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远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花清雨从黑衣人群之中救了出来,随后逃出剑林庄,往西边的树林方向而去。庄外虽有诸多电闪堂众守着,但在竺远来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被撂倒了一大片。
到了树林中,竺远来将花清雨放了下来。费徒空早已在这里等着了。花清雨见着费徒空,又惊又喜:“原来你已经逃出剑林庄了?”
费徒空将“柳三爷”救他出水牢的经过说了一遍。听完之后,花清雨感慨道:“果然,柳千灵并非是个奸邪之人。”
“她的名字叫柳千灵吗?挺好听的。”费徒空笑了笑,忽而又正色问道,“剑林庄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发现剑林庄附近有不少人举着火把,就趁黑过来看了看,却发现庄子已经被人给包围了。我正着急呢,恰好竺兄赶来,这才把你救了出来。”
花清雨叹了口气:“剑林庄被屠庄了,那伙恶人口口声声说要寻找一本《蓐收秘赋》。”
“《蓐收秘赋》?呵,那可是个好东西!”竺远来道。
“你知道?”花清雨惊讶地问。
竺远来点了点头:“略有耳闻。听说那是一本极其厉害的修炼秘籍。”
“不知那是本刀典还是剑籍?”花清雨想当然以为《蓐收秘赋》与刀法、剑法有关。
“那就不太清楚了,毕竟我也没看过秘赋中究竟写了什么。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似乎剑仙和刀魔都很想得到那本秘赋……”竺远来想了想,又更正道,“不对,就连妖族也有人想得到《蓐收秘赋》。关于此书,你还是问问沈老哥吧,毕竟他见多识广。”
花清雨依其所言,将沈石沉召了出来。提及《蓐收秘赋》时,沈石沉双眼一亮,说出的话和竺远来如出一辙:“那可是个好东西!”
“老哥你可曾看过?”竺远来问。
“并无机缘拜读。”沈石沉道,“其实那本书究竟珍贵与否,得看对谁而言。打个比方,对我来说,它等同于一沓废纸;但对你来说,却是无价之宝!”
竺远来更好奇了:“那么神奇?书中到底写了些什么?”
沈石沉反问:“你可知‘蓐收’是指什么?”
竺远来摇了摇头。
花清雨接话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蓐收’是传说中金神的名字。”在大赤界太清宗的天道山,就有以五行之神命名的对战台。花清雨就是到了太清宗之后才听到“蓐收”这个名字。
“清雨说的没错。蓐收,乃是五行大神中的金神。他被奉为开创了金属性修炼功法的鼻祖,五脏五行之中,与金对应的乃是肺脏。传言当初,金神蓐收以十二正经中的手太阴肺经为基,创出了金属性修炼功法,并宏扬天下。如此算下来,他还是你的祖师爷呢!”沈石沉对竺远来笑道。
竺远来急忙问:“那《蓐收秘赋》难道是……”
“是一本关于金属性功法的修炼要诀。它可以说是天下所有金属性修炼功法的本源,对所有修炼金属性功法的人来说,都可谓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难怪,难怪剑仙、刀魔、妖族之中都有人想要得到它呢!真想看一看呐……”竺远来满脸都是期待的神情。
“以你现在的境界,如果能照着秘赋修炼一番,提升到九宫级想来是轻而易举之事。不仅如此,研习《蓐收秘赋》还可以提升招法的威力。可惜,我修炼的是水属性功法,这本秘赋于我一文不值。”沈石沉这么一说,竺远来听了更是心痒难耐。
花清雨幽幽一叹:“原来《蓐收秘赋》这么珍贵……难怪剑林庄会被屠庄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时得到了珍宝也不知是福是祸……”
“那《蓐收秘赋》的著者应当就是金神蓐收本人咯?”竺远来问。
“传闻是如此。听说五行大神都曾留下过功法典籍,可惜都失传了。如果出现在剑林庄的这本《蓐收秘赋》是真的,呵,说句难听的话,他全庄人的性命因此而丢掉也不算冤。”沈石沉道。
花清雨轻轻摇头:“生命弥足珍贵,岂可用物品的价值来衡量?可惜了全庄男女老少无辜的性命!”
