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I LOVE U 九十一次

锡梓看着调戏完自己,还骑着自行车优哉游哉的许珥,顿时后退了几步,从她的身后包抄过去,一手抓住自行车的后座让它停下,然后一脚踢下自行车的脚蹬。他眼疾手快地把失去平衡的许珥抱到了地上,然后自己在她身前一蹲,两只胳臂抱住她的双腿抬离地面。

“你干嘛呢?”许珥趴在了他的后背上,问道。

“驸马驸马,当然得负重前行,不背你怎么算驸马。”锡梓背着她一直围着自行车转圈,边跑还边给自己伴奏“驾、驾、驾!”

只是刚跑了一小会儿,许珥感觉到一束目光正看着自己,一抬头就看到了阳台上的爸爸。她在他耳边说:“把我放下来,我爸正看着呢。”

“不放!我要向我岳父证明!”锡梓语气里满是倔强。

“证明什么?”

锡梓轻轻扭头,悄声对许珥说:“证明我体力很好。”

刚经历完□□的许珥秒懂,在他胳臂上拍了一下:“别胡言乱语。”虽然力道不大,但是动作幅度很大。

锡梓正好面对着许爸爸,故意做出龇牙咧嘴的表情,说道:“你爸是过来人,要不然他干嘛要我马拉松啊。”

许珥想想也有几分道理。两人打闹了一会儿,锡梓的体力还没耗完,许珥扶着脑袋:“你把我绕晕了,快放我下来。”

“不!!”锡梓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把她安安稳稳地放下来。锡梓继续向前跑,许珥骑着自行车跟了上去。

楼上的许爸爸把刚才许珥“打”锡梓的过程看了个完完整整,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缤纷多彩。他扭头跟许妈妈说:“咱们闺女出去上了几年学,真的变了。”

“上次你就说闺女变了,我也没瞧出来呀。你说,她怎么变了?”

许爸爸琢磨了一下用词:“也不是她自己变坏了,她是被锡梓带坏了。”

带坏了?许妈妈心一惊,皱着眉头问道:“怎么被带坏了?”

“她都变得有暴力倾向了。”许爸爸一脸的匪夷所思,“关键是锡梓还甘之如饴。你说咱们闺女是不是被他给带坏了?”

合着是闺女‘打’的别人,史岚松了一口气后,忍不住笑了:“见过护犊子的,没见过倒打一耙护成你这样的。人家挨打的还没说啥,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再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看就挺好。”。

许丞自言自语:“老丈人考察女婿考察的是什么。一是品性,好的男人吐口唾沫就该在石头上砸出一个坑来,这就是言出必行。二是得体力好。他们这代人从小玩手机玩电脑,身体都是亚健康。只有平常运动的人才能体力好。而且爱运动的人都勤快,以后家务事也不会当个甩手掌柜。”

“锡梓下楼后一直在跑步,并没有偷奸耍滑,说明言出必行了。而且他不但自己跑,还背着闺女跑,也算超额完成了任务。你也该把他们叫回来了。”

“急什么。”许丞又问,“对门那两口子回来了吗?”

“没听见开门的声音,应该还没回来。你找他们有事?”

“我好几次约老褚下象棋都被拒绝了,估计他们还因为心疼儿子,心里不舒服呢。我要锡梓围着小区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特别是褚家人,我对这个准女婿不满意。这样做算是全了褚家的面子,要不然以后咱们两家还怎么处。”

“要是他们半夜十二点回来,你难道要锡梓跑到那时候?”

许丞看着天真烂漫的妻子,笑道:“咱们小区的老头老太太天天在楼下坐着闲聊,他们不认识锡梓还能不认识咱闺女,还能看不出咱们闺女和这小子的关系?过不了一两天这事自然就传到褚家人的耳朵里了。”

“你啊你,真不知道说你老奸巨猾好,还是老谋深算好。”

许珥和锡梓一路打打闹闹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外出回来的褚爸褚妈。许珥迅速收敛了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叔叔阿姨好。”

褚爸看到锡梓,一方面为儿子可惜,一方面为许珥能找这么好的男朋友高兴,这纠结的心理,他自己也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没有说话。褚妈忙扯了下褚爸的袖口,让他不要这样。她看出了许珥的愧疚,笑盈盈:“这是你男朋友吧,之前听小墨提起过,果然一表人才。”

锡梓一听就知道这是褚墨的爸妈,边原地踏步走边说:“叔叔阿姨好,我叫锡梓,跟褚墨也是好朋友。”

“都是朋友才好,你们仨在嘉市还能有个照应。”褚妈摸着许珥的手说,“你和小墨从小一起长大,千万别因为谈了男朋友就和小墨疏远了。”

