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炎元年的头一年,就在滚滚狼烟中开始了。
金军还是老套路,兵分东西二路,只是东路军主帅由完颜斡离不换成了其弟完颜宗辅而已。
两路金军在大宋境内,基本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沿途大宋的城池不是投降了,就是前两次被攻破过的,金军一路上说是行军,其实和武装游行也没啥区别。
随即,金军两路主帅为了掠夺更多的财富,顺便达成清扫占领区内非大金势力的战略目的,两路金军不约而同的都派出了队伍去攻打更远的地方,而主力则继续往大宋都城汴梁前进。
一时间,河北河东烽烟四起,甚至有往陕西六路,京东东路波及的趋势!
“急报!”
“急报!”
“陕西六路急报!”
“京东东路紧急军情,不想死的都闪开!”
各路急报犹如雪花般不断,一骑又一骑探马在汴梁城内往来驰骋驰,一个又一个最新的情报流水般的传进了东京留守府内。
“完颜娄室三千铁骑于潼关外大破范致虚二十万西军!
金人破永兴军,前河东经制副使傅亮以兵降,经略使唐重、副总管杨宗闵、提举军马陈迪、转运副使桑景询、判官曾谓、提点刑狱郭忠孝、经略司主管机宜文字王尚及其子建中皆已殉国!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金将完颜娄室又以折可求父、子等族人相威胁,折可求以麟、府、丰三州降金,将门折家反了!
折可求现已和金将完颜娄室合兵一处,正攻打陕州。
知大名府刘豫叛,以一府之地降金,现正率军替金人攻打临近州县!”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便是报信的探马们说着说着也是脸上变了颜色。
如此形势颇有种山雨欲来,大宋将亡的局面。
“还有什么,这位兄弟但说无妨。”张平安洒脱一笑,却是半点也不为眼前的困局苦恼,主事的人如此,顿时让留守府内旁听的众人心安了不少。
那报信的探马能让东平郡王称呼一声兄弟,也是起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当下激动的抱拳道:“有大股的流民,正往汴梁城涌来,人数不下百万,按行程十日便到!”
“还有更坏的消息吗?”张平安笑问。
那探子咽了咽口水,道:“有,陕西还有急报,那西夏贼竟然乘火打劫,发兵攻打我陕西关外五路,着实可恨!”
“可恶,这些该死的西夏贼,当初就该把他们全灭了!现在竟敢犯我边境,真是不知死活,这是把我们当软柿子了!”太尉陈宗善气的拍案而起,主动请令道,“郡王,让老夫去陕西吧,陕西六路不能丢啊!”
“老太尉,不必如此!”张平安苦劝道,陈太尉年纪不小,他实在放心不下。
“郡王,若是不放心,我们老哥几个也想陪陈太尉走这一遭!”此时,王保也是站了出来,而他身旁张平安那几位师傅,也是默默跟着同时起身,他们直接就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厅内,鲁智深摸了摸硕大的光头,嘿嘿笑道,“洒家也想去一趟,听说金军主将乃是完颜娄室,洒家也想去见识一番,不然对不起两位种相公!”
两位种经略也算是鲁智深的旧主,若有机会,他不介意取了娄室的脑袋去拜祭旧主,告慰两位老将军的在天之灵!
张平安连连劝解,怎奈这几位心意已定,甚至要以死明志,张平安也只得点头同意了,“也罢,有劳太尉与诸位师傅了,东京城中的兵马,大小将校,任凭调拨。”
陕西六路地形上不容有失,若是陕西六路皆陷,金军就可以南下巴蜀,然后从长江上游直取东南,则大宋必亡矣!
而此时西北能主事的官员不是降了,就是跑了,也确实需要朝着派人前去主持大局。
翌日,东京留守便以老将陈宗善为陕西抚谕使兼宣谕使,前去陕西六路收拾残局!
至于这合不合规矩,张平安却是顾不了许多了,天下都要亡了,若是还有哪些傻逼要跳出来找茬的话,莫非金人手中的道理,张平安手中的刀子就杀不了人吗?
而整个留守府都忙碌了起来,张平安也忙着调兵遣将,总不能让这几位孤身前去收拾残局,不然可镇不住西军这伙骄兵悍将。
东京留守府内忙个不停,而汴梁城陈桥门前也是人山人海。
今日正是河北河东应募的官员前去上任的日子。
自张平安接手东京留守府后,到手的只是一个烂摊子!
既无钱粮,也没有兵员,除了数十万嗷嗷待哺的汴梁百姓外,一无所有!
东京留守府对于河东河北两地完全失去了控制!
张平安没有能力派大军去收复城池,甚至不能在汴梁城里找到愿意去河东河北主持局面的官员。
无奈之下,张平安只能以东京留守府,大宋五路都总管的的名义,在汴梁城内四处张贴告示,招募使者。
但凡有胆气去河东河北的,不论官民,不论出身,最低都给个九品保义郎的官儿,若是原先便有官职在身的官员,愿意去的官升一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东京汴梁城内,还是有不少血勇之辈,揭了告示便去东京留守府应募。
张平安也果然如告示所说,不管来的是谁,一律给予官职。
忽然人群中,一个骑着骡子的书生,过陈桥门时,发了疯般仰天长啸,“温州,张轶,张子庶,一介书生,要去河北,不求高官厚禄,不求青史留名,愿我华夏万古长存!”
话毕,那书生在众人哄堂大笑中,歪歪斜斜的骑着骡子跑向了远处。
“呸!这些穷措大就是矫情!”一个花胳膊不屑的吐掉了嘴里含着的草根,“俺叫蔡福庆,剑南东道,武连人!人死鸟朝天,不死又过年啊!”
花胳膊蔡福庆喊完冲旁边围观人群,抱了抱拳,扛着哨棒大踏步的走出了陈桥门。
“临桂,李仁宗,只是汴梁城禁军里的一个小卒而已。”一个禁军打扮的矮个子扛着杆锥枪喊完话,就默默的走了。
“刘家寺旁,刘五郎,家里原是个卖饼子的,我家的饼吃了的,都说好!”一个憨厚汉子摸了摸头,旁人喊他也跟着,可他不知道该喊什么,刘家寺已经被金军烧没了啊。
“张浚,汉州锦竹人,枢密院编修。”一个绿袍的官儿喊完,便策马奔出了陈桥门,一路往北而去。
这些人身份各异,他们每个人或许以前互不相识,可今天他们都肩负着同样的重任!
这些火线提拔上来的官员们,连官印官服也没有,他们拿上临时抄录的大赦天下的诏书,还有一大堆东京留守府的空白任命,举着大赦天下的旗子,或是跨上劣马,或是骑着驴子,要么孤身,要么几人搭伙结伴而行。
他们要在金军进攻汴梁之前,把东京留守府的命令带往河东河北各处。
不论官匪,不论城池是否投降过,只要一心抗金的,东京留守府既往不咎!
哪怕是首鼠两端之辈,只要不是铁了心认女真人当老子的,东京留守府也可网开一面。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求返!
那一日,陈桥门旁人流如潮,不时响起一声声人名地名,好似东华门唱名一般。
貌似可以开几条支线,但是没动力,加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