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幕大师的经验却最是老到,眼睛一眯,脚上劲力反而加猛。他来之前,就已有惨烈赴死的决心。用出身上养住的气,本来就是自杀。所以,凌云大佛也不能阻挡他。
剑光一闪,第一剑惊鸿刺出。这一剑料到了陈楚的身法,他本以为陈楚绝对无法躲过。但是他错了,即使他料中,却也料不到陈楚这次比刚才快了两倍不止。
陈楚羚羊挂角闪开他这一剑,目幕大师后招连绵,只是,他所有后招都还没出。须弥大山轰然压下,目幕大师只觉眼前忽然一黑……
蓬得一声巨响,目幕大师,一代宗师被陈楚一记须弥印拍得头颅炸成粉碎,惨不忍睹。鲜血溅射在陈楚身上,陈楚身子散发的抖劲,迅速将血污抖飞出去。
交手只在电光石火的五秒钟,五秒钟,目幕大师被陈楚击杀。而陈楚刚才的气势和实力,已经将田雅琪和铁牛完全震撼。
收了天庭运劲,陈楚忍住心口剧痛,道:“走!”
宁歌受伤很重,他惨然道:“队长,我走不了了,你们快走,别……”陈楚理也不理,上前用寸劲打穴封住他的穴道。怎知无论怎么封,血依然止不住。来不及细看,他将宁歌拦腰抱起。率先冲出了正门。
这个姿势暧昧,但陈楚也顾不得了。背着会震到他的伤口。
在警察的包围还没合成之前,四人已经冲出了街道,纵入巷子里。
陈楚一行人的行踪在摄像头监控之中,小野与自卫队的一众长官焦急的看着,拼命指挥警察们开车前去堵截。陈楚他们出了巷子。两辆英勇的警车在夜色下,拉出疯狂警报,迅速赶至。只是他们在刚一下车时,便迎接到了田雅琪的子弹。与此同时,铁牛窜上前去,将另外的警察轰飞。铁拳之下,立刻将那警察脑袋砸成碎。
另外一辆警车四名警察迅速找掩体朝陈楚这边射击。“抱他到车里,车我来开。”陈楚吼了一声,田雅琪心领神会,立刻抱住宁歌,同时shouqiang交给陈楚。
蓬蓬三枪品字形射出,陈楚几乎是在接过枪的同时,毫不犹豫开出,瞬间射死对面两名警察,另外两名jingchabei这变态的枪法吓得魂飞魄散,隐藏在车门下。
陈楚一上车,油门踩动,警车如吃了兴奋剂,雷霆电闪的彪射出去。
此时正是晚上九点,这里的街道并不是繁华地区,加上警察清理,所以街上车辆很少。遇到前面紧急弯道,陈楚漂亮漂移,油门踩到顶点,瞬间就开出老远。那些想要来合围的警车只能在后面狂追。不过越追,距离拉得越开。陈楚的车技,他们只有吃灰的份儿。
对于大阪的街道分布,陈楚早已吃透,尽管小野他们一路监察,派出许多警车前后尾追堵截,但依然成效不大。
彻底甩开警车后,来到一处近郊。后面是绿树成荫的山势,岛国因为地理关系,对于保护生态特别的用心。
“队长,三号他快不行了,怎么办?”宁歌躺在田雅琪的大腿上,他胸部的血液一直再流,没有停过。脸色苍白到可怕,眼神也已涣散。
陈楚知道这里并不安全,警察用不了多久就会找来。但是为了宁歌的伤势,他迅速下了一个决定。让铁牛开着警车上山,他带着宁歌和田雅琪躲起来,想办法帮他治疗伤口。
附近有零星的几户住户,陈楚抱着宁歌,四处打量,目光锁定了远处的一间老式房子。他让田雅琪在后面将血迹弄掉,抱着宁歌,展开香象渡河的身法迅速,不着痕迹的纵向那房子。
由于是夜晚,外面并没有人。房子的大门被陈楚震开,原本准备大开杀戒,谁知进入后,扑鼻而来的是木灰的味道。眼睛一扫,这里却是一个装木材的仓库,木材上布满了灰尘,很久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田雅琪在五分钟后跟了过来。
宁歌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陈楚捂住他的伤口,却也没多大的作用,他眼中闪过伤楚,宁歌的生命已经将要走到尽头。
目幕的剑法太毒辣,一刺进,便破坏了宁歌全身的机能。
“队长,不要费心了,我活不了了。”宁歌虚弱而吃力的道。
陈楚握住他的手,脸色凝重。
“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宁歌看向陈楚,他的修为退化,在这黑暗里,已经只能看到陈楚发亮的眼睛。
“你做的很好,你没有让我失望。”陈楚缓缓说道。
宁歌惨然一笑,道:“但是队长,我们做的真的是对的吗?”
