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下颌骨的手指被放开。路希安喘着气、依旧故意道:“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所有的细节我都能给你描述……”
维德:……
“不用了。”他听见维德凉凉的声音, “看在你回答了这么多问题的份上,我也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
“魅魔的初次转化期会持续一个星期。而且很巧,第一天,你就赶了满月。满月是魔族的所属物, 月潮带来的影响会使你的转化变得更剧烈, 也会加强你对能量的需要。”维德用没有什么波动的语气道。
路希安:……
“恭喜你再度惹怒我。”维德道, “接下来几天,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你是时候该吃点教训了。”
……
接下来的几天, 路希安终于感受到了自己时气盛故意耍小把戏惹怒对方的代价。
维德从那天离开后便没有再来过。如果说第天尚能忍耐, 那么到了第二天时, 路希安已经抵达崩溃的边缘。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完全失去控制。
他终于意识恢复清醒、醒来时牙齿还咬在维德的手臂。也是直到这时,关于第三天晚维德回到这个房间后、在他神志不清下所发生的切记忆纷至沓来。
路希安:……
他要把回忆里那个哭着求着往对方身蹭并反被对方控场,抽泣着发誓说再也不做坏事了、甚至还被逼着“喵”了几声的、丧权辱人到极致的自己杀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回忆里还有他被魅魔的本能控制、抽噎着想要维德给他“喂食”, 为此发自本能地努力诱/惑他……
结果失败了。不过维德还是把他放倒在地上, 手按住他腹上的魔纹用力地揉,手掐起他的下巴,狠狠吻了意识不清的他次——他靠着吻获得了点能量,也被咬破了嘴唇。
被揉搓魔纹时, 那种陌生的感♂觉差点让他就地死过去。
……最后他还是靠维德老爷大发慈悲喂血解决的那些诡异状态。
这整天他都在被别人控场, 被控制得不行。
而记忆的最后,是他终于陷入崩溃,抓着维德的领子, 问他到底想要怎么样。维德不给他血、也不肯睡他。他只是看着他, 用手指摸过那方才被自己咬破的唇角,然后,划开了手臂。
……
“喝够了?”
路希安听见维德的声音。
那一刻强烈的愤怒感、羞/耻感、被愚弄的感觉终于涌了心头。路希安盯着维德那双猩红眼眸, 忽然狠狠地咬向了他的手臂。
他这下真是用尽了全力,像是原本被关在那些巧笑倩兮下的、最凶恶的小兽被逼急了,终于流露出了要将对方致死的凶狠。他咬得太用力,尖牙深深陷入肌理,更多的血液流出来。
可维德却没有表现出哪怕丝的痛苦,尽管肌肉的颤动告诉路希安,他此刻应很疼。
他只是看着路希安。深黑的发,苍白的脸,猩红的眼,强烈对比的色让他看起来像是不应存在于世的艳鬼。
艳丽的魔鬼。
“你玩够了?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输了,可以了么?”路希安发泄着怒气,他红着眼抬头看维德,“你到底……你想杀我对吗?想要报复我,对不对?所以你想先折磨我,你……”
他咬着唇,脸上说不出是羞愤还是被激怒,就连耳根都通红了片,像是一只彻底炸毛了的猫。
“我想对你做什么?你还记得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吗?”
刚还在奓毛的路希安:……
数他欺压维德的过去日常在脑海中飘过。
……行,算了,他就是自作自受。
路希安身的气势都没了。他默默地往旁边缩了缩,抱紧了自己的膝盖。正当他觉得自己即将长出蘑菇时,他感觉维德走过来触动了他的菌丝。
并掐住了他的下巴。
“你不想求我放过你吗?嗯?”他听见维德道。
路希安:……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没忍住自己的脾气,讥讽道:“怎么,你是来看笑话的吗?我告诉你,你……”
他用尽了切愤怒的话语,把它们甩到维德身——不得不说,这些话语里的确有想要激怒维德求死的意愿,或许他死在这里,就能返回快穿中心了。
维德的脸越来越阴、越来越沉。路希安不甘示弱,抬起红红的眼来瞪他,然后……
他的视线目瞪口呆地看向了自己的身下。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条刚长出来的、还不受控制的细细长长的尾巴,在地上摆着——或许从他方才崩溃时,就一直在地上摆着。
然后摆了个旋儿,并缠住了维德的脚踝。
路希安:……
维德:……
那一刻路希安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路希安用尽了全身力气,好不容易控制着把自己的尾巴收回了身后。他心想,自己如果死在这里,就真是世界死得最憋屈的快穿者了。
他闭上眼,听见维德向他而来的脚步声,打算引颈就戮,心里许愿着若有来世做个不被抓住的坏人。然后……
他听见了维德低哑的声音。
很低,很哑。
“把尾巴伸出来。”维德说。
路希安:……?
他什么意思?以维德那睚眦必报的性子……难道他以为自己是在用尾巴攻击他?要把它拎出来剪掉?
“伸出来。”维德说,“这次就放过你。”
路希安:……
路希安着没能掌握控制尾巴的方法。维德这么说,他反而想把尾巴缩得更紧——可惜事与愿违,他的尾巴反而伸了出来。
维德蹲下身,手掌托起路希安的尾巴,在那刚长成的、略显荏弱的细长尾巴末端,是仿佛黑桃般的尾尖。
尾巴不受控制,但感官倒是很灵敏,路希安整个人都不好了。
然后……
他感觉维德的手,在上面摸了摸?
那一刻传来的感觉差点让路希安死在这里。
“你……”
“从今天起,做我的仆人。”
仆……仆什么?