“阿姨,您放心。”

“那就好,你们俩有空的时候来家里玩儿。”

“谢谢叔叔阿姨。”

告别了俩人,锡梓继续往前跑,许珥还是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夕阳把俩人的身影拉得越来越长。渐渐地,黑色笼罩了大地,道路两旁的路灯亮起。

锡梓仍旧跑着,只是现在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许珥看着心疼,但又知道锡梓有时候不听劝的犟脾气。她看了一眼手机,里面没有爸的未接来电,脸上有些沮丧。

锡梓跑了几步发现许珥没跟在身后,扭头看到许珥又在看手机,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没人叫他们回去吃饭。他慢跑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叔叔考验我是给我机会。你要是累了,就坐在边上歇会。”

许珥摇了摇头:“我陪你一起跑吧。”说完就要从自行车上下来。

突然,身后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响起:“天都黑了还看什么景儿,也不知道回家吃饭。”说完转身就走。

许珥喜出望外,急忙和锡梓跟了上去:“爸,您怎么来了?”

“哼,要不是你妈指使我来,我才不来呢。”

许珥故意问:“那您也可以给我打个电话啊。”

“这么近,打电话浪费话费。”许爸爸知道许珥说得是不花钱的视频电话,但故意这么岔开说。

锡梓发现许爸爸和许珥的性格挺像的,有时候都心口不一。

即使是黑色的夜幕,也还是隐藏不了倔强老头的善意谎言。

吃完饭后,许妈妈跟许珥说:“你跟我来一下。”说完两人去了客房。

锡梓很自觉地收拾碗筷。

许爸爸跟着到了厨房,指着家里的锅碗瓢盆,一一说道:“这个是洗碗的,这个是洗菜的,这个是专门擦灶台的。这些我只说一次,你都得记住了。”

锡梓爽快地答应着,这许爸爸俨然是把自己当接班人来培养。

许珥跟着妈妈进了客卧,看见妈妈把床单扯了下来。

许妈妈看见许珥愣在那里,说道:“你去柜子里把干净的床单被罩拿出来。”

许珥有些意外:“妈,我爸同意让锡梓在家里住了?”

“家里人不住家里住哪里?”

许珥跑到外面把正在干活儿的锡梓扯了进来:“妈,您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怎么了?”许妈妈被许珥的举动搞蒙了。

许珥难得的撒娇:“您就再说一遍。”

“家里人……不住家里……住哪里?”许妈妈一脸茫然地看着锡梓,“这句话怎么了?”

锡梓开心地笑了笑,把许珥搂在怀里。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许爸爸向许妈妈使了一个眼色。许妈妈收到信号后从卧室里拿出户口本,交给了锡梓。

锡梓双手接过,和许珥相视一笑:“谢谢叔叔阿姨。”

许爸爸似是自言自语:“领完证以后告诉家里一声。”说完就回房了。

许珥看着爸爸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瞬间红了眼眶。

许妈妈等许爸爸关上房门,才跟许珥说:“当爸的都这样,看不得女儿嫁人。等他慢慢接受就好了。”

许珥点点头,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

“以后你们多回几次家,你爸肯定很高兴。”

锡梓搂住许珥,忙说道:“阿姨,只要我俩不在剧组,我就把您二老接到家里来住。保证您二老看见许珥的时间,跟她小时候在您身边一样多。如果将来我们的孩子出生了,还得请您二老帮我们带。”

“要是真那样,我就不回来。”许妈妈已经开始憧憬儿孙绕膝的日子了。

许珥破涕为笑:“你怎么这么口无遮拦。”

锡梓和许珥回到嘉市后,直接到了别墅。许珥刚换上拖鞋,突然脚下一空,然后整个人被人扔在了床上,他压了过来,床弹了一下。

许珥的一处记忆被触发,说道:“你都学坏了。”

锡梓以为许珥说的是那天晚上的事,意味深长地笑了,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我不是那个意思,”许珥把他推开,起身坐在床上,很严肃地说,“你为什么骗我签婚前协议。”

原来,前天晚上锡梓趁许珥‘事后’乏累熟睡时,叫醒了她。那时许珥迷迷糊糊的,听说之前谈编剧合同需要她签字,二话不说直接签上了大名,睡觉!

现在才反应过来那是婚前协议,还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那种。

“因为那是我爱你的方式,”锡梓故意把气息喷在她的颈窝,手也不安分起来,“跟现在一样……”

许珥不知道昨晚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已日上三竿。她出了卧室,看到锡梓正在煎蛋:“你怎么不叫醒我?”

