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
大明想要休养生息,可外敌却不会配合。
云南那边叛乱不断,更准确说,大明至今尚未真正征服云南全境。
很多部落逃到了原始丛林,不服朝廷的管理。
还有些部落口服心不服,叛降不定。
即便朝廷制定了种种民族政策,效果依然不大。
幸得西平侯沐英镇守,方才确保了大明对云南的统治。
川蜀一带的南蛮部落也同样如此,不知道发什么疯,好几个部落叛乱。
只是很不幸的是,恰好赶上傅有德镇川蜀。
老傅一瞅这情况顿时乐了,毫不客气的笑纳了这份军功。
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就彻底平定了叛乱。
之后朱元璋调整了军事部署,在四川、湖广、贵州三地设立都司,防范南蛮再次作乱。
反倒是两广、江西、福建等地,这两年没有爆发什么土人之乱。
究其原因,还是太孙朱雄英安抚得法。
这些土人部落,果然如之前约定的那样安分守己。
遇到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直接造反,而是派人来找太孙告状。
朱雄英也不是所有的条件都满足,而是分情况。
如果他们占理,就帮他们讨回公道。
为此陆陆续续处置了十几个不当人的贪官污吏。
如果是他们的要求过分,朱雄英不但不满足,还会给予训斥。
有时候还会写信,狠狠的痛骂他们的首领等人。
挨了训斥的土人部落,不但不生气,反而乖乖的改正。
然后送上礼物,表示一定改正,太孙您别生气。
这让所有人无不啧啧称奇。
很多时候,这些省份的地方官遇到和土人相关的棘手事情,也会派人来求助朱雄英。
只要他发话,几乎没有解决不了的。
可以说,这一份成绩,为朱雄英赚足了声望。
尤其是云南、两湖、川蜀、贵州等地的蛮夷作乱,更是衬托的他不凡。
不过,这些土人作乱虽然麻烦,对朝廷来说不过是癣疥之疾。
真正麻烦的还是来自于北元的压力。
也速迭儿杀死天元帝父子,自命蒙古大汗。
他上位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废除了元朝国号、取消了皇帝称号,也废除从中原学习到的政治制度。
全面恢复了蒙古旧制。
如果认为他这么做是为了去汉族化,那就太小瞧他了。
忽必烈击败了他的祖先阿里不哥,成了蒙古大汗,然后建立了元朝。
他废除元朝国号,去皇帝称号,全面恢复蒙古旧制。
就是为了否定忽必烈一系所做的一切。
同时也让自己获得了‘正统’身份。
既然忽必烈一系的做法是错的,那我恢复蒙古旧制就是对的。
我才是蒙古黄金血脉的继承人。
我杀了脱古思帖木儿父子也不是造反,而是为了维护蒙古正统。
他这一招确实很好用。
之前说过,虽然忽必烈建立了元朝,但蒙古人并没有大规模南迁去中原定居。
大部分人依然生活在草原上,过着祖祖辈辈一样的生活。
所以,蒙古人基本上还保持着祖辈的生活习惯。
元朝皇室从中原学到的那一套政治制度,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以前这种情况还不严重,毕竟首都在北平。
这种政治制度,更多是用来治理中原和南方的。
草原上依旧使用原本的制度。
可等北元王廷逃到草原上,这就情况就显得很突兀了。
现在也速迭儿全面恢复蒙古旧制,反而更符合大众的认知。
两厢一对比,可不就显得他更像正宗的蒙古大汗吗。
接受他的统治,好像也不是什么问题啊。
也速迭儿轻松的洗去了犯上作乱的罪名,摇身一变成了蒙古正统的维护者。
再凭借手中强大的实力,很快就获得了蒙古各部的效忠,成为了真正的大汗。
然后他果如陈景恪所预料的那样。
新主上位,为了提高自己的威望,必然会南下劫掠的。
况且蒙古这两年,接连遭到大明的军事打击,损失也非常严重。
不南下劫掠,是无法顺利熬过这个冬天的。
从四五月份开始,他们就频繁南下。
只不过当时也速迭儿还忙于稳定内部,南下的兵力并不多。
主要来自于前丞相咬住和前太尉乃儿不花。
他们这么积极,其实也是为了向也速迭儿表忠心。
只是大明早有准备,他们非但没占到便宜,还撞了个满头包。
即便如此,大明的边军也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蒙古人给中原带来的阴影才过去不久,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还没有消失。
消息传回京师,朱元璋等人再次感叹于陈景恪的智慧。
一次猜中是运气,两次就是实力了。
而且还是对同一件事情的不同变化,做出的推算,更显得不容易。
陈景恪自己却没有丝毫得意,而是表情凝重的道:
“也速迭儿也是雄主啊,恐怕咱们的蚕食计划要改一改了。”
在座的都是大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徐达说道:“以也速迭儿表现出来的能力,如果给他成长的时间,恐怕会成为我大明的心腹大患。”
“必须要趁他还未成长起来,出兵彻底将其击溃。”
大明休养生息,别人也同样在恢复实力。
如果也速迭儿能力一般,无法快速完成草原一统,大明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
但现在他表现出了超强的能力,就不能给他喘息时间。
必须要趁现在蒙古实力虚弱,一鼓作气将其彻底打垮。
朱雄英有些庆幸的道:“还好,咱们提前结束了其他方向的战事。”
“现在只打北元,并不会影响大明休养生息。”
其他人也都是差不多的表情。
大明七千五百万人口,又有中南半岛等地提供粮食。
不用压榨百姓,也足以支撑在一个方向用兵。
朱元璋也不是犹豫的人,既然必须要打,那就提前做准备。
他立即就下令,军改先紧着山西和北平来,必须要在秋季结束之前完成。
同时秘密传令给朱棡和朱棣,加紧练兵随时做好出征准备。
是的,这一次朱元璋准备让两个儿子挂帅,同时从山西和北平出兵,分两路北伐草原。
还下令往山西和北平输送军需粮草。
提前准备,大明可以做的更从容。
