点攀去。他从平常侍女们的言谈中弄清了东南西北的环境,往东是下山的路,唯一的生路。
突然,从崖底传来几声惨叫,是那三名侍卫的绳子被岩石磨断了,掉下了万丈深渊。
他停了停,继续将已经断裂的小刀扎进石缝。
冰凉的悬崖上,他孤胆一人,缓慢往前,十指和掌心已经被小刀和锋利的岩石割破了,鲜血淅淅沥沥地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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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慕倾洗手更衣,缓步走到了镜前,左右照了照,薄唇微微上扬。
“郡王。”一名侍卫快步进来,抱拳道:“下去了九人,都没上来……想必归寒邪那瞎子也逃不掉了。”
薄慕倾拧拧眉,冷漠地说道:“知道了。”
“现在下山吗?”侍卫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他拿起放在架子上的披风,往背上一披,淡淡地说道:“把他们带上来。”
侍卫勾着头退出房间,不一会儿推出了三辆囚车。
小汗王和小叶汗王都在里面。小叶汗王快到边境时被薄慕倾给拦截下来了,关在这里也有阵子了。到了现在,他们二人才知道捉到他们的人是谁,也才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两个人都很狼狈,饿得面黄饿瘦的,这些天没少吃苦头。他们互相看了看,惊呼出声。
“大哥。”
“小叶……”
“你怎么……”
“大哥,原来你在这里!”
薄慕倾听到了二人的声音,缓步走出去,扫了二人一眼,慢步往自己的战马前走。
“喂,薄慕倾……”
“薄慕倾,原来是你!”
小汗王怒目圆瞪,血迹斑斑的大掌抓住了囚栏用力摇晃,愤怒地嘶吼起来。
“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你三番数次地暗算我,真是小人。若不是我当年支持你,你会有今日吗?”
“拔光他的牙,剪了他的舌头。”薄慕倾冷酷地说完,跨上了战马。
几名侍卫上前去,用力拽住了小汗王身上的铁链,用力往囚笼外面拉。小汗王被勒得喘不过气,面色青紫,眼睛圆睁,舌头吐出。一名侍卫上前,用刀背用力敲打他的牙,一口牙被尽悉敲落。又有一人持剪上前,咔嚓一下……
“唔……”小汗王痛嚎起来。
“大哥。”小叶汗王吓出一身冷汗,尿了一裤
裆,连连往囚笼后面躲。
薄慕倾头也不回地一挥鞭子,往前奔去。
侍卫们拉起囚车,跟在他的身后。一阵马蹄急飞之后,小院子里陷入宁静。
院子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唯一收拾不掉的是和血融在一起的血色,只能等积雪将它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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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慕倾的目的地是北唐大帐,他要与北唐王六皇子,诏王谈一笔好买卖。这里离北唐大营并不远,半天即到。
他在这几年中建了四个山寨,每一处都占据极好的地势,一处离北唐边境近,一处离胡疆边境近,都是为了今日行事的方便。
诏王早就接到了他的信,带着亲信在外面迎接。
“诏王殿下。”他抛下马鞭,笑吟吟地向前面的人走去。
“郡王。”诏王向他抱抱拳,看向他的身后。两辆囚车里的人都大名鼎鼎,是胡疆最有能力争夺汗位的王子,现在一身是染着血的雪,狼狈不堪、惊魂未定地看着外面。
“不过,真是他们吗?怎么看不出长相了?”诏王走到了囚车边,好奇地看着囚车里的人。一个脸肿得像猪头,另一个已经像快死了,一身散发着恶臭的气息。
“是他们。”薄慕倾走到他身后,平静地说道:“他们身上都有生下来就纹上的王族印记,你可以查验。”
诏王点点头。
两名亲随上前去拉开了囚
笼的门,将二人拖了出来,撕开二人身上的破衣裳,让他们趴在地上。
二人的背上都有狼的图腾纹身,一人纹了隆字,一人纹了叶字。看纹身颜色,确实是有些年月了。
“呸……”小叶汗王苏醒了,啐了一口血水,哑声说:“与他合作,没有好下场的,他这人最爱卸磨杀驴,是个阴险毒辣的小人。”
薄慕倾卷一缕发,淡淡地说道:“与我合作,强者更强,弱者自然没有活下去的理由。胡疆柳妃在我的人鼓动下,与大妃反目,正争得激烈。胡疆军心已乱了,成不了大器。诏王有这二人在手,能让胡疆唯你是从。也能让北唐上下,示你为英雄。”
“你想要什么?”诏王扭头看他,眉头微拧。
“我想要称帝兰烨!兰烨国力不如之前,只能依附北唐。我还愿意将半壁兰烨当成聘礼,迎娶诏王您的妹妹和静公主。”薄慕倾平静地说道。
“呵,你凭什么称帝?”诏王大笑了起来,不屑地说道:“帝炫天还活着呢,连打十场胜仗,你现在居然和我说你要称帝。”
“我称帝,理所当然。”薄慕倾掀了掀眼皮子,淡淡地说道:“我也是帝家的子孙。”
“什么?你是帝家的子孙?”诏王好奇地问道。
薄慕倾笑笑,眸子轻垂,小声说道:“诏王要明白,帝炫天活一天,必会对你们北唐进行报复。他死了,天下才太平安静。你若能杀了他,北唐还有谁能取代你的位置呢?”
