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两人乃是燕光羽的三子燕浩霖、四子燕浩霆。两人身后,跟着的正是失踪许久的羊惠麒、羊惠麟二人!
“浩霖,浩霆,这是怎么回事?”燕光羽皱起眉头严厉地问道。正是燕浩霖放走了羊氏姐妹,所以现在明显不是抓住二人给自己送回来。
“父亲大人,前些天我将她们姐妹二人私自放走后,感觉不妥,父亲势必会四处找寻。因此,我就暂且将她们藏在府中,由我和四弟一起照顾着。却不想……不想我对惠麒、浩霆对惠麟分别动了感情,已经私定终身,希望父亲大人成我们。今日三位宗主正好都在,希望能为我们做个见证。”燕浩霖不好意思地说。
“望父亲大人成!”燕浩霆也恳求道。
“你们……”燕光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不允又拉不下面子,想发火又找不到理由。
立于一边的马、牛、羊三位家主心中都暗暗高兴,其实不仅是马长兴,牛承昌他也不忍心看到羊家姐妹俩去伺候一个老头子。至于羊裕诚就更激动了,燕三公子的美名人尽皆知,燕四公子也不相伯仲,如果此事成了,则是两个女儿最好的归宿,燕光羽再怎么好色也不至于对自己的儿媳妇下手。
李原啸看了看燕浩霖与燕浩霆,皆是一表人才,再看看两人身后的羊惠麒和羊惠麟,都是如花似玉,真是两对璧人,于是开口道:“燕王爷,虽然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我看这两位姑娘与你的两位公子倒是登对。既然他们已经两情相悦,你就成了吧。”
朱鸿烈也摸着胡子笑道:“李宗主所言极是。郎才女貌,的确般配得很呐!”自从当年逼得女儿朱晴雪放弃修仙、与自己断绝关系之后,朱鸿烈就下定决心以后“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如今李原啸促成这两对儿的想法甚合他的心意。
燕光羽并没有答话。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郭云朝也欲成人之美:“燕王爷,你这次让我们三大宗主白跑一趟,总得给点儿补偿吧?我们也不要别的,只要你答应他们四个就成了!”
“三位宗主都发话了,我怎敢不依啊?也好,我看那两位姑娘十分顺眼,就让她们当我的儿媳好了!”燕光羽强作笑容,心里则非常郁闷,郭云朝的话等于是强迫他答应了。羊氏姐妹本该是自己的两个小妾,这可倒好,还没成亲就瞬间变成了两个儿媳妇。
“太好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给他们四人完婚吧!”郭云朝是个爱热闹的人。
燕光羽无奈,只得应允:“好吧,今日先小宴一场,待日后广发喜帖后再大宴一回。浩霖,浩霆,还不快谢过三位宗主!”
燕浩霖与燕浩霆大喜过望,牵起羊惠麒与羊惠麟的手,分别对三大宗主深躬行礼,而后走到一旁与羊裕诚等三人交谈起来。
羊裕诚见两个女儿安然无恙,不禁鼻子发酸,眼圈红了,对两个女儿不住地忏悔。两个女儿都通情达理,原谅了老泪纵横的父亲,父女三人就差抱头痛哭了,场面甚是感人。马长兴与牛承昌也向他们道喜,三家以前争名夺利的戾气如今已化为一片祥和。
其实这一切是燕浩霖临时决定的,他与燕浩霆本就发愁该怎么处理四人的事情,正巧听下人说三位宗主同在会客厅,他就决定赌一赌,看看三位宗主能不能帮自己说情。事情的进展比他预想的还要好,竟然可以在今日就完婚。
“老朱,老李,我们三个今天可要好好喝一场啊,哈哈,谁都不许用灵力化酒!”郭云朝道。
“也罢,这回就好好放松放松。”李原啸笑道。
朱鸿烈就说了一个字:“好!”
