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瑞琛脸色怔住，搭在温泉池的台子上的手下意识的握成了拳头，一时之间忘了说话。
温绾绾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立马收住话音，“抱歉，就当没听到这句话。”
她脸上难得闪过哀伤又沉默的表情，站起身，往回走。
身后，男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声音有说不出的喑哑，“先别走。”
她愣住了，没回头，也没再动作。
傅瑞琛移到她面前，握着她手腕的手没放开，他低头看着她，没说话。
刚才那一刻，她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傅瑞琛的心跳都停了，好似答案就在眼前。
但是，现在他却不敢再多问，因为怕触及她的伤口，又怕不是自己希望的那样，总之，他不舍得打破这一刻的安静。
傅瑞琛感觉手里的手腕轻若无物，皮肤也很凉，甚至有些微微发抖，他长臂一伸，拿到那边的毛巾披在她肩头，“要是冷，我陪你进去。”
说实话，温绾绾现在的状态很不好，甚至算的上脆弱。
她看着他的脸，目光又落在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上，她微微挣扎，没有说话。
傅瑞琛没放手，而是牵着她的手走上台阶，走出温泉池。
静静地动作，没有再说话。
走上池边的大理石，一瞬间灯光亮起，应该是温泉按时提醒，这次，两个人都能看清彼此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刚才那么长的时间里，温绾绾早已在灯光亮起之前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脸色清冷，仿佛刚才的那一瞬间的脆弱不是她。
她这次挣脱了傅瑞琛的手，眉眼间带着些懊恼，说:“傅总，刚才那句话就是我随口一问，你不用放在心上。”
“还有一点，我可以算是云深的心理医生，关于孩子之间的问题我很乐意帮忙，但是我和傅总的私人交情也并不算深，刚才那样的事情不合适。”
她说的是，他牵她手的事情。
有一切暧昧的苗头，都不应该在他们之间发生，虽然她也不确定是不是。
傅瑞琛眉眼沉静，但能感觉得出来，他周身的气息都冷了不少。
温绾绾丝毫不胆怯，仿佛要把一切都说清，她自己也感觉到了，这次来这里，她和傅瑞琛之间的关系也有些脱轨，这不正常。
“傅总，你是菡菡和云深的父亲，温安然的未婚夫，温家未来的女婿，傅氏集团的总裁，无数双眼睛都放在你身上，无数的关注都停留在你身上。”
“我有幸能认识你这样的人物，但是，我想以后除了菡菡和云深的事情，我们之间就不要过多的接触，这对谁都没有好处，要是刚才的事情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拿去做文章，我们之间不论是谁都会卷入舆论之中，你觉得我大惊小怪也好，自作多情也罢，但是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最好的关系就是半个陌生人最好，这样对谁都没有伤害。”
傅瑞琛眉眼沉静，迟迟没有说话。
温绾绾站在原地等了一会，看他脸色不好看，打算走了。
刚迈出步子就被他拉住手腕，“傅总，你……”
“如果我说，我怀疑六年前在我身边的人是你呢？”
不是错觉，没有谎言，他觉得那个女人是她。
因为，那一晚他虽然也被药物麻痹，但依然能感觉到女人的痛苦和绝望，和刚才的温绾绾无比相像。
温绾绾愣住了，“什，什么？”
她转过身，目光直白的看着他，脸上的惊愕都没消失。
傅瑞琛神色一怔，才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要是不是呢，不是又撕开了她当年的伤口。
他下意识的抿紧嘴，回看她，却没再说话。
“傅瑞琛，你刚才说什么？”温绾绾声线有些抖，像是强撑着问出这句话。
他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却硬着头皮说:“我以为我见过你，六年前。”
这句话是混淆视听的意思，因为傅瑞琛不想，事实还没完全出来之前，把她的伤口撕开。
温绾绾看着他的眼神渐渐转冷，挣脱开他的手，静静的看了他几秒，转头走了。
这一次，他没拉住她。
傅瑞琛看着已经走远的背影，心头像是被什么捶了一剂似的。
是他太冲动了，不该那样说的。
任谁经历了那样事情，都是雪上加霜的情况，更何况据他后来的了解，温绾绾并不算多好的状态。
他今天说出的那句话，不论出于什么理由，什么缘由都是错的。
傅瑞琛觉得胸间烦闷的厉害，抓了把头发，想要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
……
温绾绾实在提不起情绪，温辰很懂事，看妈妈的脸色不好，乖乖的回了房间。
温泉池这里离住的地方有一段路程，她牵着温辰的手，慢悠悠的荡回去了。
菡菡和云深在这边的休息室乖乖的等着爸爸，翘着小腿吃着水果。
傅瑞琛看到他们两个小人，走过去，“温阿姨和温辰呢？”
“回去啦。”菡菡伸着手要爸爸抱，“爸爸，我们也回去吧，我觉得温阿姨有点不开心呢。”
傅瑞琛抱起她，微微蹙眉，心头更加烦闷，牵着云深，“嗯，回去。”
菡菡也能感觉到爸爸的心情不好，一路上，她说了好多好玩的事情，爸爸都是心不在焉的，她转了转小脑袋，突然想到一件事，“爸爸，你惹温阿姨生气了？”
“……嗯。”傅瑞琛避开女儿的眼神，高冷的脸上有了些裂痕。
菡菡小嘴张成小圆球，一脸惊讶，“爸爸，真的吗？”
估计，她小脑瓜里就是随便想的，却没想到爸爸真的惹温阿姨气了。
傅瑞琛无奈的对女儿点点头。
这下坏了，菡菡想起今天温阿姨走的时候对她说再见的时候都没笑呢，原来是生爸爸的气了。
那一定是很气，要不然温阿姨不会不笑的。
这在菡菡这里是件很严重的事情，“爸爸，阿姨有多生你的气？”
“很多。”
“……”菡菡皱着小眉毛，“那肯定很难哄的，爸爸，你怎么不让着阿姨呀，她是女生。”
傅瑞琛:“……”
“爸爸会去哄好的。”他信誓旦旦的承诺，殊不知眼前的两个人信不信。
云深对爸爸颇无语，连手都不让他牵了，自己一个人走在前面。
傅瑞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