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囡扬了扬下巴：“不想签也行，那别……”
“签签签！你们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不爱相信人呢。”锡梓摇着头打开本子，一下就翻到关于他人物特征描述的那一页。他扫了一眼后，淡定地把笔落在下面那一行。
几个人的目光也聚焦在笔记本上，许珥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眼疾手快地把笔记本夺了过来，“算了，改天再写吧。”说完拉着小囡往校门口走。
“相信人的速度这么快，小心以后被男人骗。”锡梓在许珥背后小声嘟囔，猛然间感觉到一只手挂在自己肩上。
“许珥以后会不会被男人骗，我不知道。不过……”祁清此时微微仰望着锡梓，“你倒是很适合骗她的。”
锡梓拧拧眉：“什么意思？”
祁清把相机里刚拍的俩人的照片给他：“假如你是局外人，远远地看着这两人，是不是觉得很般配？”
“我们俩般不般配，我还不知道。不过你一个大男生怎么这么八卦呀。”
这话一出，白年不自觉笑出了声。
祁清被人这么说，脸上有些挂不住，急忙解释道：“周夏和小囡是一对情侣，你知道吧。咱们摄影小组一直秉持着内部消化的原则。许珥人太好了，我和白年都消化不了。这不看你合适，想让你试试嘛。再说许珥真是个好姑娘，至今连手都没让男生牵过呢。”
锡梓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这……你们都知道？”
祁清接着说：“有次我们缺一个男女十指相握的特写镜头，那天小囡正好没在，大家都起哄要许珥帮这个“举手之劳”的忙。谁知她死活不肯。据此推理，那她肯定之前没跟男生牵过手。”
“那最后这‘举手之劳’的事是怎么解决的？”锡梓有些好奇。
白年提醒：“你好像没有抓住祁清想要表达的重点。”
“不不，在我这里结果才是重点。最后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这个话题越深入，锡梓的好奇心就越重。
“许珥不肯帮忙，不过倒是出了一个……主意。”说到这个主意，祁清的脸微微抽搐，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手不自觉地往身上蹭了蹭，好像摸了什么不该摸的东西。他有点后悔跟锡梓提这个话题了。哎，往事不堪回首。
身侧的白年也应激性地往衣服上蹭了蹭手，只是幅度有些小，不过还是落在了锡梓的眼里。让两个大男生十指相握，亏她想得出来，锡梓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
许珥发现那三人没跟过来，冲他们喊：“你们快点，车马上到站了。”
“来了来了。”祁清和白年跟上。
锡梓跟在他俩身后，给助理冯俞发了个语音消息：“你把车开到校门口吧。”发完消息后，才紧走了两步。
等锡梓出了大学大门，一辆车正好停在他的身旁。锡梓朝众人说：“上车吧。”这次外拍课的目的地是秋水公园，他昨天已经听周夏提起过，所以今天特意叫来冯俞来开车接送。不是他自己耍大牌，实在是没有时间去考驾照。
众人看到这辆价格不菲的保姆车，皆是一惊，不知道该不该上。
锡梓看出大家的心思，于是找了个大家都能接纳的理由：“自己开车省时间。”
小囡首先坐了进去：“不坐白不坐，况且他一个大明星怎么可能跟我们去挤公交车。”
许珥站在最边上，本想最后再进去，没想到被锡梓点名了。
“许珥，女士优先。”
“谢谢。”许珥也跟着坐上了车。
等大家都坐上车后，冯俞跟大家简单地打过招呼，就自顾自地开车。他留着清爽的短发，皮肤有些黑，但是看起来很干练。他比锡梓小一岁，因家境困难没有上过大学。两年前以流动司机的身份入职锡梓所在的经纪公司乾乾娱乐。
锡梓在和他相处中，发现他很孝顺且为人诚恳，不忍让他一直以司机的身份过一生，刻意锻炼他干些助理的活儿。今年锡梓找到合适的机会，把冯俞提到助理的位置，薪资也比以前高了很多。对此，冯俞一直对锡梓心存感恩。
正值上班高峰期且好像遇到了交通事故，本来二十多分钟的车程，现在过了半个小时却刚走到一半。刚开始大家还聊了几句，只是渐渐地没了声响，一个个地开始闭目养神，除了望着窗外景色发呆的许珥。