诏王拧了拧眉,北诏皇子何尝不是争得厉害,北唐霆,北唐明先后在这场大战里栽了跟头,一个死了,一个还关在兰烨。身为九子的他,本来只是帐前先锋官,没有多少希望,但是现在薄慕倾给他送来了希望,让他如何不心动?
“里面请吧。”他笑了,携起薄慕倾的手,和他并肩往大帐里走。
原本北唐的先锋官是北唐明,他被
俘之后,诏王临时赶到,代替了他的位置。这里原本驻扎着三万先锋军,几场败仗下来之后,已经只剩下不到一万人了。朝中各种声音都有,有人埋怨,有人主张退兵,来年再战,还有人提议与兰烨联姻讲和。
“我已设下酒宴,要与倾郡王同醉。”进了大帐,诏王松开他的手,大笑着往帅座上走去。
薄慕倾环顾四周,先锋营的将领们都在此处,警惕地看着他。他笑笑,稳步走向右侧首位。
“这里不是你坐的。”有人鄙夷地说道。
“那是你坐的?”薄慕倾盯他一眼,缓缓落座。
“诏王,这人根本不可位,他就是个小人哪。先后背弃了御氏和帝氏,还有胡疆,更打伤了霆王。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满肚子女干计,没有半点真心实意。诏王为何要与这种小人合作?”那位将军大步向前,急切地劝说诏王。
“我知道了,你们坐下。这其中是有些误会,我们听郡王慢慢说。解开误会,我们精诚合作。”诏王笑笑,挥手让那位将军下去。
“诏王三思,若您要与这个小人合作,那属下就要禀明皇上,让皇上定夺。”将军咬牙,大声说道。
“呵,郑将军不要激动。”诏王笑了笑,缓声说道:“他现在在我们这里,你还怕他翻天了不成?先坐吧,听他说说计划。这样急冲冲的可不好,若他真有什么诡计,诸位将军都在此,还会让他跑了吗?”
“是。”郑将军狠狠地瞪了薄慕倾一眼,走回位置坐下。
薄慕倾不露声色,手指一弹,一枚毒丸从指尖弹出去,落到了郑将军的领子里面。
他缩了缩脖子,伸手拍了一把,不在意地看向前方。
薄慕倾端起酒碗,举向诏王,大声说道:“诏王,我的计划只要实施顺利,七日之内就能让帝炫天死无葬身之地,兰烨大军分崩离析。”
“什么计划?”诏王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
“诏王小心。”郑将军赶紧提醒道。
“咦,让他说完。”诏王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郑将军只好闭嘴。
薄慕倾笑笑,月匈有成竹地说道:“我已经布置好了,诏王只需要在明日亲自带大军猛攻瑶城,作成千军万马,不达不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他一定会迎战。”
“他迎战……”诏王拧眉,有些心虚。没人是帝炫天的对手,让他迎什么战?