“当然是对的。”陈楚道:“事情无所谓对错,站在岛国人的立场,我们畜生不如。站在我们的立场上,一点也没错。”
“队长,可是我不敢闭眼,我一闭眼,就看到那些被我杀的小孩,强间的小女孩,她们还都只是孩子啊!我一闭眼,就看到她们死死的盯着我,就等我过去,将我千刀万剐。”宁歌语音呜咽,道“队长,我好怕……”
他是何等的铁血汉子,现在竟然说出怕来,由此可见他心中的罪恶感已经深到了什么程度。
田雅琪在一边掉下泪水,她觉得这次的行动太荒唐了,没有丝毫意义。让那么无辜平民惨死,让宁歌这样的铁血军人沦落到这个地步。她呜咽道:“队长,我们错了,错了啊!”
“在没有到达彼岸的时候,如果后退,彷徨,回转,那你所坚持的,当然就是错的。”陈楚沉沉一叹,道:“宁歌,你难道忘了在东江,我们是怎么发誓的?你忘了那些惨死的同胞?我们只是在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何错之有?”
“队长,我分不清楚对错,我只知道,如果再来一次,我不会来岛国,我不会去杀那么多人。这么多恶果,孽障,我此刻该如何去消受?”宁歌说完,痛苦的翻转身子,死死抓住陈楚的手臂,指关节已经发白,他凄惶无助的道:“队长,救我,我不敢死,她们……她们都来了,都围着我,救我……”
宁歌的这种情况,陈楚束手无策,无奈下,他念起镇魂经文。但念了一段后,宁歌还是如此难受。他明明已经虚弱到快要死掉,却又死死掉住最后一口气。眼中的瞳孔里是说不出的恐惧。
“错了,错了!”陈楚默默的道,错的不是这个行动,而是选错了队友。就不应该让宁歌和铁牛他们来,他们都是一身正气的军人,又那里是干得出这样事情的人。
那么我呢?他突然醒悟,问自己的内心。难道自己就没有一颗正义的心肠?拷问内心只在一刹,瞬间陈楚心思清明,他肯定自己是正直的,他跟宁歌他们唯一的区别的就是,他的心志坚如磐石。
就在宁歌痛苦万分,陈楚与田雅琪一筹莫展的时候。陈楚打算狠下心肠结束宁歌的痛苦,但偏偏宁歌又是那么害怕死去。这让陈楚如何好下手……
厚重悠远,带着宁静一切的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
“吾佛本慈悲,皈依不敢违。一回闻棒喝,万事已成灰!”接着仓库大门被推开,一身白袍的出云大师与无为大师步入进来。
陈楚惊愕至极,出云大师的进来后他才发觉已经来了人。还有无为大师的突兀出现,他们怎么会出现,到底有什么目的?一瞬间陈楚心念电转,却终是忍不住迷惑重重。
无为大师手持油灯,微弱的灯火中,他如造化之外的佛祖。
这两人一进来,便将一切戾气,杀气消弭于无形。尤其是出云大师所念的佛偈,厚重震荡,让宁歌的痛苦稍减。
接着,出云大师盘膝在地,开始轻声吟诵。
“少欲无为,身心自在;得失从缘,心无增减;心若轻浮要安心向下,须知心净则国土静,息心即是息灾!”每一个字都念得缓慢而厚重,震透人心。就如万千和尚在一起吟诵,吟诵佛法之广大,普度一切恶魔。
仿佛中,田雅琪与宁歌感觉自己身上血液流淌不由自己,说不出的轻快,安宁。就似已置身在西天极乐之境,见到了功德池,九品莲台,紫竹林……
念完后,余音不绝。
而宁歌终于安详的闭上了眼睛,离开了这污浊的世界。
田雅琪陷入一片痴呆,接而开始痛哭流涕。痛哭她自己任由这么多罪孽发生,不曾阻止。
唯陈楚,眼神冷漠,清明。他转向无为大师,淡淡道:“没想到您也在这里,不知此番前来,是何目的?”