“像过去侍奉你的光明神那样侍奉我。”维德道。
说完,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维德没有给出任何解释,便离开了房间。
房间外是军师珀西与几名侍从,几人远去,房间里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路希安。
维德的脑子……坏掉了?
这是路希安唯一能想出的解释。
这是,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声音。
那是一个仿佛努力想把自己躲进角落里的、颤颤巍巍发出的声音。
“尊敬的宿主您好,您的小系统竭诚……回来啦!”
路希安:……
他的骨节发出“咔”的声。
系统:“惊喜吗?”
路希安用单只手捂住自己的脸,像是脱力样地倒在了墙边。
“……你还知道回来。”他气若游丝道。
“亲爱的宿主——”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路希安凉凉道。
系统:……
路希安:“说。”
系统:“在尊敬的宿主被维德放置在这个房间里后的第三天。”
第三天……那不正是他失控的那天吗。
还有“放置”是个什么鬼!
路希安:“……所以你。”
系统:“宿主您放心,在判定您对于本世界男主存在交/配意图后,系统立刻开启了个人隐私屏蔽模式。在那之后的切系统都没有看到。”
路希安:“……你可以闭嘴,真的。”
系统:“嘤。”
“所以呢?所以是怎么回事?”路希安靠着墙壁,咬牙切齿道,“为什么我会穿回来?在任务已经结束的时候?谁该为此负责?到底……”
“这个错误发生的原因——”
路希安抬起眼来。
系统:“其实我至今也不知道,嘤。”
路希安:……
“不过目前看来,是时空偶然间出现了个缺口,而梦魇级世界的男主身上的超自然因素过于强大,因此,你就被……”
路希安:“……我懂了,因为他未来是创世神对吗。”
系统:“不过我历经千辛万苦,还是回到了你的身边。”
路希安:“谢谢,想吐。”
他厌倦地把脸别到了边:“所以呢?现在我能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系统:“不好意思,您现在还不能。”
路希安:……
系统在路希安杀人的瞪视下发抖,并颤巍巍地道:“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得再收集次百分之百的能量……”
“还要再收集次仇恨?”路希安凉凉道,“你是觉得我现在还不够惨?”
“其实,出于人性化的定制考虑,建议宿主您换一个感情进行收集,比如……”
“爱意。”
路希安:“……”
他觉得自己的下巴更疼了。
系统:“不过,因为我也是从时空夹缝里好不容易挤回这个世界的,我出了点儿小小的故障……”
路希安假笑:“你说。”
系统:“我现在没办法显示关于维德的各种感情数值。”
路希安:“……所以你要我拿直觉攻略吗。”
系统:“嘤。”
路希安忍了又忍半天,最终道:“那么,你还有什么用呢?”
系统:“为宿主提供痛觉屏蔽功能,为宿主提供马赛克功能,在宿主情绪失控时与宿主聊天,以给予宝贵的心灵慰藉。”
路希安:“不需要,滚,你让我攻略他获得爱情??不如让我去死算了。”
路希安别过眼,这几天记忆里存在的幕又涌了来。
……当然是他抱着维德哭着蹭着诱/惑他来睡他的那一幕。
维德没有睡他,结果已经摆在那里了。他对于维德没有“性”方面的诱惑。
要么就是维德功能障碍。
——至少路希安现在是这么想的。
……所以如果系统有体,提出以爱情攻略的它大概已经被路希安踩死在这里了。
路希安发呆沉痛地思考了会儿自己的人生,就听见门开了,两个戴着面具的侍女走了进来。
两名侍女都端着托盘,面是精致华丽的衣冠。路希安如今彻底懒得伪装了,他瞥了里两人手中的服饰一眼,然后就……
木掉了。
“我好像看见了圣子的圣服。”路希安喃喃道。
“是的呢!宿主,看起来是照着原版比复刻的!”系统立刻蹦了出来。
……路希安在意识里按下了系统的静音开关。
那圣洁素净、却在细节处不失华丽的服装,的确是他年身为圣子时所穿戴的装束疑。
路希安被那群侍女侍奉着穿上了那套衣服、戴上了发冠与首饰。那头银白长发则用酒红丝带绑住,垂在脑后。
他被那些侍女们领着,路走过空旷的走廊。走廊尽头是一座大门。门上浮雕古朴,推开大门,是一座空空的大殿。
大殿尽头是彩色花窗,然后是神座。昏暗的光从彩色玻璃中透出,映照在神座上黑衣皇帝的身上。他的脸一半在阴影里,半在光里。
黑的发,红的眼,皮肤苍白得刺人。
他看起来不像人族的皇帝,而像是被整个世界所遗弃的魔王。
大殿两侧是立柱与大幅大幅的油画。每幅画上都是斑驳无意义的色块。路希安根本不知道维德到底是什么时候在这里修了个大殿。
……真是铺张浪费。
猩红的眼抬起来看向白衣的来人,那一刻,路希安有种被大型食肉动物所锁定的感觉。
惊心动魄。
“过来。”他听见维德厌倦的声音。
“坐在那里,替我弹琴。”
路希安:……
他步步地向他走去,脚步声落在大殿里,清清脆脆,像是空旷世界里唯一的声音。王座上阴影中,那双猩红的眼始终注视着他的每一步。
直到路希安终于坐在了他的身边。
斑驳的光落在他的发丝、与随着坐下,如栀子花绽开般的衣袍。那泛着银光的白即使在混乱驳杂的彩色中也是一尘不染。
路希安看着那把竖琴,很快在浮雕花纹中找到了熟悉的磨损痕迹。
那把琴好像还是他用过的琴。
“在想什么?”他听见维德的声音。
路希安下意识地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都当皇帝了还这么抠,连把新琴都不给我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