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月出生在一个常年飘雪的高纬度国家。
听他的母亲说,纪月出生的那天晚上医院窗户外面飘着几乎要淹没世界的鹅毛大雪。但等纪月发出第一声啼哭时,外面的雪忽然就停了。
世界万物都变得静谧,雪白的人间和漆黑的夜幕间,只有一轮皎洁的月亮。
月光透过窗户映在婴儿的脸上,纪月这个名字浮现在母亲的脑海。
有些古板的父亲在听到“纪月”这个名字时一开始是反对的。
他觉得“纪月”有点太像女生的名字了,害怕万一把儿子养成柔柔弱弱的性子,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但最后拗不过妻子的坚持,只能先定下纪月这个名字。
不过两个定居在国外的人纠结争论一个中文名字确实有些多余。
因为外国人根本不能准确发音,甚至还会在这两个音节里加一些转音和弹舌。
小时候的纪月很喜欢自己的名字,但他不喜欢自己的身高。
虽然妈妈告诉过自己他不矮,但是每次班级排队外出时小纪月都会被老师放在最前面的队首,后面都是比他高出半头的金发碧眼同龄男同学。
站在队首也就算了,每次他去游乐场时都会被身高限制体验不了几个娱乐设施。
小纪月因为这件事在被窝里偷偷掉过好几次眼泪。
突然有一天,顶着一张小包子脸的纪月一脸认真地走到纪母面前。
微仰着脸,皱着眉头:“妈妈,我想学/运动。”
纪母看见郑重其事的小纪月没忍住噗呲笑出声:“乖乖,哪有学/运动这种说法?运动是分好多种的。”
纪月听见这话嘴一撇几乎要哭出来:“可、可是电视上说要多运动才能长高。”
“乖乖,你还想着长高的事啊?”
纪母伸出手指拭去那双亮汪汪眼睛里蓄着的泪,耐心解释说:“我们的人种不一样。你不矮,是他们都太高了。”
小纪月并不买账,眼泪流出的速度更快了:“那不还是矮吗。”
纪母:……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纪父听到小纪月的要求倒是很支持,他觉得让孩子学个运动强身健体没什么不好的。
纪母安慰好难过的纪月后也没什么意见,周末便带着他上手体验了一切开放招生的运动项目。
小纪月在最后抉择时像是面临世界难题一般,垂着圆滚滚的小黑脑袋聚精会神地翻看着自己手里的宣传册。
五分钟后,纪月仰起小脑袋看向纪母:“妈妈,学什么运动能长高?”
还没忘了长高这事。
纪母好笑的同时仔细思考了几秒,回答说:“涉及到蹦跳一类的运动吧。”
小纪月点点头,又思考了几分钟后。两只手停在宣传册的一页,撑开里面的宣传图抬手举过头顶,语气郑重又期待:“妈妈,我想学这个!”
纪母半蹲下身子,她以为纪月会选择篮球但在看清宣传图上的照片后,眼睛忽然睁大了些:“你想学……花样滑冰?”
小纪月用力地点点头。
晃动的黑色头发配上雪一般的白皙肤色,活像一颗滚动的黑芝麻汤圆。
“妈妈你看,这个人跳的好高!”
纪母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慈爱地笑着说了句:“好,你想学什么咱们就学什么。”
花样滑冰是这个国家的王牌运动项目,城市里随便一家花滑体育场的训练都十分系统和专业。
但与花滑训练专业度成正比的是训练量的堆积和训练标准的严苛。
一开始纪母还以为纪月会因为三分钟热度而放弃,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纪月每次回家都是高高兴兴的。
“妈妈,我今天能自己穿着冰鞋在冰面上滑了!”
“妈妈,我今天穿着冰鞋滑了好几圈都没摔到!”
“妈妈,我今天能穿着冰鞋转圈了!”
……
自从纪月学了花滑之后,纪母再也没听他提过其他的事情。
纪月就这么叽叽喳喳的长到了十四岁。
和他的唠叨程度成正比的,是他拿回家挂满房间的奖牌。
在纪月学花滑的第九个年头,他对纪母说:“妈妈,教练说想让我参加比赛。”
每天都在餐桌上听纪月说关于花滑事情的纪母随口回了一句:“你想去就去,这又不是你第一次参加比赛。”
十四岁的纪月已经有了些少年人的模样。
但比起他成年时的精致,脸上现在更多的是稚气。
得到同意后的纪月先是振臂欢呼了一声,笑得十分明朗,声音也欢快:“教练说这次比赛不在首都要出国,我还以为你会不同意呢。”
“出国?”纪母夹菜的手一滞,轻蹙起眉,“这次不是市里的比赛吗,要出国的是什么比赛?”
“额……”
纪月努力在脑子里回想着教练跟他说过的比赛名称,“好像是叫什么……世界青少年花样滑冰锦标赛。”
纪母闻言愣了一瞬,接着反问了一句:“世界青少年花样滑冰锦标赛?”
纪月挖起一口米饭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忘了,教练只对我说好好准备就行。”
不同于淡定的纪月,一直对纪月采取半放养态度的纪母因为这次比赛也跟着出了国。
比赛当天。
休息室里的纪月已经换上了一件蓝紫色的考斯滕。
他乌黑柔软的头发垂顺着,随着热身的动作如同考斯滕上镶嵌的碎钻一般,亮晃晃的。
纪月看到在电视前聚精会神的纪母,笑着问了句:“妈,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纪母看到前面几个选手的表现后,已经开始为纪月隐隐地担心了。
但她最先担心的不是纪月的成绩,而是一会得到成绩后的纪月。
“乖乖,我看男单那些选手都比你大几岁。咱们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尽力了就好。”
纪月闻言扬起笑:“妈,你这是担心我会输所以在提前安慰我吗?”
纪母虽然话里在否认,但脸上担忧的神色却出卖了她:“体育竞赛的名次代表不了全部输赢。得了冠军是赢,你这个年纪能来参加国际赛事也是赢。”
纪母的话音刚落工作人员便走了过来,要带纪月和教练去规定场所候场。
纪月离开休息室之前抱了抱浑身紧张的纪母,轻拍着她的后背。
纪月跟着教练走出门几步后,又突然返了回来。往后仰着身冲着纪母一笑。
张扬又自信:
“妈,等我三分钟,我去赢个冠军回来。”
纪月抽签抽到了最后一号。他身旁的教练尽管清楚纪月的能力,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他一句:“月,你在休息室里看到了所有人的表演,为什么不会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