锡梓脑袋混混沌沌，半睡半醒间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手掌快速地贴在自己脸上，随后伴随着声如蚊呐“嘶”地一声又快速地拿开。他睁开眼皮看到许珥的手背被划伤了。车子刚刚经过一条长长的月季带，此时他隔着车窗仍能看到有些枯萎的月季枝条向路的方向斜着。许珥那边的窗户本就是关着的，只有自己这边的窗户开了有十多厘米……
锡梓小心翼翼托起许珥的手背，伤口处鲜血淋淋，看起来有些刺目。他急切地喊道：“冯俞，去最近的医院！”
睡着的那三人被这一声叫喊给惊醒了。小囡在看到许珥的手受伤后，急忙问：“怎么弄的？”
“没事，就被路边的月季划了一下。”许珥转头对锡梓说，“咱们拍片的进度不能耽误，我包里有创可贴，贴上就没事了。”
“这么长的口子，那创可贴也贴不住啊。我看还是去医院看看吧。”祁清说。
许珥沉思片刻：“咱们拍片时我不出镜，我自己打车去医院。你们照常去拍片，这样大家俩不耽误。你们看行不行？”
“行。”锡梓回答得干脆利索，又猛地对冯俞说，“靠边停车。”
许珥下了车，一转身发现锡梓站在自己身后：“你怎么跟过来了？”
“你觉得我有那么冷血，能让你一个人去医院？”
车子越开越远，三人透过后视镜看锡梓和许珥的身影越来越小。小囡看得云里雾里：“刚才是什么情况？”
祁清淡淡一笑，指了指锡梓刚才座位边上开着的窗户，意思不言而喻。
小囡不可置信：“你是说刚才是许珥帮锡梓挡的月季？不能吧？”
祁清也不多作解释：“是不是的，你回头问问许珥不就知道了。”
“我不问，也不信。”
锡梓和许珥打车到了医院，医生给许珥做了包扎后，两人又打车到了公园门口。许珥联系了小囡后，跟锡梓说：“他们还被堵在路上，咱们在门口等会他们吧。”
“好。”锡梓隔着老远看到几个老头老太太在拉二胡唱戏。他转头问许珥：“你笑点高吗？”
“笑点？”许珥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看情况。”
锡梓挪动了下脚步，站在许珥的正对面，瞬间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用女声开始唱：“亲家母呀，你坐下呀，咱们说说心里话……”
许珥被他突然地反差萌给逗乐了，问道：“你在干嘛？”
“你没看出来吗？我在逗你开心呀。”
“那你也不用这么着啊。”许珥发现锡梓的声音引来了几个路人的注意，“你快戴上墨镜，不要被你粉丝认出来了，要不然一会儿拍不成戏了。”
“哎呀，我怎么忘记了我的身份了。”锡梓故意这么说，戴上墨镜后瞬间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你别看这公园里都是老头老太太，那里面肯定有我的奶奶粉儿。”
“对，肯定有。”许珥适当地附和，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唱戏的？而且还是那种只有老头老太太喜欢听的戏。”
被她这么一问，锡梓突然有点想爷爷奶奶了。他好久不敢回家了，因为家里等着他的再也没有热腾腾的饭菜，而是客厅里挂着的两张黑白照片。他掩饰好情绪，停顿了两秒后，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当然是为了讨好我的奶奶粉儿。”
许珥笑了笑，显然不相信。
锡梓也不多做解释。
许珥注意到锡梓情绪的变化，问：“想什么呢？”
想什么？想爷爷奶奶了，也想到除了他们外，还没有谁愿意为自己挡危险了。除了眼前这个人。他看着许珥包着纱布的手，轻声问：“还疼吗？”
“小伤。”云淡风轻的回答，好似那伤口从来没疼过似的。
“我一个糙老爷们，脸皮比墙还厚。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只有我拿脸挡你手的份儿，知道了吗？”
“你是演员，脸是饭碗，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
“我原本以为你是菩萨心肠，见谁都救。没想到你单单对我这样，仅仅是觊觎我的美色。”锡梓说得一本正经。