“领证的事,你怎么比我还着急?”锡梓打趣道。

“谁着急了。”许珥红着脸便去洗漱了。

简单吃完早餐后,锡梓回房间脱下睡衣,看着一排十几件白衬衣,还在纠结要穿哪件。这时看见许珥递过来一件白衬衣。

锡梓一抬眼就发现白衬衣的领子上绣了两枚笑脸,跟许珥之前那件白衬衣上的一模一样。他接住衣服,摸着笑脸上的纹理,笑道:“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说过让咱妈给我绣一件,可时候你可没理我。”

许珥哭笑不得:“那时候我妈还是我妈,不是咱妈,当然不理你了。”

“那今天就让你妈变成咱妈。”锡梓摸了摸许珥的头,“不过,你从哪儿变出来的?”

“我的绣工不如我妈妈的好,你凑合着穿吧。”

“你亲手绣的?”锡梓喜出望外,换上衣服,发现尺寸刚刚好,“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不告诉你。”许珥低下头帮锡梓系扣子。

锡梓被她的手指碰得有些痒,抓住她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经过了这几天‘有情饮水饱’的日子,许珥立马觉察到了锡梓的眼神有些不对,急忙阻止:“再晚,民政局就该关门了。”

“现在才上午八点半,民政局下班是五点……”锡梓意有所指。

许珥心想,锡梓的这句话是时间还很充裕的意思?

“所以,这是你希望我达到的耐力值?”锡梓凑到她跟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不敢,不敢,许珥急忙摆了摆手。

锡梓笑道:“不逗你了,办正事儿!”

许珥一怔,脸色都变了。

“是领证的正事儿!”

锡梓和许珥穿着情侣笑脸白衬衣到了民政局,看到排队领证的人还挺多。

许珥让锡梓先去排队,自己则去了趟卫生间。等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锡梓已经被一群妖艳妩媚的准新娘包围得严严实实了。

这画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抢新郎呢。

好几位面面相觑的准新郎站在旁边,那表情既无奈又担心。他们好不容易把喜欢追星的心上人放下择偶标准选择自己,眼看马上就要修成正果了,没想到自己九九八十一难的最后一难竟然会是在民政局里。

有个新郎着急地问:“老婆,快到我们领证了,你快点儿。”

“你等会儿。”准新娘头也不回地回答,然后一脸崇拜地看着锡梓说,“锡梓,你是来拍戏的吗?怎么看到其他工作人员啊?”

锡梓笑了笑,岔开了话题,抬头问:“想要TO签吗?”

女粉丝瞬间忘了之前的问题,点头如蒜,自报了姓名。

锡梓签了个TO签,并在纸上写了一些新婚祝福的话。

等锡梓把所有的签名都签完了,许珥走到他的面前,佯装自己是粉丝,笑着说:“锡老师,我也想要TO签。”

锡梓微微一笑,将计就计:“这位女士,请问你的名字怎么写?”

许珥把身份证掏出来,向锡梓展示,指着上面的姓名说道:“就是这么写。”

锡梓接过身份证后,皱了下眉头:“这位粉丝,我只是想知道你姓名,你给我身份证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许珥一脸傲娇地看着锡梓,指着身后的婚姻登记处那几个大字说,“就是想和你结个婚。”

“我一向最宠粉丝了。既然你都提出来了,那我就满足你一下。”锡梓牵着许珥的手,两人跑去了登记处。

刚才要TO签的那几位女粉丝注视着俩人欢快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真是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尾。有位准新娘愣愣地说:“老公,我怎么没想到TO签+身份证还有这种用法呢。”

出了民政局,锡梓一手拿着热乎乎的结婚证,一手牵着许珥的手,开心地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许珥的心情除了欢喜还加了份忐忑,身份的转变必然带来更多的责任,不过看到锡梓笑得那么开心,也觉得值得了。

某人一进车里,就开始索吻。

许珥推开他的脸:“咱们在外边呢,你就不怕被偷拍?”

锡梓举着结婚证晃着:“小爷我可是有证儿的人了,谁能说什么,谁敢说什么。”

许珥用手把他的脸一推:“先给家里报信儿。”

“是,媳妇儿。”锡梓翻出许爸的手机号,打了过去。

刚嘟了两声,那边说道:“哪位?”许爸一看是陌生号码,才这么说。

“爸!”

那边沉默了一会,许爸好像跟旁边的人说:“又是诈骗的。”说完吧唧一声挂断了。

锡梓呆愣在一旁,问许珥:“我像诈骗的?”

