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之间的生死对决,没有什么说书人口中跃马持枪的浪漫,更没有什么英雄好汉大战三百回合的豪情,往往一招间就胜负立分。
胜者生,败者死!
残酷非常!
完颜蒙刮身为一军之主,自然冲在最前头,他的眼神很好,他甚至能看清对面宋将脸上戴着的面甲。
面甲多有伤痕,手中长枪约莫丈八,骑行间手中长枪却稳如泰山,当是个高手!
但,完颜蒙刮却是丝毫不怕,丈二长枪往前一荡,只要磕飞对手长枪,或者偏离一点也就够了,他就可以顺势刺向中门大开的宋将,刺不穿对方的甲胄,也能把对方顶下马去!
在高速冲锋的骑兵群中,落马和死亡其实也没啥多大的区别。
经历过无数场厮杀的完颜蒙刮,不知道就这样解决过多少对手,他想的挺美,也是这么做的,然而他却找错了对手!
两杆长枪刚一接触,一股大力就顺着完颜蒙刮手中枪杆传来,剧大的力道让他中的长枪径直飞上了天空,然后再也没有然后了。
张平安手中丈八昆仑轻易就撕开了完颜蒙刮的项顿,准确的扎进了他的面门,两马相交而过,唯有一具无头的尸体骑在战马上,仍在往前冲刺。
完颜蒙刮的死对于张平安而言,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哪怕便是完颜阿骨打复生又如何?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敢在爷爷面前扎刺,照样杀给你看!
张平安调转丈八昆仑杀入战团,一直杀下去,直到眼前豁然开朗,再无一个站着的敌人为止。
当张平安调转马头再回首时,身后已是一片狼藉,满地到处都是两军伤亡的士兵。
金军至少落马一半,而梁山铁骑哪怕比对方多上数百人,可战损上却是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杀!”
一声暴呵。
两只铁骑又是杀向了一处,此时金军正是如日中天之时,哪怕失去了主将,仍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死战不退。
又是几个回合的惨烈厮杀,直到金军战至最后一骑倒下,方才结束了这场骑兵之间的对决。
解决完这只金军骑兵之后,张平安顾不得赞叹对方的坚韧敢战,马上与韩五、张小七兵分三路在偌大的战场上,表演起招降纳叛的好戏。
“速降!速降!速降!”
随着战马的奔驰,一声声招降的喊声此起彼伏,响彻在战场的上空。
本来转身要跑路的宋军,目睹了这场骑兵间的对决后,又重新捡起了武器,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返身杀回了战场。
而金军则完全陷入了呆滞状态。
由于以往女真太君的无敌战绩,这些观战的杂牌们完全没有想到,女真太君竟然也会输?
怎么可能!
错觉,定是错觉!
然而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并不会以某个或者某些人的集体意志而转移。
该来的,还是来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后有杀败女真太君的骑兵狠人虎视眈眈,前有宋军大队人马逼近,还留在战场的金军们,一下子就慌了!
是战?
是跑?
还是,干脆就降了吧?
金军中的原宋军降兵们,最先做出了反应,“不打了!不打了!俺们降了!降了!”
大队大队的原宋军降兵们,战场起义,反正了。
他们武器一扔,嘴上喊着投降的口号,席地而坐,一点负担也没有,心安理得的再次卖了队友!
反正已经投降过一次了,再降一次又有何妨。
挨着他们的北地汉人签军们看了看手中的木棍,做为大军中的炮灰,妥妥的底层存在,他们很干脆的也扔了木棍,跪地请降。
宋人一向号称仁义,应该是不会杀他们的,说不得还能混点回家的路费,挺好!
其余各色部族人等眼见形势不利,发一声喊,便在各自部族头人的带领下,四散而逃了。
他们虽然听女真人的命令而来,可不会傻乎乎的替女真人血战到底。
这些北方部族连弓都没有几张,甲胄更是不多,拿什么去抵挡骑兵的进攻?
说实在的,这些北方部族和女真的关系,就如同女真当年和大辽一般,每次打仗不管打得过打不过的,都要拉一波上战场去当炮灰。
无他,削弱人口,压制实力而已。
若是女真胜了还好说,若是女真败了,这些部族谁管他是哪个,满打满算金国立国都才十来年咧!
一时间,金军大溃!
在张平安忙着率部追杀溃军时,宋军车阵中却奔出一将,跟上了追击的骑兵马队,并且指名道姓要前来求见。
那小将被人领到了张平安面前,态度恭敬的下马拜道:“小将郦琼,奉我家副元帅之命,希望见一见贵军主将。”
“你家副元帅要见我?”张平安诧异道,看看战场大局已定,些许金军也翻不起浪花来,倒是不妨去看看对方有何目的。
张平安交待完韩五几句,便领着几骑亲卫脱离了追击的队伍,随着那宋将进了车阵。
车阵之中,宋军人人面有悲色,不待张平安多想,就被人迎着进入了车阵中央,只见刚才挥舞战旗的老者躺在车上,身旁聚着一群将官,几个军中医匠模样的人正在忙着什么。
不过,那老者身旁人太多,张平安倒是看不太清楚。
那老者听闻张平安到了,强撑着说道:“老夫宗泽,得官家赏识,暂为天下兵马副元帅一职。今日不知是哪位前来援手?”
“某乃是梁山军节度使张平安。”张平安敬重那老者的方才死战不退的气节,言语间也是颇为恭敬。
“原来是张节度使,老夫久闻节度使大名,今日有一件事想拜托节度使,不知可否?”
“不知道相公所说何事?”张平安满是狐疑之色,哪有人刚见面就说有事相托的。
宗泽见张平安没有明确答应,忙说道:“如今二帝北狩,老夫身为河北兵马副元帅,理当驱除鞑虏,迎回二圣!可老夫率军追击千里,却是无有一路兵马随行,历经大小一十三战,方到此处。不料受此大败,可恨,可恨啊!”
“副元帅,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勿要介怀,我们再战便是!”宗泽身旁众将权邦彦、郦琼等忙起身劝道。
“没机会了。”宗泽惨然一笑,推开身旁众将,现出身形,张平安赫然看到那宗泽胸口插着一只利箭,胸口血迹斑斑,箭头透背而过,显然已是没救了。
“张节度使,老夫不成了,想把全军托付给张节度使,望节度使能率部继续追击金军,迎二帝回京!”宗泽由旁人搀扶着,握着张平安的手,眼中满是期盼。
一人率军挥师北上,自家国境之内,环顾四周,竟然一个援军也没有,心中的失落又岂是常人能懂。
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志同道合之士,宗泽就想着,把一切都托付下去。
张平安点点头,郑重承诺道:“必不负所托元帅所托,某定当与金军势不两立。”
张平安才懒得管那两个鸟官家如何,但他不想让这个为国而战的老人,在最后一刻还走的不安心!
“由节度使此话,老夫就放心了,虽死已无憾也。”宗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刚才那一番话,好似抽空了这个老人的所有力气,“老夫......去后,三军......竟归张节度使统领,若有......违者,杀无赦!”
“过河!过河!过河啊!”宗泽双眼一黑,悲愤的倒了下去,死前三呼过河而亡,时年六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