这一夜的燕府是欢乐的海洋,听闻三大宗派的宗主也来参加燕府两位公子的婚礼,复州大小官绅、豪吏一个不落都来了,场面之热闹丝毫不亚于前些日子燕光羽的六十大寿。
闹到半夜,客人们才逐渐散去。羊裕诚眼见两个女儿都寻得了好归宿,心满意足地踏上回慕州的归程。马长兴与牛承昌还要寻找骆怀良,也与他一同上路。朱鸿烈宗内还有事务,喜宴过后就御剑回宗去了。郭云朝则盛情邀请李原啸前去夜离宗一聚。
夜离宗位于雾凌山脉北部的岁寒山上。此地气候本就很冷,山顶更不必说。积雪常年不化,到了冬季则大雪满山,配上岁寒山上漫野的松柏,景色甚是壮观。
世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语:“太清的山,天云的水,赤日的木,夜离的雪。”这是号称青龙大陆最美的修仙四景。天道山钟灵毓秀,氤氲盆地水雾朦胧,金乌山梧桐茂密,岁寒山雪光映天。
每次来到夜离宗做客,李原啸都感觉心情舒畅。山顶清冷的空气令人抖擞,四野壮观的雪景让人怡神。在夜离宗盘桓两日之后,他才告辞离开。
此时节在亢龙郡尚是深秋,可在潜龙郡已经是冬季了。雪花悠悠扬扬地飘落,将岁寒山连同附近的冰莲山、松鹤山等等都染成了一片白色。李原啸一时兴起,一边低空御剑慢慢飞行,一边欣赏着北地的雪景。
飞着飞着,他突然发现前面山坡上的雪堆
中有一个明显的黑点。他好奇地飞到近处一看,吓了一跳,那黑点竟然是一只胳膊!
显然,是有人被埋在雪里了。李原啸握住那只冰凉的胳膊向外使劲拉,那人的头从雪堆中露了出来。
此人是个面容粗犷的男子,胡子拉碴,皮肤黝黑且十分粗糙。他的脸上满是冰渣,双眼紧闭,嘴唇已冻得发紫。
李原啸伸指一探鼻息,一丝尚存。他连忙清除了男子身上的覆雪,从怀中掏出个小药瓶,倒出一粒丹药塞入男子口中,而后席地而坐,度灵力为男子解冻。
在药力与灵力的催化下,男子冻僵的身体逐渐恢复,脸色也恢复了正常。李原啸收掌后不久,男子就缓缓睁开了双眼。看见了面前的李原啸,男子反应了过来,正是他救了自己一命。
男子见李原啸仙风道骨的仪容,又背负仙剑,知道他乃是一名修仙者,于是纳头便拜,口中称谢:“多谢剑仙救命之恩!”
李原啸笑道:“我可不是剑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必言谢,你起来吧。不过你怎么会一个人爬到这么高的山上?太危险了。”
那汉子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挠了挠脑袋:“我是山下大田村的人,名叫田大壮,原本是个猎户,可最近山上野兽都不见了,没办法再用兽肉换取钱粮。我听人说山顶上有珍贵的雪莲,于是今日一早便上山采药,顺便砍些柴火回家。不想爬到这里遇上了雪崩,还没反应过来就给埋了,我费尽力气才伸出一只手去,后来就昏迷了,还好遇到了你。不知你贵姓啊?”
“免贵姓李。”
汉子道:“那我就叫你李大叔吧。走,去我家里坐坐,你救我一命,我一定要同你喝两杯。”说完,他就拽住了李原啸的衣袖往山下走。
田大壮的憨厚淳朴让李原啸十分欣赏,也就没有推辞,与他一起步行下山。可田大壮的腿脚尚未完恢复,走路明显不利索。李原啸干脆御剑带着他飞下了山。田大壮生平第一次飞行,在空中激动地哇哇大叫,看见自己爬了半晌的山路,在李原啸的仙剑上只用了数息时间,不由得对他更加敬佩起来。
到了山脚,田大壮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子:“李大叔,就是那儿。”
李原啸仔细一看,这大田村的位置还真是偏僻:夹在两座山的山坳之中,距离最近的州城至少有百余里之遥。
“我们这儿很偏,人也少,原本有三十来户人家,靠打得的猎物与挖来的草药去附近的州城换些粮食和物品。一到天冷大雪封山,日子就不太好过。现在周围山上的猎物也没了,我们过得就更艰苦了。”田大壮有些哀愁地说。
李原啸疑惑:“既然这里是穷乡僻壤,你们为何不搬走呢?”