许珥忍不住笑了:“听说我爸连改口费都给你准备好了。我爸说你是诈骗的也没错,反正都是让他们掏钱的。”

“有改口费啊?”锡梓一听有钱拿,心情立马雀跃了起来,“那我再给咱妈打。”

嘟声响了好久,电话才接通。

那边还没出声,锡梓嘎嘣脆地喊了:“妈!”

“哎~”许妈妈答应得也悠长,“锡梓啊,你们领证了?”

“妈,您猜得真对。听说您给我准备了改口费,我打算多叫几声,多赚点改口费。”

许妈妈也知道锡梓在开玩笑,笑道:“行,你多叫几声,我肯定多给。”

“我爸呢?刚才我给我爸打电话,他说我是诈骗的。”

“刚才是你啊。你爸年纪大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多叫几声他就习惯了。”

“妈,那您把免提打开。”

“免提开了,你说吧。”

锡梓大声喊道:“爸,您看我跟许珥什么时候办婚礼合适啊?”

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爸,那挑选良辰吉日的事就拜托给您了。

“爸,您和我妈什么时候来看我们啊?”

许爸爸不止反感这几声‘爸’,更反感他反复提许珥将娶走的事实,赶紧摆摆手说道:“别叫了别叫了,我脑仁疼。”

“听说您也给我准备改口费了。”

“听谁在胡说八道?”

“我妈!”

那边不说话了。许妈妈接着说:“锡梓啊,把结婚证的照片,发过来给我们看看。”

“得嘞。那爸妈我先挂电话了,一会给你们发。”

锡梓挂了电话,把两个小红本递给许珥:“好好拿着,容小爷我拍个照片。”

画面定格——一双纤纤玉手举着两本结婚证,后面的背景是一个满含幸福的微笑。

锡梓满意地看着照片,发给许爸许妈。

搞定了这些事,许珥一直看着锡梓笑。

锡梓道:“笑什么呢?”

“你叫爸妈比我叫得还顺溜。”

锡梓神色黯然:“哪有那么顺溜,我也很久没有叫过爸妈。”

许珥没想到锡梓的痛点在这里,看着他黑黝黝的眼睛,说:“以后我爸妈就是你爸妈,你可以随便叫。”

锡梓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许珥,陪我去个地方吧。”

锡梓驾着车从市中心开到了郊外的山上。许珥见他一路上沉默,也猜到了要见的人是谁:“第一次见面,我都没准备礼物。”

“你能去就是最好的礼物,不用紧张。况且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

“你才丑呢。”俩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锡梓记得他第一次去许珥家时也是同样的紧张,同样的不知所错。当时许珥也是‘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这句话来打趣她的,如今风水轮流转。他握着她的手,说:“你紧张得都没有道理。”

“刚领完证,你就开始给我讲道理了?”许珥揶揄他,希望能缓解他的情绪。

“不敢,我哪儿跟媳妇儿大人讲道理。”锡梓笑道,“我只是进行适当地推理。当时我第一次去你家那是怕咱爸妈不同意咱俩恋爱。可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了,咱俩都领证了,你还怕什么?”

“也对,那我可以暴露我邪恶的本来面目了。”

“什么邪恶面目。”

许珥做了个鬼脸:“河东狮吼的邪恶面目。”

走了一段崎岖的山路后,终于看到了一处绿树掩映下的木质小庭院。许珥远远看到院子里有个五十岁左右模样的中年男人正在石桌上画图纸,俩人下车走了过去。

锡蘅听到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不抬头看来人是谁。因为这里十几年唯一的访客只有一个人——他徒弟。他说道:“小也,你快看看我今天修改的地方是不是比昨天好点。”

小也?是谁?锡梓来之前也曾幻想过他看到自己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但绝对没想自己的爸爸叫别人的名字,还叫得那么亲密。

锡蘅见半响没人应答,这才抬起头。看到了来人后,他有些慌乱:“锡梓?你怎么来了?”

许珥见锡梓不说话,知道他心里难受,拍了拍他后背,让他不要太介怀。

锡蘅这时才把注意力转到许珥身上,看到俩人动作亲昵,便猜出俩人关系不一般,询问锡梓:“这是?”

锡梓缓过神来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掏出结婚证递给锡蘅。

锡蘅翻开红彤彤的结婚证,看着俩人的照片,一时湿了眼眶,一个劲儿地说:“好,好,好!”