许珥忍不住反驳：“谁觊觎你的美色了。你能不能别拿我打趣啊，我伤口现在还疼呢。”
“看看，被我诈出实话来了吧。伤口还是疼的。听说开心的人伤口愈合地更快，看来我不能只用唱戏这一招儿了，得想想别的办法了。”
许珥微微一怔，原来他刚才的举动只是为了逗自己开心。
两人正说着话，就看到保姆车停在了他们跟前。小囡第一个下车，看见许珥包扎好的手：“还疼吧。你以后坐车时要么关上窗户，要么离窗户远点。”
许珥轻轻嗯了一声。
小囡见祁清和白年下来，想起了祁清的话，问道：“祁清说你是为了锡梓才受的伤，是真的吗？”
许珥没有立刻回答，感受到锡梓投射过来的目光后，看了他一眼。怎么感觉他好像巴不得自己承认似的，她收回颜色，淡淡地说：“不是。”
锡梓有些失望，眼睛也挪向了别处。
小囡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朝祁清说：“听到了吧，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锡梓让冯俞把车开走，等他们回去时再跟他打电话。随后五人拿着设备走进了公园。
锡梓找了机会，悄声跟许珥说：“你说谎都不眨眼的啊？”
许珥笑了笑没有解释。她若是当着那么多人说实话，只怕以祁清的八卦嘴巴会传成流言蜚语。
初冬的天气带了点微寒，所以公园里的人并不多。众人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祁清把摄像机架在三角架上，白年两手持着反光板在寻找最佳的反光角度，锡梓在看剧本。只有小囡时不时朝公园门口望去，期待着周夏从天而降。但直到拍摄结束，周夏一直没有来。
许珥看出小囡的情绪：“你先别担心。等见到周夏再问问是怎么回事。”
小囡点点头。
锡梓看今天的戏已经拍完，说：“咱们回学校吧？冯俞已经在大门口等咱们了。”
一行人上了车，车子朝学校的方向驶进。
许珥刚坐稳，突然眼前出现了一瓶矿泉水。她正值生理期不敢喝凉水：“谢谢，但是不用了。”
“让你拿着就拿着，哪儿那么多话。”
许珥想着先拿上，不喝就是了。可是当指尖触碰到瓶身的那一刻才发现：“热的？”
“这么冷的天，我能让你们女生喝凉水？”锡梓的表情似乎有些得意。
许珥没想到锡梓的心这么细，半瓶水下肚，感觉到下腹暖暖的，很舒服。
回去的路很畅通，开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校门口。一行人下车后，发现了站在了一旁的紧张兮兮的周夏。
小囡一看见周夏就气呼呼地绕过他走。
周夏在她身后朝锡梓做了个道歉的手势，然后快速跟了上去：“小囡，你别生气嘛。”
小囡咬牙切齿地说：“这次你让我和别的男生饰演情侣，下次是不是也不介意我和别的男生谈恋爱啊。”
“我怎么可能把你拱手让人呢，我都是被逼的。昨天锡梓突然跟我说要回校上课，我还好心好意地跟他说了下组里的情况，还拿剧本给他看。他当即就说演男主角，可是我死活不肯。谁知道他这么阴险，在我的杯子里放安眠药，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快中午了，手机也被关机了，所以也没接到你的电话。”
“真的？”小囡打量着周夏，半信半疑。
周夏举起三个手指头：“我发誓，刚才要是有半句假话……”
小囡急忙捂住他的嘴，嗔怪道：“别人的错误干嘛要你承担后果。”远远地看了一眼锡梓，“真是人面兽心。以后找机会，一定要好好报这个仇！”
周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急忙哄道：“走，咱们去吃好吃的去。”
锡梓看着周夏和小囡和好如初的样子，知道一切按计划进行。可是这锅，他怎么突然背得没有那么乐意了呢。
“周夏一直不喜欢拍戏，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许珥虽然不信周夏的话，但是里面的详情就不知道了。
“就是你听到的那么回事。”既然说好了为兄弟两肋插刀，锡梓自然不能言而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