“诏王放心,我与你同去。”薄慕倾一仰脖子,大声说道。
“好吧。”诏王牙一咬,他来了这么久,还没有亲自出战一场,更没赢过一场,也确实不好向朝中交待。
薄慕倾看着他的样子,冷冷地笑了笑。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诏王是什么人了。胆小,没主见,偏偏还贪婪。人都有弱点,掌握了弱点,就拿捏住了对方的喉咙。
诏王也在冷眼看他,见他看过来,于是挤出一抹笑,向他举了举酒碗。
满大帐的酒肉香,却没几个人真的喝得开怀。
过了好一会儿,郑将军开始脖子痒,他拧拧眉,伸手抓了几下,抓破了皮肤,染了满手指的血。
“怪哉,我去洗洗。”他嘟囔了一句,起身向诏王行了个礼,快步往外走。
薄慕倾面无表情地夹了一筷子菜,往嘴里放。
过了会儿,外面传来了一声惊呼,他的眼底闪过一点诡谲的凉光,唇角勾起一抹笑。
从此刻起,谁惹他,他就让谁死,绝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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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月高悬,夜已深沉。
帝炫天和御凰雪此时已经到了山脚下,他们同骑小金赶来。小金的脚程快到不可思议,一路上虽然被风割得耳朵都痛了,但是居然四个时辰就把他们带到了这里。
“就是这里吗?”御凰雪仰头看,这山好高,高入云层,山尖尖在飞雪里若隐若现。
小金烦躁地开始踢起了蹄子。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御凰雪转头看帝炫天,急切地问道。
这一路上帝炫天都在双掌刺痛,痛到连握缰绳都握不了,全是硬捱过来的。风雪虽冷,他却一身冷汗。
“已痛至麻木,我想,他可能逃出来了,正在山里。”帝炫天指向高山峭壁,沉声道:“他在攀山。”
“他眼睛看不到,怎么攀哪!”御凰雪心一沉,更加焦急了,“我们快上去找他,快点。”
“你骑小金,我步行一会儿。”帝炫天跳下马,稳了稳身形,抬起双掌看。双掌和正常人没有半点区别,就是痛,手指头像被磨平了一样地痛。
“但是这样你会很慢哪。”御凰雪心急,也就顾不上他身上有多痛了,催着他上马。
“小御儿……”帝炫天活动了一下手腕,叹气,“我实在是……”
都到了他无法忍受的程度了,那归寒邪更痛苦呀!
御凰雪抬起头,看向飞雪深处。归寒邪,难道一个人在山上攀了这么几个时辰?那多痛苦啊!
一定要坚持下去!
她一咬牙,扭头说道:“你慢慢来吧,我先去。”
不待帝炫天反应,她一拍小金的脖子,轻呼一声,“走。”
小金飞跃起来,一步飞出老远,在帝炫天眨眼时,已经带着御凰雪冲进了茫茫山林。
“小御儿!”帝炫天吓出一身冷汗,拔腿就追。
山路崎岖,林木茂密,看不到来路,看不到出路,更不知道四周是否有敌人伺伏。
御凰雪骑着小金一路疾奔。
蓝缪在归寒邪的身上留下了气味,小王后能闻到那气味,它盘在小金的尖尖角上,脑袋高高地竖起,信子长长吐出,发出滋滋地凶狠的声响。
“快到了。”眼前突然有了亮光,那是星星的光,照在皑皑白雪上,泛着冷光。
“那是什么地方?”她从小金的背上跳下来,快步走向白雪尽头。
一股大风撞了过来,差点没把她掀倒。
她闭了会儿眼睛,慢慢睁开,蹲下去,一手拽住了小金的腿,慢慢伸长脖子往下看。
悬崖!
她倒吸了口凉气,这万丈深渊,就像一头巨蟒,张着乌漆漆的大嘴,等着人掉下去,一口把人咬得粉身碎骨。
“归寒邪?”看了看游到身边的小王后,试探着轻呼了一声。
风雪很快把她的声音吞没了,一丝动静也没留下。
小王后开始往下游了。
他一定在下面!
“归寒邪!”她趴下去,长长地伸出两只手,触到了满掌的凉风。
“归寒邪……”
她一声一声地叫,每次张嘴,都吞进满嘴的凉风冰雪,牙都冻得打架了。
“你在下面吗,我是御凰雪!”
她慢慢地往前挪,勾头往下看。这么大的风,根本连火折子都打不着,什么都不清。
“小御儿小心。”帝炫天到了,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往后拖去。
“他在下面,小王后下去找他了。”御凰雪大声说道。
帝炫天从怀里取出一卷悬天索,一头绑在大树上,用力拽了拽,一头扣在自己的腰带上,看了御凰雪一眼,快步退到了悬崖边,开始慢步往下攀。
“你小心啊。”御凰雪吓得腿软,爬到了悬崖边,往下看。
“我要上不来,你就守寡吧。”帝炫天拧了拧眉,稳步往下攀去。
“那我改嫁,好多男人呢。”御凰雪握住了悬天索,感受它一点点从掌心滑下的危险感觉。
“你死了心吧,我死了你也得守着。”帝炫天咬牙,步子渐大渐快。
太冷了!他从怀里拿出帕子,飞快地系到脸上,双手抓着悬天索,速度放得更快了。
小王后指挥他,往东,再往东,他一点点地往东攀。
“归寒邪!”他在黑暗里睁大眼睛,想辩清悬崖上任何一团黑影,是断木,是岩石,还是那个可怜的家伙。
一直往东挪了数十尺,悬天索已到了尽头了,他还没有看到归寒邪的身影,而小王后却还在催他往东。这样一来,他就得爬上去,重新换个地方下来。
一阵大风刮来,把他吹得左右摇晃,前后撞击,又往了下坠了一点。
他赶紧抓住了岩石,这时脚边踩到了什么东西。他飞快地低头看,底下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不是挂在断木上的归寒邪,又是谁?
