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德闭了闭眼, 他看见路希安在他身/愣愣地看着他,莹润嘴唇微张,酒红眼眸映着月光。
他用手蒙住了那双眼,在柔软的手心中, 长而翘的睫毛在簌簌地打颤。
“……如果你明了。”他用最冷漠的语气, “就回去。”
路希安久久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 维德才听见睫毛的主人新发出声音,那声音怔怔的, 带着点实在不解的困惑:“维德……你是不是故意的呀?你是不是故意……”
“……”
“……不和我做, 借着这个来逼我和你结婚?”
这是维德路希安口中听见的第二句话。
维德愣了愣, 皱着眉:“什么意?”
他实在是不能理解路希安这句话的意。
“什么什么意?”睫毛的主人继续说,“因为……”
“我是魅魔,我也要的呀。”
维德:……
路希安:“你是不是故意放置我,好逼我实在忍不住、为了和你……答应和你结婚?”
维德:……
路希安听见维德的牙齿咔嚓咔嚓地响, 接着, 原本蒙在他眼上的手被放开。维德面无表地俯视着他,许久之后,扯领带,把他的手绑了起来。
路希安依旧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直到他被维德扔到床上。
维德找来链子, 把他的脚踝栓到了床脚。路希安装模作样地挣扎了两, 用力不大,只是做个样子,并在维德靠近他时带点坏笑似的表, 向他伸出了双手……
然后……
他就眼睁睁看着维德离开了他, 面无表地躺回了沙发上。
路希安:“……”
“好好睡。”他听见维德冰冷的声音,“别床上溜来找我。”
路希安:……
整整一夜,路希安没再说一句话。
……
路希安的脾气一直闹到那夜后的第七天。
在那夜之后, 路希安果然没再来找过维德。即使在走廊上遇见维德了,也是含着笑、同旁人说着话离开——就仿佛他未看见过走在身边的维德似的。
夜晚两人依旧是同处一室。路希安睡床,维德睡沙发。可即使如此,路希安也不与维德说话。每当维德进来时,他不是在看小说,便是躺在床上、阖着眼休息——就像维德并不存在一样。
在时光流逝的同时,路希安的发色也日复一日地深了去。魅魔在饥饿时会更倾向于向“标记”过自己的饲主寻求口粮,生活在满是维德的气息里的房间,更是一种别样的折磨。维德能感觉到路希安开始饥饿,并察觉到路希安身逐渐发生的异样,与渐渐散发出的、用以诱惑他人的香气。他的发色不再富有光泽,而是浅银色变回了中灰色,并渐渐地向着深灰滑落。
可意外却在此时发生了。
他试图向路希安喂血,也就是在这时,路希安对他说了这些天来的第一句话。
“我不需要你的东西。”他声音冰冷,身的动作也是抗拒的,“离我远点。”
路希安拒绝饮他的血液,无论是以杯盏盛住的鲜血,还是在对着维德的脖颈露出牙齿。在路希安绝食的第天时,维德将他堵在了床上。
“……你到底在闹什么。”维德冷冷。
路希安冷哼一声,并不看他。他垂着头,中灰的长发于是他的耳侧落到锁骨上。
那一刻强烈的焦躁与毁灭欲再次涌上了维德的心头。他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而路希安又总是这样精妙地能引起他一切焦虑与强/迫的欲/望。
“……这是你自找的。”他说。
他把挣/扎着的路希安按在床头,划开了自己的手臂、抵着他的唇要强行给他喂血。路希安的身很虚弱,他的呼吸在嗅到血香味后骤然间急促了起来,像是哮喘的病人终于看见了自己的药。
维德掐住他的巴,用大拇指按着他的唇,逼迫他张开嘴。可路希安死死咬着牙缝,他闭着眼,任由血液在他的脸上滴洒,也绝不肯让们进入自己的喉管。
终于,在被狠狠放开时,他捂着嘴唇,发出了一阵咳嗽声。
“……”
维德静静地看着他。许久之后,他听见路希安轻轻的声音。
“你又欺负我。”他说。
维德沉默了很久,他呆在这里直到路希安靠在床头睡着了。他把路希安抱进被子里,在掖好被角后,离开了房间。
在他的身影消失后,系统终于发出了叹为观止的声音:“绝食的是你,放血的是他,到头来你居然还是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路希安,你可真是……”
路希安不咸不淡地对着掀了掀眼皮。暮光,他靠在床头,伸出手指,轻轻抹了唇角还残留着的点血迹。
他将那些手指上的血迹一并舔进了唇中,微微一笑,一句话也没说。
……
“尝尝这份茶叶。来自精灵族的格兰群山,味很不错。我让人在里面加了两片薄荷叶,细细地品,有让人平心静气的作用。”
红发紫眸的高等魔族夏佐拍拍手,他身边巧笑倩兮的性魅魔便将茶杯端到了维德身前。黑发紫眸的维德垂着眼,他看着浅红色的茶水,:“我记得上周,你身边的伴侣还不是这位小姐。”
“你说艾琳达?艾琳达在傲慢之城呆腻了,说她念贪婪之城的戏院、生死斗场……于是我就放她回家了。这位蕾尼,是我的新人。”夏佐笑眯眯,“三天前我在商铺里见到她,当时我就决定对她展开追求……怎么样,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对吧?”