费徒空不失时机地问起:“哎,那柳千灵她……她怎么样了?”
花清雨说:“暂时不会死,但也不会好过。”接着,她就把庄中空地上的情形叙述了一遍。
一听说柳千灵被雷鸣堂主给带回去了,费徒空急了:“不行,得赶快去救她!”说着他就往树林外面跑,却被竺远来一把给拉住了:“那帮派中高手如云,你想去送死吗?”
说到这里,花清雨想起来吩咐给竺远来的任务:“你去调查得如何?”
竺远来神情严肃:“这个帮派是江湖上一个极其隐秘的组织,从未向外透露过名字,但知道他们的人都称之为‘白花帮’,因为其帮众都以胸口上的白花为标记。为何说其隐秘,主要原因有二:第一,这个帮没有固定的地盘,只在江湖上四处游走;第二,这个帮的高层都有其他身份,只在帮中集会时才会换上帮服和帮众们聚集在一处,但依旧会遮挡住面容。所以,就连帮众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帮主究竟是谁,也许大街上随意碰到的一个老头,酒馆里不起眼的一名酒客,都有可能是白花帮的领导者。因为这两个原因,我的调查也只能到这一步了。我跟着天星庙那伙恶人到了一个偏僻的山脚,他们就解散离开了,我尾随其中一个小头头,却发现他家中有妻有子,还经营着
一份贩卖药材的营生,过着再正常不过的生活。我稍施手段,才得出了上面的那些信息。”
“天底下竟有这么奇怪的帮派……”费徒空很费解,“那一开始他们是如何组织起来的?平时又如何联系?”
“关于这个我也问过那个药店老板,据他所说,底层的帮众都是被动挑选而来的,要么以重利相诱,要么以家人威逼,平日以一个单向传讯的元灵宝珠联系。”
“那这个帮派到底是做什么的?”
“帮中的高手主要接一些难以见光的任务,比如偷盗、抢掠、暗杀等等,至于底层的帮众,仅是负责看风、打打下手之类的,事务不多,但待遇却异常丰厚,所以大多数帮众对此还是十分满意的。”
花清雨坚定地说:“为了探明究竟是谁在河水中下毒,一定要把这个白花帮给查清楚!”
费徒空见两人又说远了,急切地把话题拉回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先把柳千灵给救出来啊!”
“为何你如此关心她的安危?”花清雨问道。
“呃……她……她不顾危险将我从剑林庄水牢里救了出来,我得偿还她的恩情不是?”费徒空支支吾吾地总算想到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可是,花清雨却一语将其驳倒:“可是害你陷入剑林庄水牢的人也是她呀,她理应救你出来才是,至此不是两不相欠了么?”
费徒空看了看花清雨:“清雨妹妹,你本该是个热心肠啊,何时变得如此冷漠了?”
“你是不是喜欢上柳千灵了?”花清雨直截了当挑明了。
费徒空有点儿窘迫,抓耳挠腮:“没、没有,那个凶巴巴的女人,我怎么会喜欢她呢?”
见他还口硬,花清雨故意说道:“实话告诉你,她不仅将我赠给甄家三公子,还差点儿害我丢了性命,我对她还心存愤恨呢!既然你不喜欢她,我就更不想救她了,也让她尝尝被人侮辱的滋味儿!”
“哎,别!千万别这样!好吧,我承认我有点儿喜欢她!清雨妹妹,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没求过你什么,这次就帮哥哥一个大忙,把柳千灵给救出来吧!大恩大德,我将来一定会报答的!”费徒空终于说了真话。
花清雨再也板不住脸,“扑哧”一声乐了:“也不知当初是谁死乞白赖非要和我们同行呢,这还算‘没求过你什么’?放心吧!我已经让关灵韵和杜怀柔盯着那伙人了,等找到他们落脚的地方,我们立即赶过去救援。”
费徒空这才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连连摇头感慨:“清雨妹妹,你真的是变坏了!”
几人皆笑。
沈石沉回了监兵界,竺远来却依旧想留在外面,他问:“清雨,听你的意思,白花帮那些家伙并没有找到那本《蓐收秘赋》?”