无为大师立单掌,吟声佛号,淡淡道:“贫僧是来搭救施主。”
“如何搭救?”陈楚冷冷问。
“自然是救施主出这血海窟窿,立地成佛。”无为大师道。
“哈哈……”陈楚笑了三声,道:“我愿杀尽万人,成我心中的杀佛,就不劳大师您了。”
无为大师微微一叹,道:“执着是苦,苦由心生。施主你必须先降伏自己心中的杀念,这样才能降伏自己,改变自己。”
陈楚目光清澈,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师若是找我叙旧,等我办完此间事了,如何也要奉陪大师您,若您要劝我放下手中屠刀,也行!待我杀完该杀之人,自会放下。”
“阿弥陀佛!”出云大师突然开口,目光祥和的看向陈楚,微微一叹,道:“施主好重的杀孽!”他虽是岛国人,却因为早年云游华夏,所以汉语很是流利周正。
陈楚冷冷一笑,道:“佛家讲究因果,因果,因果,种了恶因,自然要尝恶果。”
出云大师眉毛低垂,目光中却充满了智慧,低吟道:“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施主种下业报,将来可想过如何消除业障?”
陈楚淡漠的道:“和尚,你若要我放下屠刀,很简单,用你的本事杀了我。如果你想靠这三寸不烂之舌来说服我,那你是想错了,我陈楚心志坚如磐石,我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
出云大师眼色微微一变,随即摇头叹息,道:“我佛慈悲,老衲只会普度众生,断不会造下杀孽。在施主要行这大孽之前,可否再听老衲几句?”
“请说……”陈楚看得出这和尚确实是修为深厚,慈善之辈。他也想试试看,看有没有人能动摇自己的念头。
出云大师道:“世间最无穷最伟大的力量,乃是慈悲。他人孽,他人做,他人受。天照大神期间,乌云法师早年受妖孽所害,家破人亡。后来乌云法师习得一身通天降魔法术,发誓必要除尽天下妖孽。这一点,与此刻的施主何其相似。”
出云大师说话间,有种很深的蕴厚之力,让人宁静安心,只想听他说话。田雅琪被他的话所吸引,凝神倾听。
陈楚默然之间,就连无为大师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出云大师继续道:“然而,强中自有强中手。有一天乌云法师遇到了比他更强大的妖魔。妖魔将他打败,囚禁于佛塔前,质问他为什么要如此残忍。乌云法师即答,尔等妖魔,全是该死。妖魔怒极,在他身上打下透心钉,怒道:‘我们生来是妖,何错之有。错的是那犯下杀孽的妖,你们人类难道就全是好人?那如果当日杀得你家破人亡的是人类,你难道也能把全人类都杀光了?你杀不了,因为你也是人。你若要杀光,必须先把自己杀了。”
“施主,你在愤怒种恶果的人,此刻你与他们又有何不同?你可想过,我们大和民族的人,失去亲人,同样会伤心,痛苦?”
“你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吗?”陈楚目光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