维德不置可否地笑笑。夏佐维德的神色看出些什么,他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角,在蕾尼耳边轻声说了句话,惹得美人笑着轻轻拍了他一,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于是只剩他与维德两人。夏佐啜饮了一口茶,对年轻的城主随意:“你看起来像是为某件烦心……我,不是傲慢之城又或是坎贝尔的吧?如今他们可是顺利地走进了我们的圈套。”
维德挑了挑眉,他靠在沙发靠背上,:“继续说去。”
“也不是其他城主又或者辅政官的,如果他们会让你烦心,你会去拧掉他们的脑袋。所以……是你的那位魅魔小人,对么?”
“可以算是。”维德。
“他还在与你闹脾气?”
夏佐作为魔域消息最灵通的报贩子之一,自然知近来城主城堡中所传出来的八卦。在坎贝尔送来的两名魅魔奴隶被扔出城堡后,城主心爱的魅魔奴隶与城主之间产生了矛盾。魅魔路易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始终不肯见维特哪怕一面。
因为对维德实力的认同、与对于他解开自己与艾维斯心结的感激,如今夏佐与维德算得上是朋友。在过去的次关于公的会面中,维德也曾经不经意地提起一点他与路希安如今的景况。
尽管只与路希安在城堡有过面之缘,可心如明镜的夏佐已经知他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于是怀着八卦的心对维德笑笑,抖抖眉毛:“说说看吧,新任城主大人,我是您的臣属,或许我能帮得上忙呢——所谓人,不过就是那么回,无论是男人与男人,还是男人与人。你知的,我一直很精通此——尤其是在哄人高兴这方面。”
——例如,他认识蕾尼,到与她发展成蜜里调油的人关系,只用了短短三天。
维德:……
“维特,你可别误会,我是真诚地关心你的生理与心理健康。”夏佐一拍手掌,“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会面吗?那时开始,我就深深地为你居然是个禁欲主义者而叹惋。世间之大,美人之多,而你却心如止水,这说明你对生活缺少该有的热。如今,你总算愿意走出冰冷的囚笼,去迎接另一个美人的温度,换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这实在是让我很是欣慰,并愿意为我的朋友出谋划策。”
维德并没有说话,也没有流露出反对的姿态。夏佐见状,于是用手指点了点巴,饶有兴味:“让我猜猜看,你和他……是吵架了?”
“算是。”维德。
“吵架,为什么?”
维德沉默了一会儿,用手指敲着沙发:“这很复杂。”
“那你们之间如今的主要矛盾是什么?”
维德的手指顿了顿。接着,他的脸色冷得像冰。
然后,夏佐听见维德淡淡:“是否结婚。”
“哦……!”夏佐恍然大悟,一拍手掌,“这我很有经验。他希望你与他结婚?我的很多人都曾这样过,可人生苦短,美人众多,直接结婚、将人生绑在一个人的身上,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与每个人的恋爱都是一段漂亮的人生经历,人生有太多风景,总不能提前停在一个站台。于是,我努力地去说服他们,让他们也懂得,结交多个人、试试多种口味是一件怎样让人愉快的……”
夏佐意识到他越说,维德的脸色便越冷,到头来居然阴沉地要滴出水来。最终,维德:
“是我向他求婚。”
夏佐:……
夏佐掩饰性地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你向他求婚,他不愿意答应?”
“……”维德说,“当然,我们吵架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哦。”夏佐恍然大悟。接着,他的脸上又流露出了一贯风流的笑容:“抚/慰生气的人这件,我是驾轻就熟。关于结婚的话题,我的确没有经验。不过归根结底,你需要做到的是——你的人身上得到一件你要得到的东西。只是这回,你所要得到的东西,是他答应你的求婚——这其实很简单,对症药,即可。”
“说去。”
“当然我知,人各有不同,你的小路易斯,更是其中一个很难被打发的人。不过,要解决人闹别扭,其中的理是一样的。”夏佐,“那就是他们的爱好、他们喜欢的东西、他们如今迫切需求,而又要外界得到的东西。你把那些东西取给他、夸赞他、哄得他开心,再趁着他最开心的时候将这件提出来——人总会被开心冲昏头脑,变得晕头转向,并对赠礼者感到心虚。直到那时,便是你趁热打铁,提出要求的最好时机。”
“你他喜欢什么。他喜欢珠宝?你就将珠宝送给他,趁着他戴上戒指时向他求婚。他喜欢美食?便让人给他做他最喜欢的食物。如果他喜欢歌剧,便带他去看歌剧。所有的快乐逐一累计,随后在回来的马车上,气氛暧昧,意绵绵,这种时候,便是他的意志最为脆弱的时候。即使是再刚强的人也会在此时心放松。而你要做的,便是在这个时候趁着他的晕头转向,趁虚而入,用一点小小的狡猾,向他提出你的要求……”
夏佐洋洋洒洒地说着自己的经验,其中甚至举了个自己追到魅魔人的例子。在满足了自己的发言欲后,夏佐看向意外沉默的维德,对他意犹未尽:“说起来,你的小路易斯喜欢什么?”
他意外地看见维德的脸色毫无放松,其中的阴沉甚至加了。他揉着太阳穴,眼神中带着微微的烦躁。
半晌之后,他听见维德哂笑了一声:“我当然知。”
他没说是什么。夏佐便:“那就用点心机,趁着他高兴得晕乎乎时,把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