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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寂静空旷得有些可怕。
眼下这里包括温眠，就只有一个活体，其余全是人鱼尸体。
温眠轻声喊起来：
“你好？”
“你听得到吗？”
“你什么时候醒啊？”
她倒也没抱着自己一喊就能将对方喊醒的妄想，只是想着多少尝试一下。
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只不过很可惜，对面水箱里仍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纯白天花板上的探头一亮一暗，如同黑暗中蛰伏的眼睛。
忽然，机械门传来轻微的响动，同时人类的说话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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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有些耳熟。
“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不过就是司博士的走狗，一个ai而已，连自主智慧都没有，我呸。”
“行了，少说两句吧。我们可没人家那地位。”
两人走进来，不满地将地板踩得啪塔啪塔响。
他们应该是带了任务来的，看也没看温眠一眼，直奔她对面的塞壬。
“这条人鱼真特么大啊，不过这难道是快挂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样子。”
“你把这畜生先抬起来，我把装置先拆掉。”
“不会醒吧？这么大一条，我还真的有点怕。”
“你怕个毛线，醒了也不会怎么样，就是看上去大而已，第一次注射的威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两人絮絮叨叨，一边操作一边扯着白话。
巨大的黑色“人鱼”被机械臂托起，控制机械臂的那人还没等完全落下，便已经将“人鱼”抛到地上。
温眠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逐渐睁大眼睛。
他们要做什么？
看着两人骂骂咧咧地将塞壬摆在地上，将微微蜷起的身体摆直，她有些惊恐。
不会是她的话起了反作用吧？？
现在两人这架势怎么看都怎么不对劲啊？
温眠脑海中冒出了一句歇后语：
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连忙喊道：“你们在做什么？”
这是这么多天来实验体库里第一次出现他们研究所人员以外的声音。
两人均是被吓到了，其中一人更是吓得一哆嗦，“谁？！”
他们转过身，却没有看到有别的进来的人员，最后只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将目光落到温眠身上，
“刚刚是你在说话？！”
更惊悚的是，她竟然和他们说的是一样的语言。
两人在研究所工作，从来就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们一直认为人鱼除了上半身和人一样，便再也和别的动物没什么差别。
没有语言、没有思想，不是智慧生物。
这才令他们参与这项工作就像是在屠宰场一样，就算人鱼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他们内心也不会有任何波动。
“你、你怎么会说话？”
一人磕磕绊绊地问道。
温眠目光落在地上的塞壬身上，“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博士让我测量一下他的身体详细数据。”
男人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顺从。
从知道面前的人鱼会说话开始，他便已经不自觉将对方与人类摆到了同一个地位上了。
况且他知道，单凭肉体力量，他肯定比不过人鱼。
面前这只人鱼说话这么顺利，说不定她身体的能力都没有被怎么禁锢住。
想得越多，他的害怕也就越多。
男人表现得已经如此明显了，温眠赶紧抓住机会问：
“司博士？是这个研究所的最高决策人？”
“是。”
“那研究所……”
话音还未落，“滴”的一声响，机械门开启的声音让几人都顿住。
男人更是犹如回神一般清醒过来，猛地看向天花板上的探头，眼神恐惧。
修长纤瘦的青年逐渐朝这边走来，他的步子仍是不急不缓，步子与步子之间的距离都相差无几。
看着慢，但他到达他们面前的速度却很快。
两个男人的脸色瞬间就垮了。
其中那人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没等01开口，立马道：
“司博士让我们来测量编号27的更详细数值。”
01的目光在地上的塞壬上停留了几秒钟。
这几秒，现场是绝对安静的，因为他的不出声让两人全都两股战战，紧张至极。
“知道了。”01收回目光，说。
他似乎并不追究两人。
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下也不敢说话了，连忙拿起工具测量起地上的“人鱼”的各种数据。
01走到中心处的数据台，对仪器上的某些数值进行了记录和修正。
他并没有随身携带本子或是工具。
而是只简单地看了一眼，这些数值便已经归纳入了他庞大的数据海里。
将数据处理完，他保持着现在的动作没有动，空洞洞、无法聚焦的眼神盯着面前的显示屏，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然而他并不会思考，他只会计算。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此时智脑里面的选择到底是什么产生的结果。
半晌，他从旁边推出小推车，确认一遍上面的药剂都在，朝温眠走去。
他低低的声音在实验体库响起，自言自语似的，
“一次注射药剂，第二次注射，当前问题：语言功能……”
温眠怀疑他这种碎碎念是在做存档。
虽然这些药剂没有办法对她产生影响，但药剂一次两次失败，只怕研究所都会认为她身体果然特殊，然后疯狂研究。
只怕是会出现更多的麻烦。
温眠开口打断了01：“可以不给我注射这个吗？反正我也逃不了的，我现在除了能够说话，什么能力也没有了……”
她不知面前的人会不会同意，但看到他在静静地看着她。
“我从小就是我们人鱼一族唱歌最好听的人鱼，我的父母身患重病，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我的声音了……”
对不起，原主父母。
温眠可谓是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现在打出了选秀节目必备的感情牌战术。
01看着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还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这种感觉叫做同情、伤感。
他被这种突然出现、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的情绪打得分了神，并没有检测到：
被平放在地上的、正被测量着的塞壬鼻子忽然轻微地耸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