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孵蛋的时候,无聊吗?”江浅朝郁辞舟问道。  郁辞舟目光从江浅握着酒杯的修长手指上收回,开口道:“很有趣,他偶尔会给我一点回应,我觉得他应该很喜欢我。”  江浅闻言一怔,顿时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暗道这小崽子果真叛变了!  他几乎下意识就想说我还是拿回去自己孵吧,但想到豹子趴在那里乖顺孵蛋的模样,便又忍住了。  但是,若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这崽子肯定会与郁辞舟越来越亲近,与自己越来越疏远。江浅心念急转,暗道自己必须找个办法改变一下这副局面。  郁辞舟见江浅紧拧着眉头,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江浅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思,端起酒杯将里头的酒一饮而尽了。  郁辞舟张了张嘴想要阻止,但最后忍住了。  他拿起酒壶又给江浅斟了一杯酒,便见江浅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看着他开口道:“今晚我能不能留下?”  郁辞舟:……  江浅怕郁辞舟多想,又补充道:“今夜外头风浪太大了,整个岛都吹得摇摇晃晃,我怕你晕船。”  说到晕船,郁辞舟便不由想起了在船上的经历。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细节,眼底的笑意骤然浓烈了几分,开口道:“好。”  江浅闻言骤然松了口气,忍不住又喝了一杯。  郁辞舟终于忍不住伸手将酒壶拿走了,怕江浅喝多了又说胡话。  他虽然喜欢听江浅说胡话,甚至有些期待江浅同他胡闹。  但理智告诉他还是要谨言慎行,毕竟那日他一句话把人惹恼了,江浅就躲了他一整日。  不过……  郁辞舟想到先前江浅还欠了自己一句话,便又忍不住给江浅倒了一杯酒。  片刻后,待江浅将那杯酒喝完,郁辞舟估摸着以江浅的酒力,到这时也该醉了,而且江浅看着他的时候,脸颊确实有些泛红,目光也很柔和,很符合喝醉了时候的模样。  念及此,郁辞舟看向江浅,温声哄道:“叫哥哥。”  江浅:……  幸好今天换了淡酒,否则这会儿早就醉了。  原来这混蛋在自己喝醉后,竟会如此?  还哄着他叫哥哥?  江浅心中冷笑,这混蛋除了哄他叫哥哥之外,也不知有没有做过别的。  念及此,江浅便冲郁辞舟咧嘴一笑,装出了一副醉眼迷离的模样。第41章   郁辞舟怔怔看着江浅,几乎有些恍了神。  江浅太久没这么朝他笑过了,久到他几乎忘了江浅还会这么笑。  思绪翻涌的瞬间,郁辞舟记起了许多往事,那往事中的江浅,无一不是如今这模样,唇齿含笑,双眸明亮,像一颗永远不会熄灭的夜明珠。  可是后来……  “你盯着我看什么?”江浅带着几分醉意朝郁辞舟问道。  郁辞舟回过神来,温柔看着眼前的江浅,开口道:“你好看。”  江浅闻言心中一动,也不由怔了一瞬。  在他清醒的时候,郁辞舟是很少朝他说这种话的,但如今以为他醉了,郁辞舟看起来便仿佛少了些顾忌,面对他时,无论是目光还是言语,都比平日里更“放肆”了一些。  “除了好看呢?”江浅问道。  郁辞舟认真看着他,道:“很乖。”  江浅心中冷笑,暗道郁辞舟这混蛋倒真是胆大包天,说他好看也就罢了,乖不乖这样的话,竟然都敢当着他的面提,可见是完全没将喝醉了的他放在眼里。他堂堂禽族护法,哪里就和乖沾上边了?  “叫哥哥,好不好?”郁辞舟温声哄道,也不知为何对这个称呼有着如此深的执念。  江浅心中一凛,面上却不显,依旧带着几分醉态。  他半眯着眼睛看向郁辞舟,朝他勾了勾手指道:“凑近一点。”  郁辞舟闻言忙朝他跟前凑了凑,江浅还嫌那距离不够,干脆自己凑到了郁辞舟身边。  “你想让我叫什么?”江浅开口问道。  “叫哥哥。”郁辞舟认真地道。  江浅轻笑一声,凑到了郁辞舟耳边,由于离得太近,江浅的鼻尖无意间触到了郁辞舟的耳朵,郁辞舟心头一跳,眼底骤然涌起了一抹灼热的目光,尽管他极力掩饰着,却也依旧没能彻底藏住。  “怎么叫?我不会……”江浅附在郁辞舟耳边,说话的时候微热的气息尽数喷到了郁辞舟耳畔,还有些许落在了郁辞舟颈间,惹得郁辞舟耳畔和脖颈登时红了一大片。  但郁辞舟虽紧绷了身体,却没躲开江浅,依旧坐在那处,任由江浅与自己越凑越近。  “不如你教教我。”江浅又道。  郁辞舟转头看他,鼻尖几乎与江浅的鼻尖触到了一起。  江浅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慌乱,但还是强忍住了躲开的念头,依旧用那副表情看着郁辞舟。他觉察到郁辞舟的目光稍稍下落,在他的唇上停留了许久,喉结也微微滚动了一下。  “想让我教你?”郁辞舟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任何端倪,唯独看着江浅的目光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他抬手轻轻挑起江浅的下巴,呼吸不由加快了些许,又道:“我能教你的东西,还有很多,你想学吗?”  