田大壮苦笑着摇了摇头:“哪里舍得呀。以前村边有一条小河,河里有鱼,天暖时还能在河边种点粮食,可现在也干涸了。村里的老人们在这里住长了,一个都不愿走。再说,走了又能到哪里去?村人好得跟一家人一样,大家就都留下来了,现在就靠我们这些身强力壮的上山挖点草药卖钱过日子,唉。我家到了,大叔请进。”
田大壮的家很简陋,就两间房加上一个小院。房间不大,当中摆着一个方桌,因为光线很暗,所以白天还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屋子一角有个锅灶,灶里正“噼里啪啦”地烧着柴火。灶上的锅盖着盖子,看不出里面炖着什么。
听到田大壮开门的声音,里屋的门帘掀开,走出来一个中年女子。她戴着旧皮帽,穿着土灰色的衣服,不停地搓着手,看见李原啸时愣了一下,然后连忙去灶边拿起锅盖,拎出来一个大茶壶。
“大壮,要来客人怎么不提早说一声?我也好准备准备啊。”女子说道。听口气,她应该是田大壮的妻子。
“秀花,我刚才在山上遇上雪崩被埋了,差点就没命了。还好这位李大叔飞过,救了我一命。今天别光喝茶了,把床下那坛米酒拿出来热一热吧。”田大壮夸张地比划着。而后,他又对李原啸憨厚地一笑,“这是我媳妇儿,刘秀花。”
刘秀花帮李原啸和田大壮分别倒了一杯热茶,热情地说:“飞过?那李大叔一定是位高超的修仙者了。多谢您救了我家大壮啊,我这就热酒去。”
“不必麻烦,我喝杯茶水就行了。”李原啸看看房内的摆设就知道,田大壮家过得一定很贫苦。
“哈哈,李大叔你别客气,那坛米酒是我上次去白州时买的,味道还不错,你一定要尝一尝。”田大壮道,“老婆,把那几个土豆和腌肉一起炖了,再蒸个野菜,好好招待一下李大叔。”
“好咧!”刘秀花应着,从里屋捧出一坛酒来。
“李大叔,咱这穷乡僻壤的,比不得繁华的州城,可别嫌我们粗茶淡饭招待不周啊。”
李原啸摇了摇头:“大壮,我问你个问题,你可要老实地回答我。土豆炖腌肉、蒸野菜,这都是你们平时吃的东西吗?”
田大壮苦笑着喝了一口茶:“平时哪能这么浪费?一般就吃点咸菜。天寒地冻的,土地又贫瘠,只能
种活点儿土豆。就连炖土豆都是清炖,腌肉在我们这里可算是美味佳肴了,就过年、过节时才吃一点。我家这块腌肉,还是一个多月前在白州买来的呢。至于那个野菜,也不是想挖就能挖得到的,大雪满山,谁知道哪片雪下面有野菜啊。”
李原啸心中慨叹,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艰苦了。“大壮,不用做两个菜,你们平时怎么吃就怎么做。还认我是你救命恩人的话,就用咸菜陪我喝两盅。如果你非要浪费,那就当我们没认识过。”
“李大叔,那哪儿行啊!我家的咸菜都是用草梗、树皮腌的,只是就点儿咸味下饭而已,哪能给你吃那些啊?”