但是,他根本够不着他!他就那样倒悬着,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他也没办法用脚尖把他给勾上来!
他一咬牙,一手抠住了岩石缝,另一手解开了悬天索。手脚并用,慢慢地往下爬。
归寒邪也不知道在这里挂了多久了,他的一只脚卡在断木的裂缝里,衣服早就裂开了,人冻得像冰块一样。
“归寒邪!”
他一手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托起来,用力摇了摇。
归寒邪不动,冻僵了。
“归寒邪,醒醒!”
帝炫天一手要抓岩石,一手拖住他,没办法再往上一步。更让他难受的是,归寒邪身上像长了刺,他的手扶着归寒邪的背,扎得剧痛。
他深吸一口气,把归寒邪用力往上顶了一点,小声说:“小王后,把悬天索拽下来。”
小王后往上游,用尾巴卷住悬天索往下拉。
就差那么一点儿!
帝炫天拼力把归寒邪又往上顶了一点,手里抓的岩石松动了,哗啦啪的碎石开始往下掉,归寒邪又往下沉了一点,差点没把他一起带着坠下深渊。
“上去!”他低呼一声,一个发力,把归寒邪顶了上去。
小王后很乖,卷着悬天索往归寒邪的腰带上缠,它也紧紧地缠在上面,固定住悬天索。
帝炫天顺了口气,开始往上爬。他得先爬上去,再把归寒邪往上拽。但他很快就发现这样不行,归寒邪被风吹得不停地撞向岩石,只怕没一会儿,骨头都要撞裂了。
他神色冷竣地抓住了悬天索,把归寒邪拎了起来。
全凭单手往上攀爬,一旦失手,归寒邪还有希望上去,他就说不好了!
但是,归寒邪家中就这么一颗独苗了,帝家毁了他的一切,总要保住归寒邪这一条命。他全神贯注,一股作气地往上爬。
突然,悬天索上传递来了一股力量。
御凰雪把悬天索绑在自己的身上,让小金拉着她往前走。
那两个人真的很重!雪地打滑,小金往前走得也有些吃力,但好过让那两个人自己上来吧!
大汗淋漓,像掉进了水坑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帝炫天的声音。
“上来了!”
她欣喜地回头看,只见归寒邪先上来了!紧接着是帝炫天,在后面用力掀了归寒邪一下,他才吃力地爬了上来。
若不是归寒邪身上的痛传统到了帝炫天的身上,他也不会这样吃力,他瘫倒在归寒邪的身边,好半天才抚了抚额,小声说:“累。”
御凰雪拧开了酒囊,给他喂酒喝。
“你先暖暖,我看看他的情况。”
“还活着。”帝炫天抹了把嘴唇,坐了起来,转眸看归寒邪。
“对,还活着。”御凰雪点头,用披风盖住归寒邪,让小金也过来,用体温暖着他。
“我们得把他弄到避风避雪的地方去,生堆火,把他给烤活了。”帝炫天跳起来,连披风一起把归寒邪抱起来,大步往林子里面走。
御凰雪跟在他身后,一路捡断枝,生火取暖。随身的小包袱里还有点干馍馍,她用刀切成片,放在火上烤,等归寒邪一醒就能吃了。
帝炫天盘腿坐在归寒邪身边,给他处理身上的伤口。主要是手掌,身上大都是在岩石上的擦伤和淤青。
“这人命可真大。”帝炫天给他上完了药,用披风盖住他,小声说道。
“是啊,命大。”御凰雪递给他一片烤馍馍,轻声说:“快吃,暖暖胃。”
帝炫天坐过来,搓搓手,大口咬了一口烤馍馍。
“这回带他回去,不让他再乱跑了,乱跑就出事。”御凰雪拧眉,趴到归寒邪身边看他。
帝炫天噎着了,盯着她看了会儿,艰难地问道:“小御儿,你是不是……喜欢他?”
“啊?”御凰雪楞住了,这叫什么问题?
