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主任家中很干净，到处都透出一股新装修的味道。李成知道，这个时候人们对装修污染的问题还没有重视，装修完后，顶多就是散散味就搬进来了。
家具也是这样，簇新但是味道也大。李成坐下后打了两个喷嚏，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蒋主任笑了笑没有说话，给他倒了一杯茶后，就有点局促不安的坐在了李成对面。
李成喝了一口茶，然后就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这样一来，屋子里的气氛就有点尴尬。孟姜红有点看不下去了，就轻轻咳了一声。
李成这才说道：“蒋主任，退休后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蒋主任摇了一下头，可随后就点了点头。李成也不着急，继续喝茶，还发出很大的声音。
最终蒋主任绷不住了，突然拍了一下大腿说道：“我就知道他们说话不算数……”
李成看着快要哭出来的蒋主任，说道：“先别急着抱怨，先把事情说清楚。”
蒋主任摸了一把眼睛，然后说道：“你昨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早晚会露馅。就是你们今天不来找我，我也打算去找你们……”
李成突然一拍茶几，吼了一声“说重点”。
蒋主任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说道：“说重点说重点……”
原来，蒋主任搬到新家后不久，就风闻要房改了。他原本不信，可皮处长告诉他，李成也说过房改的事情。
李成在支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蒋主任觉得既然李成也说过这话，估计这件事就是真的。
蒋主任上了几十年班，住了几十年的公房，想着以后公房要变成私房了，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但是，蒋主任这人想的还是比较周到的，他早早就准备了一笔钱，就是准备房改的时候交房款用。
这件事蒋主任做的还是不错的，未雨绸缪，倒是有点先见之明。可事情坏就坏在他退休了，这是他自己说的话。
当时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成怼了他一句，“这和你退休有什么关系？继续说重点”。
蒋主任的重点就是，他退休后就有了更多的时间打麻将。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成已经明白了，蒋主任打麻将输钱了。
“输了多少？”
“三万……”
李成看着这个两鬓斑白的老主任，心说是麻将这么好玩，还是玩麻将的人好玩啊？
一问之下，果然，蒋主任的新牌友都是女的，他的钱就是输给了她们。
蒋主任这时候的退休金是五百多块钱。可见，输了三万块钱的蒋主任有多伤心。
李成在心里骂了他一声“活该”，然后就说道：“是哪家银行找的你？”
蒋主任说了一家银行的名字。但他同时告诉李成，不是人家找的他，是他主动联系的对方。
李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孟姜红也是一副怨恨的样子。
“条件呢？”
“千分之四，其中有我的千分之一。”
听到这里，李成也不想再问下去了。千分之一的好处费，就让蒋主任把整个支行所有人的利益出卖了。可见，支行的人在蒋主任心里屁也不是。
这时候孟姜红也顾不上他是自己的老主任了，开口就埋怨道：“老蒋，你怎么这么糊涂，为了你自己的那点好处，就把我们至于死地，你难道不知道工程公司的钱对咱们支行有多么重要吗？”
蒋主任也有点后悔，可是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他也没什么办法。
事情已经清楚了，再呆在这里已经没什么意思了，李成招招手，就准备带着孟姜红和张大河离开。
蒋主任却拦住了他，说道：“李成，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上，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侯行长。”
李成本来就没有打算告诉侯行长，蒋主任已经退休了，告诉她有什么用？所以，这件事也只能是这样了。
李成厌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走了。
出来以后，李成对孟姜红和张大河说道：“你们看到了没有，蒋主任吃支行的喝支行的，结果玩了几次麻将，就把支行卖了。”
孟姜红抬头看看蒋主任家那里，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想不明白的样子。
张大河则愤愤然的说道：“就该告诉侯行长，给他一个处分。”
李成道：“有用吗？他已经退休了，这种不痛不痒的处分，只对咱们有用。”
孟姜红说道：“李成，现在怎么办？是不是咱们也提高鼓励金的比例，再把工程公司拉回来？”
李成讥讽道：“自相残杀吗？让工程公司这个狗大户渔翁得利？”
孟姜红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大家一年到头白干，最后连奖金也拿不到吧？咱俩倒是不在乎这点奖金，可大河他们呢？还有艾一，还有别的人，总不能让他们白干吧？”
李成想了想，心说现在再去拉新的客户肯定不容易，这时候每家银行都把自己的客户看的死死的，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全力以赴的冲上去。
再说，市里哪家单位有钱大家都知道，偷别人家的桃子，别人家也会偷你家的桃子。这样偷来偷去的就成了内卷，最后两边都落不到好处。
不过，偷工程公司的这家银行，倒是可以下手。虽说是老蒋主动联系的你们，可你们上来就把鼓励金涨了一倍，这就下手太歹毒了。
老蒋已经说了，那家银行是一家地方上的商业银行。所以，他们做事的时候就比较灵活，没有支行这么死板。
“孟姐，老蒋说的那家商业银行你熟悉不？”
“熟悉，我认识他们行长。”
“诶，你怎么会认识他们的行长？”
“还不是老蒋，他和那的行长是哥们，以前一起吃过饭。”
李成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手里有哪几家大户？”
孟姜红想了一下，说道：“倒是没听他们说过。不过，可以去问问咱们的交换员，看看他们都收哪家的支票就行了。”
李成点了一下头，说道：“好，你尽快查清楚，最好把他们最大的大户查出来。”
孟姜红说了声“好”，然后就问道：“你是不是打算偷他们的桃子？”
李成摇头，笑着说道：“干嘛要偷啊？我要用咱们的实力把他家的大户拉到咱们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