“没错。甄涂海老谋深算,没人知道他究竟把秘赋藏在何处。”
竺远来兴奋地摩拳擦掌:“现在那伙人已经离开了,不如我们返回剑林庄好好找一找吧?”原来他自打沈石沉描述了《蓐收秘赋》的概况之后,心里就一直惦记着呢!
花清雨略显迟疑:“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关系?反正庄中之人都已经死了,没人会阻拦我们的。换个角度说,《蓐收秘赋》被我们找到,总比被那伙恶棍得到强吧?”
“话是有理,可是……”花清雨还在犹豫。
费徒空也劝道:“去找找也行。找不到也不损失什么,找得到则更好,以后我到了五行级也能选择金属性修炼。再说全庄人曝尸,你能忍心就这样离开吗?顺便给他们入土为安吧!”
见两人都这么说,花清雨答应了:“那好吧,不过不宜久留,将尸体处理完之后,我们马上离开剑林庄。”
“好咧!”竺远来率先冲出了树林,进庄去了。
“呵,看他急的。”花清雨笑道。
“得到秘赋就能提升一大截功力,诱惑当然大咯。”费徒空亦笑道,“不过说实话,我感觉在庄中找到秘赋的可能性并不大。他想找就让他去找吧,找不到也就死心了,至少他将来不会因为错过这次机会而感到遗憾。”
回到剑林庄之后,花清雨将贺崇宝、程羽飞、田晓莹、沈石沉四人召出来帮忙。不料沈石沉却发起火来:“那个家伙真是愚蠢至极!这个节骨眼上怎能返回凶杀之地?清雨啊清雨,你怎么就由着他胡来呢?”
费徒空替花清雨辩解:“这也不能怪清雨妹妹,你们没看见竺兄那模样,简直是对秘赋垂涎三尺!我也是不想让他遗憾才赞成此举的。”
“唉,白花帮为何趁夜行凶?一是为了出其不意,二是为了掩人耳目啊!现在他们撤了,我们却回到这里,万一被别人发现,岂不成了替罪羔羊?到时你们两个如何说得清楚?”沈石沉斩钉截铁地对三名同伴下令,“你们几个,赶紧把竺远来给我找回来,我先护着清雨和费徒空离开这里!”
花清雨神色为难:“可是,这些尸体……”
“江湖恩怨,生死有命。非亲非故,有何可悲?该为他们心痛的是庄主甄涂海,不是你!”沈石沉嗔责道,“我刚才就是早回监兵界了一会儿,若是在场,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竺远来这么瞎胡闹的!”
花清雨悄悄冲费徒空吐了吐舌头,她还是头一回看见沈石沉生这么大的气。
不过,事实证明,沈石沉的火没有发错,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担忧发展。
三人刚走出庄外,就被一大群魔军之人团团围住。
甄家大公子——甄飞云到了!
花清雨一眼就注意到远处那个与甄飞翼有七分相像却明显更成熟老练的人,他又是这群魔军的首领,除了甄飞云,还能是谁?花清雨想起来了,甄飞翼曾经说过:“我已经通知了我大哥和二哥,想必他们正在往剑林庄赶来。”没想到甄飞云这么快就赶到了。
“报——,庄中的人都已经被杀死了!”一名军士禀报道。
甄飞云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尸体都先不要动。”随后,他又吩咐身旁的几名亲信:“你们几个进庄去,看看我爹和三弟是不是也……去吧!”
那几人领命走了,甄飞云这才走到花清雨他们三人面前,怒目而视:“你们是什么人?与我甄家有何仇怨?为何要屠戮剑林庄的人?”
“瞧瞧,被我说中了吧?”沈石沉甚是气恼。
甄飞云敏锐地觉察到这位老者似乎不太一般,不由得多瞅了他两眼。
“我们是……说来话长了。总之我们与甄家没有仇怨,也不是凶手。”花清雨解释道。
甄飞云额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不是凶手?那你们在剑林庄作甚?难不成是来游玩的吗?”
“我们是被‘柳三爷’带来剑林庄的。”
“那全庄上下都死了,为何你们安然无恙?”