“我乃修仙之人,早已练成辟谷,不吃饭都没有问题。我是看在你为人朴实热情,才打算与你喝几杯,没有菜也无妨,我们就这么喝。”
“恩人,我不蒸野菜了,光给你们做个土豆炖腌肉,行不?要不我们实在过意不去。”刘秀花边说边将已经烫温的酒端上了桌。
“行,就炖个土豆吧,但是不许放腌肉,否则我现在就走。”李原啸道。
“那成,你们先喝着。”刘秀花在灶边忙活起来。
李原啸与田大壮随意闲聊,刘秀花也时不时说上两句。李原啸越聊越觉得这夫妻俩忠厚真诚,虽然没有太高的修养,但是与他们交心却是件轻松快乐的事情。
酒下去了小半坛,刘秀花端着一大碗炖土豆上桌了。清汤寡水,唯一的调料就是盐。李原啸并不挑剔,边吃边与夫妻二人继续聊天。
不知不觉中,已经日暮将近。刘秀花又点起了一盏油灯。土豆已经吃完了,酒坛也见了底。李原啸站起身来:“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宗去了。今天真是多谢你们款待。”
夫妻二人也都站了起来。田大壮道:“哪里,家里什么好吃的都没有,真是委屈大叔了。”刘秀花也道:“是啊,恩人,下次有空一定还来我家坐坐。”
李原啸笑着应了声“好”,然后拿出几锭金子放在桌上。光灿灿的金锭看得夫妻二人眼都直了。
“大、大叔,你这是干什么?在大州城的酒楼大吃一顿,也没有给这么多钱的啊……”田大壮惊讶得说话都结巴了。
“我身上就带了这点儿钱,你拿去给村子里的人买些粮食吧。这样的生活,太苦了。”李原啸道。
田大壮刚要推辞,里屋突然传来孩童啼哭的声音。
“这孩子,又饿了,一天要喂几顿啊。”刘秀花抱怨了一句,走进了里屋。
“那是你的儿子吗?多大了?”李原啸笑问。
“是啊,我媳妇生得晚,孩子才八个多月,还没断奶呢。”田大壮不好意思地说。
李原啸生性喜欢孩子:“快把他抱出来让我瞧瞧。”。
刘秀花应了一声,从里屋抱出来一个襁褓,递给了李原啸。
李原啸拿出婴儿的小手,搭住了脉搏,缓缓度入灵力。他是想帮田大壮的儿子检测一下根骨。检测婴儿根骨最好的方法是从肚脐处度入灵力,可这里太冷了,李原啸生怕冻坏了婴儿,所以就从手腕处度入灵力,虽然不是特别准确,可也相差不多。
结果却令李原啸失望了,他轻轻摇了摇头,田大壮的儿子根本不是修仙的料。
“大叔,你这又号脉又摇头的,莫不是我儿子有什么疾病?”田大壮误会了,把检测根骨当成郎中看病了。
李原啸笑道:“没事,婴儿健康得很,只是与修仙无缘。”说完,他打算将婴儿的手放回襁褓内。
不想,婴儿却挥舞起了小手,哭得更凶了。
“可能是尿了!”刘秀花从里屋拿了一块尿布出来,从李原啸手中接过襁褓,轻轻放在凳子上,打开了襁褓的下端,准备给婴儿替换尿布。
“等等!”李原啸忽然一声大喝,把夫妻二人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李原啸一脸惊讶之色,正紧紧地盯着婴儿的屁股。
田大壮纳闷:“大叔,这有啥看头?是男娃儿没错!”
李原啸回过神来,略显尴尬地笑道:“我是在看那块尿布。”
“尿布?”刘秀花已经麻利地为婴儿换上了新的尿布并将弄脏的那块扔进了屋角的桶里,“那尿布有啥特别吗?是很久以前大壮去山里打猎时在狼窝里捡到的,我看它又吸水又柔软,就给儿子当尿布了。”
“那你能不能把它给我?”李原啸急切地问道。
“恩人你要这玩意儿干啥?”刘秀花十分不解。
“有用,当然有用,只是我说了你们也不明白。反正你们也不差这块尿布,就把它给我吧?”
田大壮爽朗地笑道:“行啊,既然大叔想要,就拿走好了,不过你可别嫌脏啊,哈哈。”
“恩人,我先把它洗干净了再给你吧,您稍等。”刘秀花蹲在水桶前,将尿布洗净递给了李原啸。
李原啸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这块让他激动不已的尿布洁白无瑕,又是那么的轻柔。这熟悉的材质,这柔顺的触感,分明就是一块五斗星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