许珥露出笑容,干脆响亮地叫了声:“爸。”

锡蘅哽咽了一下,半响才畏畏缩缩地答应了一声:“诶。”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这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叫自己爸。自从锡旎不知所踪,锡梓也从没叫过爸。他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湿润,意识到自己失态,便用手臂上的衣服随便擦了下。

锡梓看到锡蘅此刻的模样,眼睛变得酸酸涩涩的,忙把头偏过去,不让人看出来。

“快,进屋里坐。”

锡梓犹豫着要不要进时,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被许珥扯了扯,这才抬腿往屋里走。

锡蘅在前面带路,走着走着突然意识到身上的衣服对于第一次见儿媳妇的他来说,有些窘迫。他身上的衣服还都是前好几年前买的,衣柜里虽然也有徒弟池也买的新衣服,但平常干得都是一些粗活,他都没有穿过。

进屋后,锡蘅看着凌乱的房间,有些尴尬:“你们下次来提前说一声,我把屋里收拾收拾。”

锡梓和许珥找了个小椅子坐下,冷言冷语地说:“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您别费劲了。”那意思就是,没有下次了。

许珥看到锡蘅一下就失落的脸,急忙说道:“爸,下次过来时,我提前一天给您打电话,您记得在家里等我们。”

“诶诶。”锡蘅欢快地答应着,随后拿了一个椅子坐在他们对面,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锡梓环顾四周,屋里大到床椅板凳小到玩具摆件都木制品,但是他却被桌子上一个木制相框吸引了。相框里是一张锡蘅和二十多岁年轻人合照吸引了,那亲昵的样子才像是一对真正的父子。他迅速地从那张照片上移开了眼睛,不见任何表情。

锡蘅见锡梓的神情,急忙解释:“那个相框是我徒弟做的,照片也是他拍的。他把相框摆在那里我就没动。你别误会。”

锡梓冷冷地说:“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您果然还是一点没变。”

“对不起。”锡蘅知道锡梓还在怨自己当年的事,眉间的忧愁又增加了几分。

父子俩陷入了一阵沉默。

锡蘅起身给俩人倒了茶。

许珥接过茶才发现连茶杯都是木制的,惊喜地说道:“这也是您做的?”

“我就这点爱好。除了做客户的东西外,剩下的时间就做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对了,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做。”锡蘅眼睛突然一亮,从一个木箱子里掏出一个首饰盒给许珥:“按理说,新媳妇进家门我该给见面礼的。我这次没准备,下次给你补上。你先把这个首饰盒收下,算我的一点心意。”

首饰盒的雕工精致,看起来价值不菲。许珥笑着接下:“谢谢爸爸。”

“你们结婚需要家具,要是不嫌弃我的手艺,我来给你们做。”

锡梓不等许珥回答,直接说:“家具已经买了。”

锡蘅有一丝尴尬,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锡梓面无表情地说:“具体的时间还没定,不过是越快越好。”

“那双方家长要不要见个面?彩礼钱,我来出。”锡蘅浑浊的眼睛都变亮了,感觉自己终于有用武之地。

“彩礼我已经给了。您的钱您自己留着吧。”

还是一贯地被拒绝,锡蘅呷了一口茶,头低低地垂着。

杯子里的水太烫,锡梓等不了它变凉,手指摸了几次茶杯后,起身:“我们走了。”

“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再待会吧。”

“我还得去筹备婚礼。我来就是告诉您一声,我结婚了。”说着话,锡梓拉着许珥出了屋门。

许珥下台阶的时候,不小心瞥到不远处木棚下放着一件东西,她微微一愣,猛地看向了锡蘅,问道:“爸爸,您身体怎么样?”

锡蘅打哈哈:“还行还行。”

许珥看到石桌上的纸和笔后,把自己的手机号写了下来:“爸,这是我手机号,您要是有事就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们有空的时候也会常来看您。”

“诶。”锡蘅听到这句话,脸上才出现一点笑容。就在两人快走到车上的时候,他突然问:“她们……还是没有消息吗?”

锡梓本不想多说,但是看到锡蘅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一年前,有了一丁点锡旎的消息,差点就找到她了。”

差点就找到了,就是没见到。锡蘅神色一黯:“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消息,不知道在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她们。”

锡梓没有回答,而是上了车。

锡蘅目送着车子消失在视野,然后坐在原来的石凳上,拿起笔,看着图纸,始终没在上面再添一笔。

锡梓架着车,脸上的表情和来的时候截然相反——冷冷的,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许珥觉得糟糕的父子关系其实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也伤己。她思量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前些日子看报道说,新家具的甲醛可能导致人得白血病,我看爸爸做的家具连铁钉子都没用。”

“那叫榫卯,就是不用一颗钉子或者一滴胶水就能让木头牢固地连接在一起,所以有‘榫卯万年牢’的说法。”

“那能不能请爸给我们打一整套家具?”

小剧场:

许爸爸:把我女儿骗走的骗子,就是诈骗犯,而且比诈骗犯还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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