江浅一手藏在身后,暗暗驭起了妖力,准备一旦郁辞舟借着他醉酒的时机朝他做什么不该做的,便当场抓个现行教训对方一番。不过他心中虽怀着这些心思,神态却依旧是那副微醺的模样,几乎看不出异样。  若是郁辞舟稍稍清醒一些,未必看不出端倪。  但郁辞舟这会儿心猿意马,自然也无暇留意江浅那些细枝末节的小破绽。  “你想教我什么?”江浅双目微微眯着,语气慵懒地问道。  郁辞舟拇指落在江浅下巴上微微摩挲了一下,开口道:“什么都行,比如……孵蛋。”  江浅:……  他满以为郁辞舟会说出什么胆大包天的混账话来,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答案。  江浅惊讶的同时,心中登时被激起了一股莫名的胜负欲。  他今晚定要陪郁辞舟好好玩玩,看看对方到底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郁辞舟说完这话之后,眼底稍微有些忐忑,与此同时又忍不住有几分好奇。他其实挺想看看江浅孵蛋的样子,骄傲的白孔雀若是能乖乖趴在那里孵蛋,那样子定然很有趣。  郁辞舟一边期待着,却又怕江浅醒了酒之后想起此事。  于是他话说出口之后,便有些后悔了,想要收回。  然而江浅却没给他机会,直接在他面前化成了白孔雀。  白孔雀优雅地抬头看向郁辞舟,身后洁白的尾羽骤然铺展开一片小小的弧形……  白孔雀从未示人过的漂亮尾羽,就这么猝不及防出现在了郁辞舟面前,虽未曾全部展开,但那画面依旧带着惊心动魄的美感。郁辞舟怔怔看着这一幕,目光落在江浅光洁精致的尾羽上,半天都没舍得挪开眼睛。  郁辞舟慢慢走向白孔雀,目光中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情愫。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白孔雀的尾羽,却在手将将要触碰到羽毛的时候停住了。  他此刻像是个虔诚的信徒一般,似乎生怕自己的触碰会弄污了对方似的。  白孔雀仰头看着郁辞舟,稍稍抬起一边翅膀,在郁辞舟手心挠了一下。  孔雀羽毛滑过郁辞舟掌心,带着一股令郁辞舟战栗的触感。  下一刻,郁辞舟便化身黑色猎豹,亲昵地蹭了蹭孔雀的脑袋。  就在黑色猎豹伸出舌头想要舔舐孔雀羽毛的时候,孔雀却化成了人形。  江浅一手按在豹子脊背上,轻轻抚摸着豹子的身体。豹子任由他帮自己梳理着毛发,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下意识稍稍翻开肚皮,试图去取悦江浅。  江浅眼底带着几分笑意,一手在豹子柔软的肚皮上,自上而下地滑过。忽然,豹子身体一僵,而后快速翻了个身,将肚皮重新藏回了身体下方,改成了趴卧的姿势。  江浅挑了挑眉,佯装不知发生了何事,依旧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黑色猎豹。  黑色猎豹难耐地呜咽了一声,最后直接跳下床,穿过半开的窗子跃到了窗外。  江浅难得看到对方这狼狈模样,心情顿时大好。  但他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也不由有些发红。  这酒虽不烈,却也带着酒意。  江浅没有醉得不省人事,但几分醉意还是有的。  否则他是万万干不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的。  是夜,外头狂风依旧。  赭恒散人立在院中看了一眼天色,眼底染上了几分笑意。  “他到了。”赭恒散人开口道。  尧风立在他身边,闻言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天色,问道:“师父说的是广陵大泽那位?”  “嗯。”赭恒散人应道。  “没想到他竟真的来了。”尧风开口道:“难道千里迢迢过来,当真只是为了抓江护法回去?”  赭恒散人没有回答尧风这问题,而是开口道:“陪为师去迎一迎贵客吧。”  尧风闻言忙应是,而后陪着赭恒散人离开了那院子。  “要不要去通知江护法一声?”尧风有些担心地问道。  “通知又有何用,连夜跑路又来不及。”赭恒散人失笑道。  尧风叹了口气,一时有些拿不准广陵大泽这位贵客的来意。若说是为了抓江护法回去,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若说是为了别的,却又偏偏选了江护法在岛上的时候,这时机未免太巧合了。  “你不必替旁人焦虑。”赭恒散人留意到了尧风的心思,开口道:“他此来虽是个变数,却也未必不是转机。为师不是同你说过吗?天道自有因果,咱们不必太执着,尽人事听天命便是。”  尧风闻言便没再多言。  另一边,黑色猎豹在外头被冷风一吹,总算是清醒了不少。  他心中不由感叹,江浅喝多了当真是越来越爱胡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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