“出事之后我们侥幸逃脱了。”花清雨道。
“既然逃脱了,为何这会儿又要回来?”甄飞云压根不信花清雨的话。
花清雨哑口无言,总不见得告诉人家是为了来找《蓐收秘赋》的吧?
花清雨的沉默使得甄飞云愈加肯定这几人就是凶手,他咬牙切齿地说:“我接到三弟传讯,立即快马加鞭地往这里赶,不想还是迟了一步。全庄人尸骨未寒,我这就替大伙儿报仇雪恨!”他抽出一把魔刀,往花清雨头上劈去,却“当”的一声被沈石沉的破波矛给架住了。
“原来是个妖族高手!”甄飞云冷笑,“怪不得你们能剿灭全庄呢!”
“年轻人,冷静一点,我们不是凶手。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沈石沉说着,手头一用力,将魔刀拨开了。
这时,贺崇宝、程羽飞他们也带着竺远来一起跳出墙来。沈石沉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竺远来:“瞧你惹的祸!”
竺远来哪知道眼前这人和剑林庄的关系?他打着哈哈:“误会,误会!我们不过是进庄去找《蓐收秘赋》,屠戮全庄的凶手另有其人。”
“三弟说了有恶人觊觎《蓐收秘赋》,故而来屠戮全庄,你们这算是不打自招了!大家齐心协力,把他们统统抓住!”甄飞云一声令下,挥刀攻向了沈石沉。
“刷刷刷”的数刀落下,原本没有认真的沈石沉竟有些力怯,不得不拿出全力。这也难怪,甄飞云可是三座营地的大统领,其实力已和那些七星级的将军们平起平坐了,只是军中不可能把所有七星级的人都封为将军而已。
甄飞云领来的这些魔军也非同小可。他本来回剑林庄是为了给父亲祝寿,所以只带了几名亲信同行。在接到甄飞翼传讯之后,再想调动他统辖的魔军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就向沿途的魔军求助。这批军士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其中不乏**级的高手,更有好多位实力与甄飞云不相上下的营地统领。
沈石沉他们不想伤了这些军队之人,本来就是一场误会,若是伤人性命就更加说不清楚了,所以打得缩手缩脚的,占不得上风。
花清雨见状急道:“快别打了,你爹和三弟并没有死,而是被恶人给带走了!还有‘柳三爷’也是!”
甄飞云听后,半信半疑地将攻势收了一些,但并没有停手,直到那几个亲信出庄来报,说尸体中并没有发现甄涂海和甄飞翼,他才让其他人停止攻击。“你们果真不是凶手?”
“你若是肯听我细说,就知道我们是无辜的了。”花清雨如此这般地把从陷入白鬼帮的陷阱一直到昨夜的经历都讲述了一遍。关于沈石沉那几名妖族的来历,她依旧诌成是在机象门雇来的帮手。
“就算要雇人相护,也用不着这么多人呐!”甄飞云对此有些怀疑。
“唉,这与我的师门有关。其实我是花珺脉的门人。”事已至此,花清雨为了替监兵界的妖族们做掩饰,不得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想必你也知道,我的师门在江湖中是个什么状况,我当初可是好不容易才从昌阳大君手底下逃出来的。”
“原来如此。”甄飞云点了点头,“关于花珺一脉的事,我亦有所耳闻。你实力不强,多雇一些保镖也属正常。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此行并非是因为接到了抓捕花珺门人的命令,所以不会为难你的。”
“这还不算为难?差点儿成了你们的刀下之鬼……”费徒空抱怨道。
“抱歉,方才处在我的立场,很难相信你们不是凶手。这位姑娘,敢问尊姓大名?”甄飞云得知父亲和三弟并没有死,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恢复了平时彬彬有礼的风度。
“我叫花清雨。”
“请问花姑娘,屠戮我剑林庄的恶棍是什么人?”
“江湖人称‘白花帮’,行凶的是该帮的鼓风、排云、电闪、雷鸣四堂,下令的应该是帮主,目的是得到你爹的那本《蓐收秘赋》。”花清雨说得一清二楚。
甄飞云还想继续细问,却听远处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嚎:“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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