“你……很在意他。”帝炫天继续说道。
“他……救过我们啊。”御凰雪眨眨眼睛,轻声说:“朋友间就是这样的吧。”
帝炫天垂下眼睛,不再说话。心里多少是泛酸的,御凰雪的朋友不止一个,对归寒邪格外不一样。这小子确实讨人喜欢,有情有义,侠肝义胆,对御凰雪是百般地好,也难怪她开始念念不忘。
“那个……你别乱想呀。”御凰雪坐过来,轻声说:“没那回事。”
“嗯……”帝炫天笑笑,看了她一眼。
“你累了,也睡会儿吧,我看着。”御凰雪把自己的披风往他身上盖,小声说道。
“你能看什么啊,你睡吧。”帝炫天笑了。
“我可以看啊,我哪有那么没用,我有小金,还有小王后,还有你的刀。”御凰雪抓起他的刀,自信地说道:“对付几个刺客,一定没有问题的,你安心睡吧。”
“我不睡。”帝炫天的额头抵过来,在她的额头上蹭了蹭,低喃道:“哪有让你在风雪里看着的道理,本来就不应该让你来受这一切。”
“是我拉着你来的呀,你是不是不乐意了?”御凰雪往他的下巴上咬了一口,小声笑道。
帝炫天笑笑,抱住了她。
林子里很冷,好在有一堆火,能解寒。
他们都累了,很快就睡着了。再大的风雪,都被彼此的体温和披风给抵消掉。
乱世夫妻乱世情,哪怕风雪亦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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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雪雀钻出了林子,跳到了归寒邪耳边。
他拧了拧眉,醒了。
火堆稍有余温,两把呼吸声传进他的耳中。
“谁?”他张了张嘴,哑哑地问。嗓子太干,声音太小,连他自己都听不到这声音。
他的手还在痛,抬手闻了闻,药味儿正重。
呵,是他们两个来了呀,不知道来了多少人?他躺了会儿,侧耳听了听动静,分辩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
他伸手往那边探了探,居然触到了一只冰凉的手。他楞了一下,迅速握住,这是御凰雪的手,早就冻得冰凉了。
归寒邪突然眼眶发烫。
小凤凰为了他,就在这冰天雪地里躺了一晚吗?他挣扎着往她身边靠了点,摸索着往她的身上抚去。
她从披风里滚出来了,整个人躺在雪地里。太困了,睡得正沉。
归寒邪把她的手凑到了干到起皮的嘴唇边,轻轻地吻了吻,大胆地把手环过了她的腰,慢慢地把她抱进了怀中。
又一次死而复生的感觉,但这次最激动。
她始终没有放弃他!
他把脸埋进她的头发里,双臂越抱越紧,肩膀跟着轻轻地抖动了起来,没有哭,就是激动,难以言说的激动。
他恨不能就此和她一起消失掉,再不回到人世间来。他恨不能从此和她成双对,不再让她离开他身边半步。
御凰雪朦胧中,没有想到自己已经从帝炫天的怀里滚出来了,此刻正在归寒邪的怀抱中。
她以为自己还在帝炫天的怀里,于是下意识地伸手,紧紧地抱住了归寒邪的腰,往他的身上拱了拱,在他身上去寻找温暖的来源。
帝炫天坐起来了,他震惊地看着在他身边紧紧拥着的两个人,呼吸骤急,拳头越握越紧,骨节都在脆响。
归寒邪一向是这样的人,他倒不意外。但是御凰雪在干什么?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抱住了谁?
这画面太刺眼了,以至于他一时半回都没能冷静下来,握着拳头,真想就这么一拳砸过去。嫉妒的情绪在月匈膛里疯涨,他开始明白了为何嫉妒能让人成为魔。他现在真想就是魔,不顾御凰雪是不是会生气,直接杀了归寒邪,从此一了百了。
归寒邪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帝炫天的动静,但他没松手。若可以,他就想这样抢了小凤凰就走了,就算打不过他也想打一场。
他受够了每次从她身边走开的失落绝望的滋味,茫茫人世,他唯一想要的就是小凤凰!粉身碎骨都可以,就是不想再放手,不想再离开。
帝炫天能给她的,他一样可以给。他的爱,不比帝炫天浅半分,不试一场,不夺一次,这辈子都不甘心。
“归寒邪,放手。”帝炫天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他。
一切皆可给,唯独爱人不可以。
“嗯?”御凰雪惊醒了,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撒手。她转头往后看了一眼,咦,帝炫天在前面,那……
她飞快地抬眸看,看到了归寒邪削瘦的脸颊。
“小御儿,过来。”帝炫天往前走了一步,弯腰拉住了御凰雪的手腕,用力一拉。
又累又急又妒地过了一晚,这一拉未免用了点力气,痛得御凰雪一声轻呼。
“帝炫天,你弄疼我了!”
“帝炫天,你就不能温柔点,怎么着,你的肚量没了?”归寒邪掩了掩心口,咧嘴笑道。
“你自己下山吧。”帝炫天拉起御凰雪,把披风给她披上,冷着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