大明的军粮输送制度很奇特,日常所需全靠商贾运送。
其实就是利用盐引制度。
商贾往边关运送军需粮草,边关出具证明。
他们拿着证明来换取盐引。
只有战争时期,才需要征用民夫运输粮草。
现在大明提前半年开始做准备,依然能借助商贾的力量运输。
也就是多发放几张盐引的事情,那些商贾巴不得这种事情多发生几次。
这都是钱啊。
至于修筑碉堡的计划,则再次推后了。
先看明年北伐结果再说。
想起这个蚕食计划,陈景恪也是哭笑不得。
还真是一波三折啊。
不过这本就是个长期计划,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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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并不能影响到大明脚步,变革依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陈景恪反而闲了下来。
他又不用负责具体事务,该出的主意也出完了,可不就是闲了吗。
也终于能抽出时间,去自己的书院瞅瞅了。
这天一大早,他乘船来到书院。
偌大的地方,就只有这一所书院,显得非常的冷清。
不过陈景恪很满意这个环境,安静了才好治学。
书院里面倒是很热闹,有学子在操场活动。
小孩子们无忧无虑,吵吵闹闹很是开心。
更多的教室或传出讲课的声音,或传出齐声朗诵的声音。
一片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景象。
让陈景恪心生欢喜。
来到办公室,却见方广津一副气冲冲的模样,周围不少人在安慰他。
陈景恪笑道:“呦,这是谁把我们的大天才气成这个样子啊。”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见到他,纷纷行礼:
“院长您来了。”
方广津也连忙起身:“院长,您什么时候来的。”
陈景恪笑道:“刚到,就看到你在生气,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方广津,形学研究班发掘出来的天才,算学天赋非常高。
不论是多么困难的算学问题,一学就会,还能举一反三。
只用了两年多时间,就吃透了新式算学,熟练的使用各种新式定理解决现实生活中的问题。
也是陈景恪最器重的一个人,并给予了其极高的期望。
什么线形代数,复变函数,实变函数,拓扑流行,群论等等,都等着他来研究重现呢。
他自己对算学也非常痴迷,研究起来可谓是废寝忘食。
本来他是不用来教学的,是陈景恪强拉着他教的。
而且还不是让他教算学,而是教的自然。
原因很简单,给他换换脑子休息一下。
方广津自然不愿,可他对陈景恪很尊敬,又不愿意拒绝,只能不情不愿的接过了这个担子。
每天都会抽出半个时辰的时间,给学生们上课。
今天这么生气,原因也很简单。
有人对自然这门课提出了质疑。
“……那群勋贵子弟竟然说自然没有什么用,学子们受到他们的影响,现在也不乐意学这门课了。”
“您说气不气人?”
其他人也纷纷出声谴责,甚至表示就不应该让这群权贵子弟进来。
陈景恪眉头微皱,问道:“都有谁质疑?”
方广津说道:“带头的就是那个汤暹,徐增寿他们有参与。”
汤暹是汤和的二孙子,借着徐达那次机会,一起塞过来的。
只是徐增寿竟然也参与了,有点出乎意料。
陈景恪又询问了一下他们几个平日的表现。
几位先生虽然很生气,却也没有污蔑人,将他们的真实表现说了一下。
虽然他们自恃身份,平日里比较端架子,且抱团形成小团体,却并没有欺负人行径。
学习态度也挺端正,没有惹过什么事情。
唯独对自然学科非常不满,时常捣乱。
陈景恪点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此事交给我了,这两天我就给解决了。”
众先生反而有些不安起来,迟疑了一下开始替他们求情。
这些孩子虽然做的不对,可毕竟都是孩子,教训几句就算了,用不着将他们撵走。
陈景恪笑道:“不会,学校就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他们所犯也不是原则性错误,还是以教育为主。”
“我有别的办法管教他们。”
原则性错误自然是违法犯罪,尤其是知法犯法,决不能轻饶。
在陈景恪心目中,真正保护未成年的方法,是对伤害未成年的罪行,从重从严甚至加倍处罚。
如果是未成年自己犯罪了,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
尤其是对恶性犯罪,绝对不能姑息。
这才是真正的保护未成年。
众先生这才放下心来,就是质疑课程,实在没必要处罚太重。
之后陈景恪并没有直接去找汤暹等人,而是在书院转了一圈之后返回了家中。
他知道汤暹等人为何会质疑自然科目。
现在他们学的是第一册,内容非常简单,讲的也都是一些身边的自然现象。
比如瀑布边为什么会有彩虹,凸透镜聚光产生高温,小孔成像等等原理。
这些知识看起来确实很新颖,但要问用处,确实不大。
对习惯了做学问参加科举的古人来说,确实有些上不得台面。
汤暹等人质疑它的用处,是很正常的。
别说是他们,就连外面的读书人,也一样觉得这玩意儿没什么用。
洛下书院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弄到课堂上,属实太可笑了。
这种传言,普通的学生可以不在乎。
出身权贵之家的徐增寿等人却无法不在乎。
默默地抵触,乃至公然质疑,就很正常了。
陈景恪知道,想要靠语言扭转他们的认知很难。
那干脆就给他们来个大的,彻底镇住他们。
等见识过自然科学的魅力之后,就不信他们还不感兴趣。
至于如何镇住他们,他已经有了想法。
这个东西本来是准备后面再拿出来的,现在有必要提前弄出来了。
接下来几天他连皇宫都没去,特意让福清去请了几天假,猫在家里做试验。
经过不知道多少次失败,终于将东西给制作了出来。